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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舒舒服服、坐在这威风八面的大轿里,不但不谢我,反倒怪起我来着,羞也不羞?”
这边众人发现、有人从天而降,挤坐在公主的贵客轿中,一干随侍着实吓一跳,正待大呼呵斥捉拿,却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形同亲密无间,方知她们是同伴。
公主亦已发觉多出一人,走近看时忍不住大吃一惊,急急地问凌波:“姐姐,这位妹妹是……”
“这位妹妹怎的……与我这般相像,莫不是父王……,或许我真的有一位亲妹妹不成?!”公主似乎自言自语。
“公主殿下,这是我小师妹梦儿,你们长得如此相像,或许真有渊源,当初在七凤楼,我见公主犹豫时,也确是因此而情不自禁地喊了公主一声,才引出这些波折,让大家稀奇相见。”凌波微笑着说道。
“如此说来,这位妹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不敢当,公主言重了!道义之间、不敢不取,此乃师训所传!我们还有要事待办,不能久耽,倒是我师姐的头筹可否……?”
梦儿急于回客馆去,心直口快、不愿拖延太久,况且二师姐本不情愿,只因盘缠不足,为自己所鼓动。
何况赛马之事,大师姐并不知晓、恐有担心,若两人空手而归,势必自己难以自圆其说,所以,小师妹梦儿也就无所顾忌了。
“那自然是不能少的,两位救命之恩待我禀明父王,一定重重酬谢!”
“我们山野之人不谙此地礼节,酬谢之类就免了吧!”
“礼节当可免,酬谢岂能免?来人啊,快请两位恩公入座!”
左右宫女慌忙将贵宾、引入王宫就坐,不一会儿又端来两盏灵芝茶。
其时,早有宫人通风报信,说有贵客相助,公主万事大吉,平安无恙,国王闻知心胸少许宽慰,当即决定亲临天花宫探视。
既来之则安之,梦儿泰然入座,端起茶抿了一口,觉着有点澹澹香甜,感觉与昆仑山的灵芝精雪液小同大异。
顿时一种特殊气味,弥漫在整个头脑之中,让人目清心透,仿佛唤醒了生命深处的某些记忆。抬头随意凝望着大厅墙壁上、一幅幅仕女佛迹等写意诗画,由衷地感受到一种温馨与惬意。
凌波也微微呷了一口,想到出来已久大师姐一定等得心急,心里极不踏实随即起身,准备与公主告辞。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呼:“国王驾到……!”
“玉磬见过父王,歹人凶残突兀女儿慌乱失散,不知双亲情状甚是忧挂,父王和母后,不曾被歹人伤着吧?”公主闻声,匆忙前去参拜父王。
“我儿快快请起,幸有龙兴寺的僧人护卫得当、尚无大碍,更有贵人相助,大难得免,只是你母后惊恐过度,暂且躺在床上,需休养些时候。”
“定是我佛慈悲、天朝佑护!”
“我儿,都怪父王我安排不周,致使你们母女受此惊吓,索图克这狗贼、此番前来恩将仇报,竟派小兔崽子穆萨、暗中收罗恶贼悍匪行刺与我,野心不灭、素为可恨!此前掠我牛羊和子民、占我水草和城郭,三番五次我都不予计较,如此卑鄙恶毒伎俩,本王岂能容忍,待我休整后誓将出兵,讨伐公驼老贼!”
