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人快老死,我觉醒了长生命格 灵影仙途 御道传 我的偃偶全是女邪祟 大道朝真,从甲子老道开始 人道长生 天师府小道士 凡人武修传
船舱内的年轻们请船家进来吃酒,船家愣是不肯,只向姚舜卿要了一壶酒,便坐到船头去了。
月色在雾中分外朦胧,微风徐徐,水面波光粼粼,清脆的流水声令人心情倍感舒畅,甚至让人忘记了在这不见五指,生死未卜的烟波江上。
一向扣门儿的姚舜卿这次是下了血本,沈予安钓上来的那条鱼被他做成了葱油鱼,又另外弄了一个鲫鱼豆腐汤,一只盐水鸡,一道四喜丸子,一道鲜蘑菜心,一道菠菜豆腐,再搭配几样时新的小菜,还把埋了几十年的女儿红给挖了出来,要不是船实在放不下了,只怕他还要再请两个唱曲儿的。
看着满桌的酒菜,要是别人点的,这一桌都不知道要挣多少,现在却要白白送给别人,姚舜卿想想就心疼。
但不付出哪有回报?现在怎么说他也是与青鸾剑仙推杯换盏,在一起喝酒的相识了,将来再回去宣传宣传,客栈的生意决定更好,最好能把对面那个客栈给比下去……
他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可还是没有多少食欲,大概也是他平常节俭惯了的缘故。
谁能想到堂堂客栈的老板,一天的伙食花不到十文钱。
在姚舜卿眼里,钱简直比他的命都重要,他可以吃苦,但不能吃了苦挣不到钱。他在屋顶上种的那些黄瓜,就是为了将来腌咸菜吃的……
他看着桌上的酒肉,分明就是一碗一碗的银子,吃一口就等于吃了一块银子进去,怎么也不忍心下口,但抬眸看看对面的李寒州,已经吃完第三碗饭了。
“明天把他们丢到烟波楼上,赶紧走,照这傻小子的吃法,谁能养得起他们!”
姚舜卿心里暗恨自己不该见钱眼开,白白惹了这一场麻烦,赔进去这么多的银子,明天无论如何也是要脱身的。
“听说姚老板之前还学过武功?”
沈予安突然开口,问道。
“就学了点儿轻功,还有一点儿三脚猫功夫罢了,将来债主上门,好跑路的。”
姚舜卿陪笑道。
李寒州嘴里塞满了饭菜,唏哩呼噜不知道在说什么,把饭咽下去后,才说道:“你欠人家的钱?人家不欠你的钱就谢天谢地了,今天刚被你糊里糊涂地敲诈了一笔。”
“哎呀……这位小相公还记得……都是我的不是……”
沈予安:“李寒州,你看姚老板人多好,又租船送咱们过来,又准备了这一桌宴席,怎么能这么说人姚老板呢。”
李寒州冲姚舜卿翻了个白眼,他不喜欢太能算计的人,他是个直心肠,用沈予安之前骂他的话说就是天生缺了块心眼儿,被人骂了还要给人数钱的那种,算计人他是不会的,所以也很讨厌别人算计他。
他擦了擦嘴,说道:“我还要钓鱼呢,那个前辈说了,钓不到七色鲤鱼,就不要想见他,他保证我连烟波楼在哪儿都找不到。你们吃着,我出去了。”
说着,他已经走了出去,跳到竹排上,继续拿起鱼竿来发呆。
阿瑶:“七色鲤鱼?这世上哪有什么七色鲤鱼?”
沈予安喝了口酒,又吃了口菜,不慌不忙说道:“沈林练他的耐性呢,不用急。吃菜吃菜。”
说着,他已经撕下来一块鸡腿,假意让了让,没人吃,自己啃了起来。
苏仪晴莞尔笑道:“既然是那个沈林要历练他,必然是在暗处看着他呢。咱们在这里喝酒吃肉,也亏他能忍住不来。”
阿瑶:“他呀,最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了,别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化外仙,他自己叫自己什么……江左玉郎,倒也配得上这个称呼,反正像咱们在这里吃酒席,他只觉得脏了他的地方,没出来赶咱们已经是很好了。”
姚舜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巴结沈予安的机会,谄媚笑道:“那不用说了,必然是看在青鸾剑仙的面子上,他才不出来的,会不会是怕您?”
沈予安苦笑一声:“他可不怕我,我一个武功尽废的废人,他怕什么?”
“真废了……”
姚舜卿脸色瞬间苍白,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沈予安。之前他听说青鸾剑仙被尸煞帮二当家打败,丧尽武功,起先他还不相信,现在听沈予安亲口说出,他心里竟有些不太舒服,甚至有些悲悯,不禁想要是自己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骤然失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寻死觅活呢。
“古人说,其身正,不令则从,身不正,虽令不行……就算沈大侠暂时遭受了些磨难,可您惩恶扬善,在江湖上积累的美名是真的,咱们都是打心眼儿里敬重您的。”
“姚老板是真会说话,说的我心里暖洋洋的,来,敬你一杯。”
二人碰杯,将酒一饮而尽。
沈予安:“姚老板是当地人么?”
“我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但祖籍却是汴京人氏,祖上也都做过官的,后来祖父因为当年官家还有大千岁夺嫡的时候,支持的大千岁,得罪了官家,官家登基之后,就把祖父问罪,发配到了这里。”
“姚老板还是官宦世家啊。”
姚舜卿苦涩一笑,叹道:“过眼云烟罢了,当年姚家被清算得干净,早就算不得什么官宦世家了。倒是他们,还在那富贵膏梁地,位高权重,享尽荣华富贵……”
就算他仍装得云淡风轻,可眸中的恨意却分毫不减。
沈予安听他这样说,大概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了,现在的大宋,除了蔡家,还有人配称得上位高权重。
“客栈生意很好吧?”
“挣些个碎银罢了,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想来比起祖父在朝堂上步履维艰,用尽心机手段,我本本分分地做些小生意,其实也挺好的……”
他越说着,拳头攥的越紧。
沈予安看着他,眸色深邃。
此人心机深沉,与沈予安不过相识不久,还是因为一场矛盾,此人断然是不会轻易交代出底细来的。
沈予安暗思,若他没猜错,姚舜卿童年时候必然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幸福时光,只是繁华骤然间烟消云散,等待姚舜卿的,只有颠沛流离。
没有经历过从天上摔到地狱的狼狈,不可能会对陷害之人恨到这种地步,单单一个眼神,就恨不能把人给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