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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开始练刀吧!”顾妍君背对着厉无咎,并不回答问题。
厉无咎用手绢将烧饼包好,小心地放到围着柳树的石台上,随后方才将短刀从腰间卸下,道:
“好,咱们继续练刀!”
整个傍晚,顾妍君很少说话,几乎都是闷头练刀。
厉无咎尝试着找话题,但都在对方嗯和好的回应中终止,不过即便是这样,厉无咎依然孜孜不倦,一晚上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眼见太阳彻底消失,顾妍君将刀一收,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去。”
“好啊,那明天……”
“照旧。”顾妍君将刀递还对方,转身便离去。
听到照旧两个字,厉无咎别提有多高兴,他自然看出顾妍君还有些生气,但只要能再见到对方,便一切都好。
待顾妍君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厉无咎方才将目光收回来,他走到柳树下,拿起那那个烧饼,哼着小曲向家中走去。
月色如水,将寒夜蒙上一层朦胧。
妘海英站在自家院子中间,静静地等待着,有些话他要说一说,因为有些人,不能就那样白白的死去。
很快,他便听见院墙外欢快的小调,随后便是错愕的声音:
“娘,你怎么在院子中。”
妘海英转身,正要说话,忽见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厉无咎飞奔而来。
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厉无咎道:
“娘,白天我错了,明早我去割猪草,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蛇灾后的这几年,妘海英从没见过厉无咎如此开心,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好道:
“生你的气,你娘怕是早被你个小兔崽子气死了!”
“我就知道,娘从不生我的气。”
妘海英白眼一翻,转身向自己屋子走去,叮嘱道:
“早点休息,以后早点回来,男孩子出门要注意安全!”
厉无咎面色一愕,心虚起来,不知母亲是发现了什么,还是随口嘱咐。
“我只是教别人刀法,母上大人应该不会怪罪。”厉无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安心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当天晚上,厉无咎兴奋到午夜方才睡去,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美好又奇怪的梦。
他梦见蛇灾又来了,几人合抱粗的王蛇吐着信子,指挥着无数的大蛇,冲向村子。
所有人都害怕极了,但梦中的厉无咎却全无惧意,他抽出腰间的金刀,将所有力量汇聚到一点,劈了出去。
炎热的夏天,天空中莫名的飘起雪花,那雪花落到蛇群中,不论多粗的大蛇,都在顷刻间被斩成无数段。
与此同时,一道凛冽的刀光,直奔王蛇而去,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刀光斩成两半。
那刀光斩杀王蛇后,继续向前杀去,在大地上犁出沟壑,最终斩在万蛇山上。
大地摇晃,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高耸入云的万蛇山竟被一刀斩成两段,轰然崩塌。
梦中的厉无咎成了大英雄,比他心目中敬仰的妘天还要厉害,全村的女人都疯了一般,纷纷闹着让父母到妘家提亲。
这其中,顾家虽没提亲,但顾妍君却天天缠着他学习刀法:
“无咎哥哥,你以后可要天天教我刀法。”
“嗯,你早上忙吗,我一起床就想学刀法,咱们必须每天晨练,这样才能进步神速。”
“那个……我觉得下午训练需要加强,咱们学刀的时间,吃过午饭就开始好不好?”
梦中的厉无咎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对方待在一起。
春光明媚,嫩枝飘荡的柳树下,二人互相喂招,似乎忘记了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下去,天空中洒下皎洁的月光,将整个世界蒙上一层轻纱。
厉无咎挥出一刀,正撞上对方以同样的招式攻来,二人会心一笑,任凭两刀相抵。
面面相觑,二人互不相让,一时竟僵在当场。
“无咎哥哥,你让让我呗!”
二人离得极近,厉无咎的眼中,能映出对方脸上的小绒毛,而耳中则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
厉无咎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脸颊上如同铺上一层晚霞,他想起《图绘捉鸡宝鉴》中的画面,二人此时此刻的样子,不是和画中描绘的一模一样?
