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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东方夜紧张地等到沈殿主回信。
「本殿已加派十名,其中四位元婴,若按你所言应已够了」
绝对够了!
东方夜喜色溢于言表——丹阁防御肉眼可见削弱七成,唐墨能靠法宝强撑三个时辰,必已濒临极限!
就算除了法宝他还有其他防御手段,届时又能发挥几分威力?
再来十名天师,一套阵法下去,只怕丹阁残骸都能给他们埋了!
东方夜也不会再忌惮唐墨能抗衡化神的实力,他可不是全盛了,能拿出昨日三成战力都算他厉害。
队伍加上增援已有七十人,一人甩一道灵力唐墨怕都吃不住!
「一个时辰,若东方堂主还带不回黎未晞,便是能力不济,回来歇息即可,自有能者接替你」
东方夜连忙保证,随即收了玉简,脸色阴沉。
能者接替?他都做到此等程度,到时候来条狗都能成功!
泼天的功劳都到嘴边了,给别人打白工做嫁衣?
东方夜盯着丹阁狞声喝道:“全员听令——放弃防御,全力攻击,不给魔修休整时间!”
“我等先为诸位聊做铺垫,有劳天师们尽快休整,协力击破白露丹阁!”
-
炎阳宫,玄乐的院子。
玄乐站在曾经桃瑶瑶诞生的地方——亡妻当初带来的那根桃枝所长成的繁茂桃树面前。
又是一年春,桃花盛放。
而玄乐仿佛一夜间又苍老了许多。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就这般继续抽身而退,安置好白露丹阁店员。
他还是玄乐长老,他和桃卉的孩子能平安在炎阳宫继续长大——这是唐墨、黎未晞和夏宫主都给他的选择。
而老弟和弟媳从不会怪他,甚至巴不得他这么做,是最理性的、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
但还有一个。
玄乐本以为夜间分别后丹阁能从密道离开,可却发现他们没走,因走不脱。
又通过传信得知,老弟他们能用空间秘法金蝉脱壳,只要拖够时辰。
而现在灵枢殿针对丹阁的攻势愈发猛烈了,不知他们还要多久。
于是便有了新的选择——去帮他们,然后和老弟一块离开,脱离炎阳宫。
唐墨还没走,玄乐现在并非不能再选一次。
但如此选……他和瑶瑶今天必置于危险,且未来更是一片迷雾,甚至会被打上修仙界叛徒的烙印。
他只元婴前期,靠法宝和神通大抵有中后期战力,虽现在老弟超了自己,可也并非帮不上。
“卉儿,我该怎么做……”
下午的暖风习习拂过桃树,沙沙作响,一瓣桃花缓缓飘荡至玄乐的手心。
桃树只是桃树而已。
玄乐却知若卉儿还在,定会一如既往支持他的每个选择。
“师父——!”
桃瑶瑶的呼唤里夹杂深深的委屈,她冲进院子,一把扑到玄乐怀里“呜呜”哼唧起来。
他心里揪了一下,抚着她后背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小祖宗哟,和为师说说,怎委屈成这般?”
“有人、有人欺负瑶瑶哇!”
“……咱这炎阳宫竟还有敢欺负你的?”
“是师弟师妹们啦!”桃瑶瑶抬起脸,气鼓鼓的,“他们污蔑大哥和嫂嫂是魔修,是潜伏在城里的细作!”
“还说瑶瑶和师父是被欺瞒了,得赶紧和丹阁划清界限,免得引火上身,拖累了炎阳宫!”
桃瑶瑶越想越气:“我气不过,替大哥说话,可他们就用那种眼神看我,还在喋喋不休,坏死了!瑶瑶就…就揍了他们一顿,让他们再胡说!”
“结果其他长老爷爷还有闫师兄过来,拦着瑶瑶却不拦他们乱讲,还和我说要识大体,不该接触的人别接触,要以宗门为重!”
霎时,玄乐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喘不上气,只能不停轻拍着孩子的背。
而瑶瑶像是找到撑腰的依靠,安心下来。
刚才她孤身驳斥那么多人,拿出师姐的样子替她兄嫂撑腰,其实心里好难过的。
现在回到玄乐怀里,她终于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
“他们坏,都坏!怎能那么说大哥,斥责大哥开店是别有用心,骂嫂嫂天生邪恶、嫣儿姐姐是改正归邪……!”
“可他们都吃过大哥的丹药,嫣儿姐和大哥从来都不收钱的呀……”
“瑶瑶知道的,好几个师弟师妹若当初不是有大哥解毒,就没法从雾林谷出来了,他们怎能如此健忘?”
“……瑶瑶,可若他们说的是真的呢?”玄乐沙哑道,“若当真是魔修呢?”
“那也是瑶瑶的大哥和嫂嫂!!”
桃瑶瑶连半点犹豫和停顿都没有:“魔修又怎么了?大哥和嫂嫂那么爱瑶瑶!是就是罢,瑶瑶不在乎!”
“若炎阳宫容不下大哥,那瑶瑶也不待这儿了,瑶瑶只想和大哥他们还有师父在一起!”
玄乐阖上了眼,一滴浊泪滑过,落进白须里。
“大哥现在处境肯定不好,可刚才就有人拦着不让瑶瑶出宫门。爹爹……咱们偷偷溜出去看大哥好不好?”
桃瑶瑶揪着玄乐的袖子:“瑶瑶金丹期了,也许帮得上忙的,至少去帮他们说说话,肯定还有许多人忘恩负义,指不定在如何难为他们……”
玄乐久久无话。
再睁眼时,他望一眼天色,不久后便快是黄昏。
“爹爹?”
玄乐抱着瑶瑶坐在自己手臂上,走到盛放的桃树前:“瑶瑶,折一根桃枝下来吧。”
桃瑶瑶听话地折了一截桃花最多的。
“揣好了,你娘会保护你的。”
桃瑶瑶眼睛一亮:“爹爹同意啦?”
“其实昨夜趁你睡着,爹已去过一次,是你兄嫂把爹赶回来,也是爹不够坚定,顾虑许多。”
玄乐平静道:“但爹想明白了,尹长歌年轻时便优柔寡断……而今玄乐不该重蹈覆辙。”
“还有闺女说得对,炎阳宫若是如此哪配正道之名?咱们在这已太久了,换个地儿潇洒去,爹炼器养活得起你!”
区分正道邪道的从不是出身的环境,或所修的道法与自诩的立场。
而是人心。
玄乐也折下一截桃枝,柔情而坚定:“卉儿,我要带瑶瑶走了。等我们父女俩安置下,便再栽一棵桃树。”
桃瑶瑶也与桃树道别,亲了亲桃树又吧唧香了玄乐一口:“爹爹,咱们从后山绕过去,虽没传送阵,但没人看着!”
“不必。”
玄乐抱好她,坚定道:“咱们堂堂正正,就从大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