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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着两名护卫将老者架走,刘赤亭只是扫了一眼,灌下一口酒罢了。
倒是那寨黎,眉头微微皱起,冲着刘赤亭一抱拳:“莫兄,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晚些时候咱们找个凉快地方好好喝一顿。”
刘赤亭抱拳回礼,笑道:“好啊。”
寨柳翻了个白眼,那可是亲弟弟,撅起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刘赤亭对着寨柳微微一笑,后者只得笑着点头。
可是一转头,她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跟人打交道好累啊!还是在家好,不需要见人。
等刘赤亭转身折返时,虞晓雪便以心声问道:“翠翠的爹有问题吗?”
刘赤亭往栗子摊儿走去,边走边说道:“这不是看出来了么。”
虞晓雪的目光是往张姓汉子去的,刘赤亭则是转头看了一眼巡视中的贵公子。
怀沙府少府主,好大的威风。
此刻独臂男子刚刚起身,张翠翠帮着她的爹拍打身上浮土,当爹也望着那位已经在几十丈外的少府主,拳头死死攥着。
“爹?你怎么啦?”
男子这才回神,赶忙转身按住闺女肩膀,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问了句:“这几日……没有不舒服吗?”
小姑娘使劲儿摇头,“没有啊,爹不是说来拜过太平仙人之后,我就再也不会痛了吗?”
男子闻言,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是,拜过之后就不会痛了。”
虞晓雪猛地转头,刘赤亭正往无人林中走去。
她几步就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林中。
“就这么不放心?”
刘赤亭轻声道:“也不是,总觉得还是亲眼看着比较好。”
而此时,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两名护卫将那老叫花随手抛下,一个往四周打量,一个则是抽出了刀。
“老家伙,冤有头债有主,别怪我们。”
老叫花坐在地上嘿嘿笑,竟是指着刀刃,笑呵呵道:“咦!亮堂堂!”
不远处一棵树上,寨黎皱着眉头,面沉似水。可一道身影突然飞来,轻飘飘落在身边,树枝都未曾晃动。
寨黎一转头,满脸诧异:“莫兄怎么来了?”
刘赤亭一笑,“寨黎兄是为什么,我就是为什么。”
说话时,远处护卫已经举起了刀,而刘赤亭则是并指瞄着那人。
“老家伙,我也是没法子,吃人俸禄就要听人指挥。你活着与死了不会有多大区别,早死……早超生!”
说罢,猛地向下挥刀。
寨黎见状,额头处绣着的红蛇竟是发出一阵红光,化作一条红线刺破林木,直往那处而去。
刘赤亭手指都已经准备放下了,可林中一道身影像熊瞎子似的冲出去,一拳而已,持刀护卫便被轰得稀碎。
寨黎大惊:“完犊子!我收……”
话音尚未落地,他只听一道轰鸣声音传出,一束剑光疾驰而去,强行将那红线拐带去了另一边,正贴着救下老叫花的素衣青年后脑过去。
寨黎一愣,猛地转头,不敢置信道:“剑修?”
刘赤亭神色古怪,“寨黎兄还是想着怎么跟那人解释吧。”
寨黎一拍脑袋,瞬身而起,远远便喊道:“哎呦!兄台,误会,真是个误会啊!我本想救人,未曾想差点儿误伤你,若非莫兄出手,险些酿成大错,我给你赔罪了……”
刘赤亭一笑,本来已经打算转身了,可另一名护卫竟是取出一张符箓,那分明是爆裂符!
轰然一声,瞬息而已,符箓化作飞灰,那人拿着符箓的右臂与右边一半身子,皆被轰碎,就连头都只剩下一半儿了!
寨黎与那素衣青年几乎同时看向山林,却只见一道白衣背剑的背影。
“剑气一线而已,怎么像是炸开了?莫兄好手段啊!”
虞晓雪见刘赤亭走来,笑道:“剑罡还不错吧?”
反观刘赤亭,此刻一阵后怕。
“幸好方才没有出手,否则打杀了那护卫,也会误伤老叫花子。我没想到这剑罡竟然如此不受控制,日后出手需要谨慎了。”
虞晓雪双手背在身后,闻言一笑,解释道:“所以罡气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练成,在这方面你完全称得上天才。之所以难练成,是因为罡气,是一种刚劲浩然之气,能压诸多邪祟。心不浩然,气如何浩然?”
刘赤亭干笑道:“我?浩然……”
浩然个鬼哦!
之所以能练成剑罡,想必是跟邓大哥所传养剑之术有关,与自身的星宫之物也有关系。
走出林子,虞晓雪轻飘飘一句:“方才打听了,怀沙府少府主亲自维持秩序,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绕着此地走上一圈儿,各处摊前他都会逛一逛。至于太平仙人,是三百六十年前来的此地,传说是西边来的人,自称太平真君。行事作风,颇有一股子中土道士味道。”
刘赤亭点了点头,反问道:“栗子吃够没?要不要再去吃点儿?这次花钱。”
虞晓雪转头看了一眼刘赤亭,他是越来越不像个少年人了,行事越发的成熟,况且,他刘赤亭从来就是一个很有主见,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好啊。”
两人很快就回了小摊处,张翠翠一见虞晓雪过来,立马狂奔出去,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姐姐哪儿去了?”