李从德语出忿然,意犹未尽。
“父王息怒,容儿臣细禀,今有两位姐姐救我,不然父王恐见不着女儿矣,两位恩公幸而在此,父王当重谢一番,女儿才得以心安。”
公主说完转身呼唤,并以目示意凌儿、梦儿。
“二位姐姐,这是我父王,因为遇到刺客辗转躲避,所以刚从金册殿回宫里来。”
梦儿转头一瞧,惊道:“咦!怎么是你?我们先前见过,原来你就是国王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你?难道你……”
梦儿直来直往,本欲说莫不是你老朽昏聩,听信了谗言、杀害了他们的亲人,所以才引来这些祸端。但想到当面指责一个国王,大言其无能犯错,梦儿总觉有些不妥,所以,她也就收住了后半句疑问。
李从德这才看清、眼前的红衣姑娘,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声声:“咝!奇,奇,奇哉怪也!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怎的……与公主这般相像?莫不是……”
彼时,众人在金册殿混战,国王疲于亡命、自顾不暇,梦儿在横梁之上、来去匆匆。李从德自然无多少印象,他依稀只记得,大殿上确有一人,红衣飘飘,犹如天女。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与您女儿这么相似,其实,只不过是个巧合!”梦儿嘴里虽这么说,心里依然也充满希奇,只是一时难以索解。
虽然她母亲的身世,目前还是个迷,但她绝对想不到,亲娘就是于阗国的公主,而眼前的国王、正是她的娘舅。
“然则姑娘双亲何人,可否见告?或许……”李从德似乎想从梦儿的回话中,寻找出一些端倪来。
“爹爹在我很小时候就离开,妈妈因病早亡,幸而师父收留于我,才有今天我们在一起!”
梦儿刻意隐瞒自己遭遇,猜测当年父母遇难、使命未遂,担心泄露身世,节外生枝。
当初,梦儿从红光的诉说中,获知母亲与一小队于阗国的侍卫、殉难昆仑山下,他们究竟因何亡命,她却一无所知,只知道母亲的身份不一般。
这从躺在墨玉棺中的穿着打扮,以及留下来的遗物就能看出,那是一付龙飞凤舞的金色玉镯,还有外银内金的玲珑盒,而这两样物事她一直随身携带。
梦儿由此而断,父母很可能都是于阗国中的侍卫高手甚至统领,父母生死恩冤的因果,只有等她了解得差不多时,才能与于阗国王当面交涉。
“哦!原来姑娘遭际坎坷,只是……,只是这些大食教徒,原本属波斯黑衣大食,心存野心逐渐东移,蚕食葱岭吞并疏勒,杀我佛民毁我佛国,掠我牛羊侵我水草,我于阗国一忍再忍,不想此番竟以卑鄙手段害我,虽有龙兴寺众武僧护驾,岂料这邪教门徒手段高强,幸好有姑娘相救,哀家……”
公主看出凌波和梦儿有些着急,怕错过良机,是以对李从德直话直说:
“父王,两位姐姐既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切不可怠慢了恩公!令世人讥讽我于阗国蛮荒未化、礼义不生!”
“我儿所言正是,前些年、为父下旨在龙兴寺稍南,修建了一所宽大宏伟的圣泉府,本作为你娘儿敬佛时小憩之地,其中神妙温汤、可尽情沐浴,有疏筋理肌之功效。
今宝象寺落成,你母女多已不去龙兴寺,彼处就送与两位恩公小住,堪比闲置荒废,更有意义,至于其他日常所需和费用,事后我一并差人备齐。”
“父王英明!”
“嗯!圣泉府与我儿寝宫,相隔不过四里之遥,我儿来去探望更为便宜,两位恩人先住下,待我派人查明、大食恶首索图克*布格拉汗,到底有何歹毒用心,再来探望两位侠义巾帼。哦,对了!我儿,赛马开揭之事,就由你着人一并办妥,切不可让天下的赛马英雄笑话本王,兹体事大、切勿草率!”