厉无咎闭上眼睛,等待着一片柔软,只是他等了好久,对方都不曾有动作。
“算了,不要脸了!”他主动迎了上去,但二人之间,又仿佛隔着山川大河,怎么对都对不上。
好一阵后,似乎连顾妍君都急了,他突然踢出一脚。
到了这时,原本消失的刀,竟又出现在二人面前,厉无咎满脸无奈,只得夹起腿防御。
他将腿夹的紧紧的,但顾妍君的腿却十分滑溜,竟挤进厉无咎两腿之间。
一开始,厉无咎感觉凉凉的,但不一会,暖暖的体温便隔着薄布传进来,让人心中蹭地一下就窜起火苗。
“你认输吧!”
“那怎么可以!”
二人姿势怪异,但仍互不相让。
怪异的姿势不知持续多久,直到厉无咎浑身一哆嗦,从梦中惊醒。
“糟糕!”他匆忙跳起来,向尿桶跑去。
他拽下裤子,还道自己是尿裤子,却发现里面粘稠一片。
刹那间,厉无咎的心脏怦怦狂跳,双腿软的如同面条,心中万分惶恐:
“我这是得了什么病?”
厉无咎换了一条裤子,回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只道自己命不久矣,天亮便会死去。
眼见天快要亮了,困意才袭来,厉无咎皱着眉头,沉沉睡去。
第二早上,太阳照到窗棂时,妘海英方才起床,她满怀期待的走到院子中,本以为能看见一车猪草,却发现车还停在昨天的位置,上面什么都没有。
妘海英眉头微皱,伸个懒腰向厨房走去,心中暗道:
“猪草没割,饭总做了吧!”
然而空旷的厨房中,冷锅冷灶的没有半分烟火气。
刹那间,一股火气从妘海英心中升起,他怒气冲冲地走到里厉无咎的房门前,拍着门道:
“厉无咎,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说的猪草呢?”
熟睡中的厉无咎,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他猛然睁开眼睛,心想:
“我还没有死!”
一丝希望在心中升起,但当他看到角落换下的裤子时,情绪再次低落起来,应声道:
“娘,我病了!”
“病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哪里不舒服?”
“就是……”厉无咎想说出来,又觉着难以启齿,于是道:“反正就是病了!”
妘海英一听这话,差点气笑,他只道厉无咎今日疲懒,于是留下狠话:
“我看你是皮痒了,赶快起床,正午之前,我要看到猪草。”
厉无咎磨蹭好一阵,方才起床,他穿好衣服出来时,妘海英已将早饭做好,白了他一眼道:
“去,把你哥扶起来吃早饭。”
“哦!”厉无咎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到妘天房中时,妘天已经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只是额头之上,微微有汗渗出。
往些时候,厉无咎一定会埋怨妘天,但今日,他却长叹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妘天大问道。
“哎!”厉无咎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天哥,我也中毒了!”
妘天眉头深皱,拉着厉无咎仔细地检查一番,问道:
“你这没什么问题啊!你去万蛇山了?被什么蛇咬了?伤口在哪里?”
“我怕是早就中毒了,现在才发出来。”
妘天一脸认真,拍拍对方的肩膀道:
“没事,你说说看症状,不一定和我一样,说不定有解药。”
“我是那里……昨晚……”
妘天几乎是竖起耳朵,连着靠近两次,却只听见一个‘那里’,当安慰下道:
“你大声点,不用怕,这里又没外人。”
“昨晚我正睡觉……”厉无咎红着脸,咬了半天嘴唇,方才将昨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妘天起初全神贯注的听着,但很快心中便笑起来,待厉无咎说完时,再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此时的厉无咎,脸红的如猴屁股一般,他见妘天发笑,那是又羞又怒,质问道:
“哥,我都快要死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妘天努力将笑声忍住,拍着厉无咎的肩膀道:
“你没事,好的很,只是长大了而已。”
“我没事?那昨晚怎么会,我那绝对不是尿,和中蛇毒时一模一样。”厉无咎看着妘天道:“哥,你不用安慰我,只盼我死的快些,不要连累你和娘。”
妘天此刻已笑的肚子隐隐发痛,问道:
“你离开学堂前,难道没在书楼中看过那本《图汇捉鸡宝鉴》吗?”
厉无咎眼珠子一转,红着脸道:
“那不是古书吗?蔡婆婆说过时了,小孩子不能看。”
妘天嘴角上扬,骂道:
“什么古书,死老太婆这不是毁人一生幸福。你不要听她的,哥今天好好给你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