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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蛮山的修士?
陈慈心中念头闪过,嘴上却是未停,抱拳客气打了个招呼:“原来是郑兄当面,误会,全是误会。”
禾山教独占禾山十万里疆域,但在百万大山里,却非禾山教一家独大。
整个苗疆疆域,更是有三家旁门教派,得以称雄。
禾山教,十仙教,百蛮山。
若是细分些,禾山教走的是血肉生魂邪法,十仙教走的是饲养鬼童野神邪法,百蛮山走的是蛊虫毒物邪法,虽不是一家人,但三家路数差的其也不远,也有互通有无的交情在。
陈慈也也没想到,来的不是禾山教便宜同门,却是个百蛮山的旁门同道。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杀了我的灵虫,若没个说法,今日定不与你罢休!”
这姓郑的百蛮山门徒身上挂着些豹皮囊,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蛊虫毒物,在里面缓缓蠕动,语气生硬。
陈慈斩的这头蛊虫,其实层次并不高,虽是异虫,但要说多珍贵肯定是不至于的。
不过百蛮山修士对自家蛊虫向来看重,陈慈还有话想问,倒也不想立刻翻脸,略一沉吟掏出一瓶养生丹丢了过去,开口道:“郑道友,此处可是我观中田产,你在此施法,那异虫还坏了我几株灵材,你是否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丹药?”
郑丁接过养生丹一嗅,不知从哪摸出一只赤色小蚁,挑了一点粉末给其尝了下,面色才缓了下来:“我是被伱禾山教姚道友请来做事的,只毁农田,其它的事一概不知,你要什么交代找他去吧。”
陈慈面色不变,露出些不解:“可柳师兄交待的事不是这样的啊?”
“柳葛是吧,嘿,他被狠狠呵斥,估计要被赶回禾山了。”
这姓郑的黄衫汉子嘿然一笑:“姚道友只是想当这西山府的坛主,又不是真个要把县民杀了,杀了县民日后还要再补回来,端的麻烦,姓柳的把在苗疆的行事作风拿到外面来做,还自以为能得到赏识,当真是成了个笑话。”
陈慈:“.”感情这背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亏他还以为埋伏了一手。
修士只是说伟力集于自身,但做人做事方面,还真不一定比凡人更加机灵,有些奴仆婢女以凡俗之身伺候高阶修士,若机缘到了,便是没有道途之望,至少一份凡俗富贵还是能得的。
看来自家这便宜师兄,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可惜。
而且还给他留下个烂摊子。
“郑道友,柳师兄可还许了我报酬,让我跟他共图大事,现如今你却来了,到时事成算谁的功劳,不行不行。”
陈慈想了下,连连摇头:“道友你还是莫在长平县施法了,等我问过柳师兄,再行打算吧。”
顿了一下,陈慈又摸出一瓶养生丹递了过去:“郑道友,还请见谅一下。”
今夜月黑风高,正是给自家阿锤开个杀戒的好时间,要是这厮敢蹦出半个‘不’字,哼哼。
“当真是麻烦,不过这是你们禾山教的家事儿,我这个外人也不插手了,换个县城便是。”
郑丁也不客气,接过丹药塞进怀里,打量了陈慈几眼,哼道:“也不知你们禾山教在西山府争些个啥,堂堂修士竟然被这些凡事俗民给牵扯住,姚道友不仅请了我们帮忙,听说还要托了家中长辈出山,当真古怪。”
陈慈手都要摸到白骨锁心锤上了,听到这话手却停了,下意识问道:“郑道友,你说姚师兄还请了姚氏老祖出山?”
“是不是姚氏老祖不知,姚道友只说让我们毁个十多县农田,西山府要是收拾不了这烂摊子,这坛主之位合该他坐。”
郑丁也不多言,随手抱了个拳,扭头就走,看样子两瓶养生丹抵他那头蛊虫绰绰有余。
陈慈皱眉盯着这百蛮山大汉离去的身影,这厮看似粗旷,但却通透,就像他说的,禾山教的内务,关他个百蛮山门人何事。
“这西山府坛主之位合该姚氏所坐?”
陈慈琢磨着这句话,细想片刻,也是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三阴观。
陈慈在静室内,梳理着当前他知道的情况。
“身居禾山教西山府坛主之职,便有机会得到泉山上的结丹机缘。”
陈慈想了一会,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此事虽远,但他日后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而这坛主之位,似和西山府的户籍人口有关,若跌的狠了便占不稳,怪不得那虎头道人想要精血,却还既当又立,原来除了龙虎山,还有这等顾虑在里面。”
又落下一笔,陈慈笔下未停:“西山府当前困境在于缺粮,粮食问题解决不了,人口必然大跌。”
陈慈在纸上落下‘水路总管’四字,停笔吁出一口浊气,其实症结还是在此处,水路一通,粮食困境自然解除。
“所以那姓姚的打的是这主意,让异虫毁了西山府粮田,再请家中长辈压服水路总管,水路一开,他坐上坛主之位便也稳当,确比打打杀杀要高明不少。”
那虎头道人的破局之法在哪?
