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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山庄的医者们不喜骄奢,珍珠玛瑙,珠宝玉器,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颗草药珍贵,桌椅板凳一应生活用具无多要求,够用即可。
他们做如是想,一些被落霞山庄医者们救治的武者百姓,可不愿苛待救命恩人。
他们怀着感激之情,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于十年前召集了周边百里最好的工匠,将落霞山庄的桌椅门窗,床榻书柜,所有家具换了一遍。
说来这也是宋星熠与落霞山庄最早的渊源,虽然他并不知晓,宋星熠的父亲便是云梦镇最好的工匠,当时也是有幸受邀前来重修落霞山庄。
就是那时,落霞山庄的门窗全部换成上好的楠木,刷上上好的棕榈油,不招虫蚁,不易湿潮,再来每年都有工匠维护门辙窗沿。
故而时至今日,已逾十载,门窗如新,推之无声。
前言少叙,门在郑弦月的轻轻一推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没有惊动室内之人。
可看清室内情况的郑弦月,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衣着与诸明镜一模一样的人背对房门而立,听到声响她缓慢回首。
郑弦月的双目欲裂,那头白发遮掩下的五官,她日日得见,她再不愿相信,那也是她尊之敬之的师傅。
可师傅此刻的满头白发,与额间紫痣刺得她双目生疼,她眼神划过眼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突然惊喜地发现,师傅眼神挣扎,似乎在与什么对抗,并不像毫无理智的样子。
她轻轻上前一步,原本侧身挡在她身前的李药师也未拦她,只是眼神在诸明镜不自然垂落的双臂间打量片刻,口中微微叹息。
郑弦月试探地呼唤道。
“师…师傅?”
诸明镜神色恍惚了一下,似乎在某种抗争中得胜,眼神复得清明,此刻她没发觉自己的不对。
“徐师伯,李药师,许久未见…”
她欲向两位长辈行礼,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使不上力气,自肩膀处有撕裂之痛,像是被谁生生将双臂撕掉,亦或是…
自己震碎了肩膀。
她想起来了,刚刚樊伯为自己诊脉之时,念叨了几句自己不爱惜身体之类的话,只是几句长者的关爱之语,竟然勾动起自己内心的暴虐。
她惊恐地想起,自己似乎双手掐住了樊伯的脖颈,不断用力,樊伯在自己手下挣扎着,挣扎着垂下头去。
再后来…自己意识清醒了片刻,却无法控制双手,只能调动内力震碎肩膀…
樊伯!
诸明镜四下寻找,终于在圆桌底下发现躺倒在地,人事不省的樊伯,看他胸脯上下攒动,并无生命之忧,诸明镜算是松了口气。
如今自己的状况,她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师傅,你…”
“月儿,站住!不要过来!”
诸明镜喝止郑弦月想要上前搀扶她的动作,她深吸口气平稳了心绪,冷静地安排之后的事情。
“我清醒不了多久了,月儿莫哭,替师傅办几件事。”
“立刻将所有研究曳弋花的医者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各自呆在密室之中,自门外反锁,要快!”
看来她是猜到了,她此番魔变,罪魁祸首是那几株曳弋花。
“敲响警钟,立刻按照计划,疏散所有庄内弟子。”
“燃放魔变烟花。”
郑弦月强忍着哭泣,浑身颤抖的记下师傅交代的所有事情。
诸明镜看向站在郑弦月身后的两位老者,因无法行礼,她只能点头问好。
“徐师伯,李药师,之后还要辛苦二老,看顾落霞山庄了。”
刚刚出关,便要面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子侄,命丧黄泉,两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者,也是虎目含泪,悲痛欲绝啊。
李药师侧头不愿再看,徐长老声音颤抖,几不成声。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啊…放心吧,落霞山庄我们替你看着。”
诸明镜微笑着道谢,她又温柔的看向泣不成声的郑弦月。
“月儿,好孩子,不要哭,见到少彦替我告诉他,我去找他爸爸了,我们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他的,让他好好学着做落霞山庄的庄主,我一直以他为荣。”
生命的尽头,提起爱子,诸明镜的脸上满是慈爱与幸福。
“时间差不多了,李药师,烦你将樊伯带出去,月儿,将门带上,去吧。”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郑弦月着急的擦掉满眼泪痕,恋恋不舍的投过越来越小的门缝,想要看清师傅最后的音容笑貌。
在门缝紧紧闭合之后,她又不甘心的想要扒开,被徐长老一把领起来带走了。
“月娃子,走!你师傅的遗愿,你得帮她完成!”
