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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画辞听他一语说完,心中又气又恼,无奈道:“我何曾受陆思弦羞辱了?祖母怎的这般话也说得出来。”
刘晗卿打蛇随棍上,站起身数落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怪我对老太婆太过信任……”话音未落,听得仲画辞轻语嗔道:“坐下!”忙不迭乖巧坐下。仲画辞道:“祖母既然与你说了第一件事,那第二件,第三件又是什么?”刘晗卿若有所思。仲画辞嗔道:“不许多想,赶紧回答。”刘晗卿支支吾吾道:“老太……祖母一开始不打算说,后来和我吵得急了,也就说了。第二件事,是要我不许和你同房!”
仲画辞闻言,瞬间脸绽桃花,想要低声悄悄问缘由,又羞涩不好开口。偷偷瞧了刘晗卿一眼,怔定神色,正襟危坐道:“那第三件呢?”刘晗卿道:“第三件,便是我不管在哪儿,不许以仲家女婿自居。”
这三件事,莫说刘晗卿,便是仲画辞听了,心中都无语至极,实在想不明白祖母为何如此。但想到她素来强势,如今仲家她不能做主,只怕心理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也未可知。
她心中一边埋怨祖母,一边对刘晗卿怒其不争:寻常万事不萦于怀,倔起来连出家都做得出来的“臭和尚”,遇到这等事,却不敢和祖母硬抗到底,也不知那股倔劲哪里去了,害得我一路追到此处,天天担惊受怕,患得患失。越想越气,顿时迁怒于他,对着刘晗卿粉拳轻扬,最终在他肩上轻杵两拳。哼声道:“祖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怎么不跟她犟呢?你若跟她犟着来,她怪罪起来,难道我还不站在你这边不成?”
刘晗卿满心委屈,无奈道:“她毕竟是祖母,我若跟她硬抗,万一她跟我死磕到底,总不至于让你难堪吧!”仲画辞咬牙道:“你但凡拿出你要出家时的架势来,祖母也不敢如此,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刘晗卿心中五味杂陈,暗道:“老和尚那日说,红尘之劫,便是说你是错的,说对的对的也是错的;说你是对的,说错的错的也是对的。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想来,当真是至理名言,人生真理。”仲画辞见他沉默不语,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这般蛮不讲理?”刘晗卿忙待解释。仲画辞哼了一声,生了会儿闷气道:“好罢,看你今日也算诚实,暂时不与你计较。今晚你就睡地上,以示惩戒,若有下次……”刘晗卿知她气消了不少,趁机拖着凳子上前一步,凑近到仲画辞面前道:“若有下次当如何?”
他二人这下相隔不过二指距离,鼻尖隐约可碰,仲画辞惊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口吐幽兰,一时失了言语。心想:“罢了罢了。我只不过故意气他,又哪能真不理他。”又想到他这些事行径,只怕以后变本加厉。慌忙后退一步,强自镇定道:“你,你老老实实给我睡地上,我现在心里可气可气了,你不许再惹我生气,再惹我生气,只怕,只怕我就可气可气可气了……”一时语无伦次。
刘晗卿见她急得脸色通红,微微一笑,摸着她的头道:“好罢!”也不多言,出门找店小二取了床被褥,回来路上见木槿掩嘴偷笑,只当做没看见。
一夜无话,次日众人楼下用早点,只见仲画辞神色如常,并无异样,反倒是刘晗卿歪着脖子,一路僵硬走来,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馒头便吃。其余三人盯着刘晗卿,仲宣试探问道:“姑爷,如何成这般模样了?”
刘晗卿语调冷淡,叹息道:“落枕了,看不出来么?”仲宣噗嗤一笑,道:“如何会落枕?”刘晗卿看了他一眼,正想说“拿凳子做枕头,如何不会落枕”。忽而明白仲宣在下套,盯着他挤出一丝奸笑道:“看来你昨晚睡得很好,好得很,一会儿便罚你背着我走,免得你精力旺盛,无处施展。”
仲宣吓得连连求饶。仲画辞并不理会二人打闹。二人闹了一会儿,甚是无趣,良久就听仲画辞道:“我吃饱了。”起身便走。忽而停下脚步,看也不看刘晗卿道:“你说要去洛阳,正好,我也想去走走。”
刘晗卿正要劝阻,仲宣悄悄捅捅他,待得仲画辞与木槿上了楼,方才道:“姑爷,我可是在救你,没见着小姐正在气头上吗?这会儿拒绝,无异于把自己送上火海,稍安勿躁。”
刘晗卿没好气道:“你倒懂得真多。”仲宣道:“小意思。”刘晗卿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名为夸你,实则损你,你倒也真敢应承。”但眼见着仲画辞已经上楼,便是想拒绝也已然来不及。
仲宣不嫌事大,好奇问道:“姑爷,你昨晚真的在凳子上睡的?没上床睡么。”刘晗卿想起昨晚,实则仲画辞几次偷偷起来看他,他都心知肚明,想着故意装睡,免得她尴尬,未料这一装睡,还真就睡着了。眼见仲宣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恨得牙痒痒道:“你以后别成亲,你以后成亲,我和觉明天天去你房间观看,到时候多的是问题问你。”
仲宣嘿嘿傻笑,二人正闹得起劲,忽听得街上嘈杂,只见对面一家面馆老板拖着一个少年小乞儿,开口骂道:“好你个天杀的小贼,偷面吃不是。”那小乞儿拼命挣脱不得,狡辩道:“我没偷,这明明是别人吃剩下的。”面馆老板喝道:“别人吃剩下的又如何,你把我的碗弄脏了,以后谁还来我这吃面,你这天杀的小贼。”
小乞儿瘦弱无依,性子却是倔强,任凭那面馆老板如何辱骂,兀自挺着腰站着,也不还口。面馆老板见他神色傲气,心中更气,拖了旁边条凳便要打他。小乞儿道:“弄脏你的碗是我的错,我替你洗干净就是了,如何就要打人?”那老板条凳在他腿上拍了一下,小乞儿身材瘦小,被这一拍,顿时匍匐在地,他也不气恼,缓缓爬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道:“我吃了你一碗面,你打了我一顿,你我两清了。”面馆老板嘿嘿一笑,道:“真是稀奇,挨了一顿打就可以抵一碗面?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老子干脆开武馆得了,开什么面馆。今日若不陪我的碗,休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