国王说到此处,闻外面有近侍急切禀报,说金吾卫黄大将军查明刺客来历,且有人合谋偷盗参赛名马,禁卫虽已抓获一人、却逃走三人,将军正在大殿等候……。
李从德面含喜色,对凌儿、梦儿说:“两位稍坐,孤家有事要与将军商量!失陪了……”
离开尚没走两步,国王又转身另外关照公主女儿:“磬儿,你陪二位恩公走走看看,若有不周到之处、重作安排,我去去就回……”
李从德因此与几名近侍随从,快步出了公主的香兰殿。
凌波、梦儿骤一听说有人盗马,当即心不在焉,茶水端了又放,放了又端、坐卧不安,待国王离开,两姐妹便匆忙与公主道别。
公主一瞧,不便再行阻拦,差人叫来南衙府的副总管颜月刀,着令送两位贵宾、去七凤楼御马馆查看,另再派人将圣泉府重新装饰,供两位恩公休息。
不一会儿,即有一身着软披甲胄的青年,引领两乘八抬官轿,一行人停在香兰殿外等候,前后更有两列御林府的近侍随时守护。
凌儿、梦儿分别坐上大轿,凌波忽然有些感动,眼眶微红挥了挥手作别,梦儿却生怕有什么闪失,连连催促轿夫:“快些!快……”
想到公主大门外送别,终究有些过意不去,手也不挥,转头丢下一句:“有劳公主款待,后会有期……”
“待恩公一切料理妥贴,我当登门拜谢,姐姐万不可推辞,不然玉磬恐寝食难安!”
公主言毕,又吩咐左右,即刻飞马七凤楼去等候恩人,看看会有什么忙要帮,当及时禀报,其他琐事自有旁人去办不提。
再说凌波、梦儿离开香兰殿不久,梦儿嫌轿夫脚程太慢,掀开宫轿帷幔说了一句:“师姐我先行一步……”
话还未说完,人已在屋檐之上,来时的路径,她多少还有些印象,梦儿行了不远,便看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彩雕绣楼,遂俯身一瞧,果然是官军陆陆续续、来回巡逻,如此戒备森严,其他看客早已不见人影。
梦儿心想,自己的马当初是由马倌,独自牵向七凤楼东面御马房的单独马圈,而今发现旁边、确有几匹马在吃草料。
当下,一个纵身‘飞鸿掠雪’箭势冲入马圈,梦儿巡视一周空空如也,师姐的黑旋风和自己的雪红马,皆已无影踪。
这一来梦儿急火攻心,正欲寻马倌训问,早已有十多名御林军围将上来,大声呵斥:
“住手!原来偷马贼是个女的,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再来,站着乖乖别动,不然可就不客气了……”
梦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心道:
我的雪红马你们没看好,竟然把我当成偷马贼,没用也就罢了,还有脸叫我别动,苦恼气恨之下,右臂轻轻一挥,人也就势转过身来,那些围着的御林军士兵,如同洒水一般,齐刷刷倒跌在地上“唔呀、唉吆”起来。
梦儿跟着几步走到当时马倌牵马的地点,问道:“你们把我的雪红马放哪儿啦?”
原来这些御林军,并不是当时护卫国王的近侍,而是七凤楼出事后,由左金吾卫大将军黄星业、临时急调来的佽飞,他们没有参与赛马大会,自然也就不识凌波和梦儿。
而今,这些御林军士突如其来、被一阵狂飙般的罡风冲击抛出,又一屁股摔落在地上,伤痛大呼不已,惊恐未定,有的竟然老半天站起不来。
直到梦儿问话,才有人战战兢兢、支支吾吾回答:“什么雪红马?没有的事……”
“你是什么人?你会妖法……”
稍远一点有三四个、没赶上跌倒的佽飞,但几个人说着话、还是不由得直往后退。
“那些赛马你们究竟藏到哪里?这些马是怎么回事?”
“这些是我们正副郎将、还有都尉的坐骑,赛马……赛马早已被黄将军遣人,统统安置到别处去了,难道……你真是来偷赛马的,你……你,你是大食人、你会妖法!”
“那些赛马现在何处?”
“哼!你休想知道……”迫于梦儿的武功,这些御林军已经陆续站起、且远远散开。
“吁……”忽然北面传来一阵马嘶,梦儿一听,知道是黑旋风的叫声,立马向北转身。
这时,御林军又“哗啦”一下围了过来,比先前的更多,有两人似乎是头领,持刀站在最前面。
其中一人穿着威武、佩戴齐全,俨然是个中郎将,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说:
“姑娘!我看你不像大食人,何以为大食人做事,为何偷盗马匹害我国王,当真与我王有深仇大恨不成!”
梦儿实在不想跟这些官军啰嗦:“什么大食人?让开……我不想伤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