虞晓雪又是一笑,伸手点了点翠翠的脑袋,温柔道:“叫姐姐不合适,以后改个口。”
小姑娘一脸疑惑,“那叫什么?”
虞晓雪微笑道:“叫师父。”
此话一出,刘赤亭诧异转头,但看虞晓雪模样,就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独臂汉子已经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反观小姑娘,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
“师父吗?师父是什么?”
虞晓雪轻声道:“就是教你东西。”
“那教什么?”
“飞天遁地,除魔卫道。”
小丫头一听,眼中直放光:“真的吗?”
虞晓雪笑着点头:“当然了,不过要看你爹同不同意了。”
虞晓雪尽量让自己笑着,转头望向了独臂汉子。
刘赤亭抿了一口酒,笑问道:“张大哥不愿意?”
汉子闻言,赶忙摇头,颤颤巍巍走出来,拉着张翠翠就要下跪。虞晓雪没有任何举动,但独臂汉子就是跪不下去,张翠翠倒是跪下了。
虞晓雪淡然道:“我只收一个,你不用跪。”
独臂汉子一脸震惊,看了看虞晓雪,又看了看刘赤亭,结巴道:“你们……你们是……”
刘赤亭点头道:“是,我们是外乡人。”
汉子热泪盈眶,这是两位修士啊!
“翠翠,快喊师父,以后你就有师父了!”
小姑娘也很喜欢虞晓雪,此刻父亲发话,她便脆生生喊道:“师父?”
虞晓雪翻手取出一枚紫色玉佩,绳子有些长,便干脆挂在张翠翠脖子上,将玉佩自她领口塞了进去。
“喏,这是我们山门信物,我把你先寄在你爹这里,我忙完之后就会来带你走。”
看得刘赤亭眼皮狂跳,与紫泉相同材质的玉佩,一面刻着昆仑丘三字,一面刻着玉京。
这是直接收为亲传弟子了,虞晓雪说过,她是圣女,位同副门主,她若收弟子,也是玉京门亲传。
免不得一阵客套,但虞晓雪第一次收徒弟,总觉得礼物太轻,于是又送了一件新衣裳,拉着小姑娘去换了。
出门之后,小姑娘便一身白衣,只是脸蛋儿红扑扑的,再穿白衣就有些显黑。
稀里糊涂,两个时辰即将过去了。
虞晓雪拉着新收的弟子走去人群中,带着买买买。临走之前,刘赤亭与她说了声谢谢,她则是传音一句:“我本身也喜欢这个小丫头。”
刘赤亭坐在小马扎上,剑靠着崖壁,手提酒葫芦。略微抿了一口酒后,轻声道:“虞姑娘来头极大,翠翠有了这么个师父,将来全天下九成人不敢欺负她,估计还得对着翠翠溜须拍马呢。只不过,若翠翠被带走,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此去昆仑数百万里,张翠翠一旦进了玉京门,想独自返乡的话,最少也是十几二十年后了。
听到这话,独臂汉子竟是长舒一口气,放在车底下的手也缓缓抽了出来。
那位少府主此刻再次巡视到此,转头看了一眼摊子,见刘赤亭身边放着剑,便也顺便扫了一眼,但明显是没当回事。
走出去几步,他淡然问道:“那两个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回来,是不想回来了是吗?”
后方有人快步凑上去,轻声道:“或许是想做得干净些,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带那人走的。”
独臂汉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位少府主,刘赤亭见状,问道:“怎么?认识?”
汉子自嘲一笑,笑声略微发冷。
“我一个小民,即便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半夜里又有大队人马登山,想必是此地三十六城主了。
啼乌山巅,一处石台之上有楼台一处,三楼只四根柱子挑着屋顶,里边有九张椅子,围成了一个圈儿。
这次祭拜太平仙人,九位府主无一缺席。
其中一人笑着开口:“惯例,方才所言,抬手便是认同。”
九人之中,其中八人都抬起了手,唯独一人面色凝重,死死盯着最中间的四方石碑。
这石碑乃是当年创立九府之人所立的规矩。
方才说话那人笑盈盈看去:“牧府主何意?三百六十年了,不差这一哆嗦了。”
并未举手的中年人面色凝重,沉声道:“明日大典,少说也有近两万人,那可是两万人!”
有人笑盈盈道:“两万人又如何?是那几个外乡修士所为,与我们何干?”
说话的是府主之一,身形高大,穿一身黑衣。
他几步走到石碑前方,看着下方所刻“太平真君”,冷声道:“弄得此地玄黄气贫瘠,我等皆不能长生,他觉得这样就太平吗?这可是瀛洲!”
下方山林之中,素衣青年抱着刀靠在树上,见老叫花凑来,抬脚便将其踹翻。
老叫花只得苦兮兮看向寨黎,后者无奈,只得取出些吃食递去,问道:“你怎么回事?总该有个名姓吧?”
老叫花含糊不清道:“姓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