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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具骨架穿越江水,自石隙外陡然扑来。
目标正是宋临。
在这狭隘的石隙之中,他再一次面临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不过这次如上次杀封亭一样,宋临不准备跑了。
咚咚咚~~
庚金之骨与饕食妖心齐震,发出二十一声雷鸣。
一人一怪猛然撞在一起。
一拳。
一爪。
极致的力量对轰。
轰!
河伯骸骨周身巨震,竟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饿啊——”江底再次传来古怪的吼声,然而这次却隐含一丝惊恐之意。
怪物?
究竟谁才是怪物!
咚咚~~
宋临仿若一尊血肉妖魔,猛然冲了上来。他浑身浴血,速度如电,竟将河伯骸骨按着一顿猛捶,甚至连解鱼刀都没用上。
对付这样的怪物,拳头比兵器更好使!
唰唰——逆泉喷发出一道道森寒白气。
两个身影在石隙中乱飞,河伯骸骨一次次砸入石壁,又一次次被宋临揪出来继续按着爆捶。
解气!
三天前还被这怪物疯狂追杀,今天就反过来按着对方爆捶。
这感觉实在是解气!
轰!
那骸骨被按在了逆泉之上。
宋临用它的身躯堵住了泉眼,一拳拳轰在其胸口心脏位置。
河伯骸骨刚得到的一颗血肉心脏早已被他捶烂,然而这东西不愧是经历数千年不朽、不腐的河伯遗骸,坚硬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宋临此时庚金之骨、饕食妖心双双达到雷音二十一鸣,力量何止增加两倍?再加上逆泉白气无尽喷发,这骨头架子竟仍是毫发无损,还在激烈反抗。
“可恶!”
他忽然心念一动。
抓住河伯骸骨的手臂,逆着关节一扭,万斤巨力爆发,竟将臂骨生生拧了下来。
“饿啊!!!”一声凄厉诡异的惨嚎。
那河伯骸骨猛然仰头,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宋临。
“原来,你怕这个?”
宋临嘿嘿一笑,抓住其另一只臂骨。
咔嚓~
第二根手臂脱落。
而后是两根腿骨、肋骨、脊椎骨、胯骨、琵琶骨……那骸骨终于再也挣扎不动,被宋临拆成了一堆散乱的骨头。
“哈哈,舒坦!”
看着自己的成就,宋临终于彻底解气了。
忽然。
一抹浓至极致的明黄光球浮现,径直投入额头。
【获得命格:河伯(金刚)】
【河伯(金刚):天生河伯,庚金之骨。不修德行,未闻道真,坠为金刚,残存一丝河伯之能。修行水法增益二成七。由湛蓝跌落明黄,命格残片】
待宋临看完上面的信息,那命格的字体忽然又有变化。
【金刚:天生金刚,庚金之骨。不修德行,未闻道真,残存一丝河伯之能。修行水法增益二成七。明黄命格残片】
“河伯,金刚?从湛蓝命格坠为明黄……”宋临细细品味着命格的批注。
第一眼。
他就注意到‘残片’二字。
而后是‘湛蓝跌落明黄’几个字,其次才是水法增益二成七等信息。
“这东西生前果然是湛蓝命格的河伯,被未知的强者斩杀后经历不知多少年岁月,已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体。”
“它慢慢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命格,甚至试图复苏过去的力量。所以才是命格残片,半死不活的状态与胡恒源类似。”
“不过这命格毕竟是从湛蓝跌落明黄,虽是残片,品质在明黄命格中也属顶尖,远非胡恒源的侏怪命格可比。可谓极品!”
宋临想道:“这世间生灵的命格多彩多样,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许多。待收集五個这样的明黄命格,也不知会融合出何等异类?”
“若是五个湛蓝命格,五个剑法天赋卓绝的命格,又会融合出怎样的绝世剑躯?”
“期待!”
宋临抓着一条河伯的臂骨。
忽然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渴望。
吃!
他居然想吃这东西?
“我是真的饿了……”宋临一阵无言,这不知几千年的骨头架子,是人能吃的吗?
忽然。
他左右看了两眼,一指点死一只偷窥的齿鳙鱼。而后……
咔嚓~~
幽深的江底响起阵阵可怕的磨牙声。
古有神农尝百草。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吃?
——
清源湖,鱼栏集市。
此时年关刚过,本应热闹喜庆的集市却已成了废墟。一处处倒塌的房屋,一块块干枯的血迹,还有许多发臭、腐烂的鱼虾……
宋临身穿蓑衣,头戴斗笠,默默走在集市的大街上。
眼前似浮现不久前这里曾发生的暴乱。
有老人倒地、有孩童哭泣、有妇孺被羞辱,反抗的汉子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一幕,与当年他与渔夫孙二在‘心门镇’看到的场景何其相似?
“呼……”
宋临长长吐出一口气。
只觉心中似压抑着什么,然而随着这口气吐出,那压抑的感觉却未曾有丝毫减少,甚至……
“哗啦啦~~”前方传来一片房屋倒塌的声音。
宋临脚步一顿,目光看去。
那里……老渔夫陈平的破屋子,正在尘烟中缓缓倒下。
“……”
沉默。
沉默中却好似压抑着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
宋临按着心口,一股名为‘愤怒’的火焰正在疯狂滋生。
本以为前世已经熄灭的怒火,在看到老渔夫的房子被推倒的那一刻,彻底燃了起来。
杀人!
这一刻。
他想杀人!
前世没能亲手杀了陈孤舟,是宋临的遗憾。这一世,他已不是配角。
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
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血流成河!
“快快快!”
“推了这一座,把那边几座也推了。”
“上头的任务时间紧迫,今日必须将集市东区彻底给我铲平咯!”
一群数百人巨鲸帮弟子忙碌着,以蛮横的力量推倒一座座房屋,此时周围正有不少集市的渔民对他们苦苦哀求。
“大爷,求求你,别拆!别拆啊!”
“不要啊,拆了房子我们住哪?”
“巨鲸帮的狗贼,我和你们拼了!”
“滚!”一名巨鲸帮弟子一脚踹飞冲上来的冲动汉子,踢得他胸膛凹陷,满口鲜血。
而后狞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的下场。既已签订契约,就乖乖领了岷江府的补偿金搬走,免得大爷我动手!”
“放屁,你们这群狗贼!什么补偿金,全被你们吞没了!”
“就那几两银子,我们去哪能重新扎根啊?”
“骗我们签订契约,巨鲸帮的狗贼,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我的老天爷哟!”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被拥挤的人潮推倒,坐在地上无力痛哭。
“我们祖辈艰苦建设绿柳堤,从岷江边上迁入清源湖,六百年,几十代人勤勤恳恳……就换来这样的结局吗?”他哭得涕泪俱下,凄凉无助。
“为了建什么破行宫,破集市,伱们就要推我们的房子,还禁止今后在清源湖捕鱼……这让人怎么活,这还让人怎么活呀!”
说着说着。
那双留着泪的昏黄眸子,渐渐泛起死灰的颜色。
老人默默从地上爬起,毅然撞向了旁边倒塌的柱子。
夕阳黄昏下,那柱子上一截锈迹斑斑的铁钉,反着凄惨的黄光。
嘭~~
一只稳健有力的大手,忽的拦在老人额头前。
“老人家,何苦自寻死路?”
温和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家没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可就一切都没了。既有寻死的勇气,为何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相信我……人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呼呼~~~
黄昏的寒风中。
“希望?”老人呆呆抬起头,看着身前穿着蓑衣的青年渔夫。那黄昏的残阳落在他身上,仿若泛起了一圈淡淡的……光。
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