郑弦月不断扑腾的手脚,在这句话之后,垂顺下来,她沉默的在徐长老手中不再动弹,任他将自己一步步带离。
那扇紧闭的门后,诸明镜的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在被狂暴夺取最后一丝神智之前,她运转功力,震碎了全身经脉。
“寅良,我来找你了,我有听你的好好生活,这是为了苍生才不得不提前去找你…”
“寅良,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有五分像你,继承了我学医的天赋,不愧是我们的儿子…”
“寅良…”
怀着对亡夫的无限眷恋,诸明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同时,远在丹霞城的诸少彦,突感一阵锥心之痛,这痛来得又急又猛,疼得他呼吸停滞,不敢喘息。
他左手抚胸,正伸出的右手一阵瑟缩,没能接住匆忙下山前来传信的韩铭苘递过来的庄主令牌,令其掉落在地,白玉无瑕的庄主令裂出几道细纹。
那声当啷脆响,惊得诸少彦又是心中一跳,也把韩铭苘吓得脸色泛白。
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诸少彦盯着自己的右手,开合数次,又猛然攥紧,他俯身捡起庄主令,仔细拂去其上灰尘,妥帖地收进衣襟,贴身放好。
“无妨,此事我与母亲说,师兄,你继续说下去,母亲还说了什么?”
韩铭苘实在被吓得不轻,这可是传了数百年的庄主令!
虽然严格来算,此事确实不怪他,但庄主令就这么在他递出去之时,碎了!
可怜的家伙,差点跟着魂飞九天去,瞬间石化呆滞不动了。
“师兄?铭苘师兄!听到我说话了吗?”
诸少彦在韩铭苘眼前打了个响指,才将他在天外漫游的魂魄,唤了回来。
“什…什么?”
“我说,庄主令的事情我与母亲说,母亲还交代什么了吗?”
韩铭苘不可思议地看向诸少彦,这么严重的事情都要揽下?
呜呜,你竟然是这样的诸师弟,我再也不在背后说你自命不凡了,下任庄主我投你一票!
他好像忘了,自己没有投票的权利,选择庄主这类大事,只有五位堂主才有权利投票…
不过,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也说明诸少彦自明逸城一事,确实成长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喜欢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分去母亲的眼神,起码他愿意将对其他人的恶意收敛一点了。
在诸少彦快要顶不住他恶心巴拉的眼神,而破功之时,韩铭苘及时拉回了纷飞的思绪,正色道。
“除了魔变始末,庄主特别交代,战事一起,她恐无暇顾及丹霞城,丹霞城便全权交于你手望你全力护佑丹霞城百姓!”
母亲…竟如此信任于我!我必不会让母亲失望!
诸少彦内心激荡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沉稳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宠辱不惊,淡定有余的模样,让韩铭苘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韩铭苘当即就撤半步,对着比自己小两岁的诸少彦躬身执弟子礼。
“诸师弟,韩铭苘任凭驱使。”
诸少彦心中一动,虽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
但必须在大战开始之前,事情实在繁琐,如果有人能从旁协助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了。
诸少彦立刻托起韩铭苘的手臂,将他扶起,正色道。
“师兄,莫要折煞师弟了,少彦只希望你我一心,将丹霞城守护好!”
不等他再做寒暄语,诸少彦径直安排下任务。
“师兄,时间紧任务重,我就不与你客气了,烦请师兄尽快找几个人,协助我们筹措战前事务。”
“我需要一位心思细腻之人,在明日日落之前能隐秘地探查出,隐藏在丹霞城被策反的百姓,将其秘密关押起来,避免我们战时被背刺。”
“一位善珠算之人,同样明日日落之前,将城中余粮,药品,一应物资统计出来,测算出够城中人使用多久。”
“一位耐心细致之人,将城中的老弱妇孺妥善安置。”
“一位巧言善变之人,在后日夜里,向全城百姓公布即将开战,安抚百姓情绪,并做好战前动员。”
“还需组织传信小队,前往周边各个村镇,让百姓们呆在家中不要走动。”
“不过告知他们也无需紧张,异州人是冲着崇明州武者来的,想必最终之战将会在各主城打响,如若真的遇到异州人,他们可以诈降,保全性命要紧。”
言至此处,诸少彦意气风发地一扬手。
“崇明州必定是崇明州人的崇明州!”
所以,到底谁说的,诸少彦不似庄主博学广知,运筹帷幄,担不起落霞山庄的?
这短短不足一刻钟,便将接下来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无有疏漏,明明是明主之相,为何之前没人看出来呢?
韩铭苘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过如果说刚刚他是存着试一试诸少彦的高低,那么此刻他可以说是心服口服。
“韩铭苘领命!”
只是他踌躇满志的步伐还未启动,便被自东方升起的冲天的红色烟花叫停了。
他喃喃道。
“落霞山庄…发生了魔变…”
那漫天的红光映透了整个丹霞城上空,诸少彦踉跄几步,似乎想要回去,可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落霞山庄乱了。
丹霞城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