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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考古学家的赫雅说出了她对于“黑泥”的理解,段明渊觉得这可能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一个。
毕竟,赫雅曾经去过永夜之地,直面过里面的恶魔。
赫雅继续解释道,“以你和暗夜魔女共生的‘黑泥’为例,虽然你们的认知和人生目标都存在着巨大的偏差,但是你们对于打开传送门的态度出奇得一致。”
尽管用段明渊的话来解释,是他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是他与暗夜魔女最终做出的行为都是一致的,而一旦传送门被建立,永夜之地的封印失效后,之后发生的事就不是两人能够控制的了。
“不得不承认生长的环境会改变人类的认知,也许是在蓝星上的遭遇改变了你。”
没有人说过,恶魔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
更何况散落在宇宙各处的“黑泥”只是其万千思绪中的其中一缕,或许就连恶魔自己也不知道它们究竟会长出怎样的果实。
这便是赫雅目前所能想出的最接近真相的解释。
而现在,永夜之地的封印即将被打开,在太阳王消失千年后,人类将迎来崭新的纪元。
只是在下一个纪元中,他们或许将不再是书写历史的主角。
赫雅收敛了笑容,神态较之刚才严肃了许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时间很难接受,没有任何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愿意成为他人的影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接受这一切,阻止传送门被开启……你现在应该还拥有足够的时间。”
第二个夜晚就要降临了。
教会对于制冷设备的开发迟迟没有进展,而在夜幕降临之后,暗夜魔女将会继续采取行动。
感染整个圣都的信徒只是她达成目的手段,“这是障眼法,在教会忙于搜捕叶莲娜和应对那些被寄生者感染的时候,魔女就能顺利布置好传送法阵。”
实际上,“黑泥”拥有着相同的目标。
当它们撕裂永夜之地的封印之后,他们的使命就已经达成了。
恶魔并没有为他们安排未来的计划。
这就是恶魔子嗣与拥有自由意志最大的不同。
“恶魔子嗣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工具,他们可以是栖息在黑暗中的野兽,可以是自然灾害,又或者一切能够消灭人类的工具,它们没有,也不需要属于自己的命运。”
赫雅端详着在烈日能量中流淌的残影,她耗费了许多纪元才逐渐了解到了这些历史,它们实在太过隐秘,以至于太阳王的后裔们都将这些发生过的历史淡忘了。
以下,则是赫雅得出的个人看法,“也许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抢地盘战争的结果。”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与正义、邪恶无关。
太阳王选中了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虚空恶魔则更青睐那些目的性更加明确的野兽与灾害。
事实证明,虚空恶魔在看人的眼光中败下了阵来。
文明的火种在星系间传播着,几乎点亮了所有他们的所到之处。
就连赫雅也不得不承认,过去几千年的历史都属于人类。
“你正在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或许你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思考。”
这个异常的空间,就是最好的地方。
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抬眼便能将那些过往重要的历史片段尽收眼底。
赫雅猜测,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太阳王曾经的沉思之地,既能安静地思考,又能看见自己所取得的成就又或是做出过的错误决定。
沉默许久的段明渊终于开口,“但是这个故事却并没有揭露太阳王最终去了什么地方。”
《创世纪》中提到,太阳王是突然消失的。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突然间失去了踪影,仓促到只能由当时的大主教兼任了国王的头衔,而这机缘巧合地成为了余烬帝国后来的传统。
所有教徒都坚信太阳王从没有消亡,只是去了一个未知之地。
而在这里,除了流淌着的烈日能量之外,抬眼便能看见太阳。
它就坐落在不远处,看似很近,却又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
段明渊做出过尝试,但他与太阳的距离却被某种力量无限地拉伸着,无论他向前走了多远,却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对于段明渊提出的问题,赫雅耸了耸肩,“不知道。”
太阳王并不存在于她生活的时代。
当她在闪光星诞生意识的那一刻,太阳王便已经消失许久了。
“你打算阻止传送法阵?”
段明渊问道。
“我并不打算做任何事,商人的立场永远是中立的,更何况我已经说过了,离开了闪光星,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只擅长耍嘴皮子的商人罢了。”
在这个关键时期,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带来深远的影响。
如果她尝试阻止传送仪式,而虚空恶魔又赢下了之后的战争,那么她在未来几百乃至上千年的时间都不会好过,恐怕只能沦落到去和虫子做一些小生意来勉强维持生计了。
“但是我们毕竟朋友一场,如果虚空恶魔真的不可阻挡,你可要提前提点我一下,我得提前开始学习和虚空恶魔……不,生物做生意的技巧。”
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称呼。
没有哪个客人愿意自己被叫成恶魔。
倘若虚空生物赢下了这场战争,那么在几十年之后,躲进意识空间里苟延残喘的人类残党才会被称之为恶魔。
光明恶魔,又或者是烈日恶魔?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爱森堡博士为人类建造的方舟,从某种意义上和封闭的永夜之地没什么区别。
“圣歌就要结束了。”
赫雅提醒道,“等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可能还会有一些别的事要忙活。”
比如说,应付那些潜伏进圣都大教堂的寄生者。
一曲终了,信徒们久久地沉浸在其余韵之中,直到从人群中接二连三起身的教徒打破了沉寂。
他们一言不发,面色阴郁地朝着唱诗班的方向走去。
就连乐队指挥的视线也被这些人吸引时,突然一位唱诗班的成员从他的身后暴起,将手中刻着漆黑印记的刀刃刺向了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