陈慈沉思许久,忍不住酸溜溜的吐槽:“破个登儿啊,虎头道人明显弄不过那个水路总管,否则早就跳出去打死那丫的了,这背后有世家大族支撑的就是不一样,不像虎头师兄,虽然背后也有位真人,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估计也借不到多大的助力。”
糟,自家这船当真要翻?
那便宜师兄还问自己敢不敢打杀来人,可问题别人来都不来。
陈慈心中咯噔一跳,自家该不会仙道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前途堪忧啊。
陈慈从怀里摸出一块惨白玉佩,脸上露出一股纠结之色,慈漂泊半生,你看我换个赛道上进,还有机会么?
“且再看看,唉.”
两个月后,秋收。
西山府大饥,长平县也较往年欠收了四分之一,已然有流民大批饿死,这次便是陈慈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吃食出来,这一年多来,西山府诸县都是靠着存粮过活,人口具体折了多少,便是他也不知。
不过看着自家祭炼起来格外顺畅的白骨锁心锤,陈慈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什么叫命如草芥?
这便是了,凡民成了修士博弈的筹码,至于死活倒没人在乎。
陈慈莫名又感觉有些庆幸,得亏自己是个修士,还在大教之中,虽是旁门外传之属,但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这一日,陈慈没等到伏虎坛的消息,反而等来了赤龙总坛的考核上师。
“长平县三阴观外传陈慈,考核中下,留察。”
三个穿着赤红道袍的赤龙观修士,面色淡然,给了陈慈一个略低的评价。
“三位师兄且留步。”
陈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可要留下吃个便饭?”
一张千两白银、两张五百两白银的银票,被陈慈从袖中不带半分烟火的塞了过去:“粗茶淡饭可以不吃,些许土特产还是要带上的。”
“不用,哎.哎.哎!师弟客气了呀!”
领头的那个道人年纪不小,须发灰白,装容清整,神态本不冷不热,但收了县中土特产后,神色也缓了不少,打量了陈慈片刻后,开口说道:“陈师弟,你也不用多说,这点评高一点低一点其实没什么意义了。”
“哦,师兄能否明言,点拨小弟一二?”
陈慈行了一礼,一瓶养生丹也顺着袖子滑了过去。
老道虽不知瓶中是何丹药,但想来也拿的出手,捋了捋长须,沉吟片刻才说道:“西山府有我教外传三十七县,此次有十一个‘下下,罢拙’,便是伏虎坛也得了‘下下’,其余诸县皆是‘中下,留察’,你若有门路,打点打点,应该是无事。”
领头的赤龙观老道对陈慈微微点头,就准备离开,显然不想多待。
“师兄,小弟愚钝,那个该去何处打点,能否明示一二?”
“等西山府有了新坛主,你便知道了。”
很快,几人就走了。
陈慈一句‘麻卖批’留在心底,不知该讲不该讲。
忒么自己还没上船,这船就已经沉了?
那虎头道人的本事呢?手段呢?靠山呢?
玩儿呢!
陈慈下意识握住那块在信物、遗物来回跳动的玉佩,也不知道自家那柳师兄的面子好不好使。
感觉有点不太行的样子。
“也不知道铜陀霜这名字好不好听,咳,这三年之期俨然快到了,能发挥点余热,也是极好的。”
“姚师兄,小弟我飘零半生,可太想上进了!”
三阴食气法:43/100
陈慈叹了口气,随手关掉自家金手指面板,即便功行又有精进,却也开心不起来。
自家那便宜同门,八、九十窍修为的柳师兄,都巴巴凑到那姚道生门下,甘为驱使,自己这点修为在西山府还尚可一观,但在千年世家大族面前,当真不够看。
卖不上价啊。
陈慈颇有些幽怨,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那虎头道人怎么啥都没干,就倒下了。
莫非有什么隐情?
或者其背后的焦真人实际根本不行,跟铜陀姚氏扳腕子的实力都无?
“砰,砰,砰!”
忽的,一阵急促的拍打声打断了陈慈的思绪。
陈慈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何事?”
“老爷,观里来了一群人,似有些不妥”
陈慈眉头微皱,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到自家三阴观来?
“这里便是三阴观?”
前厅,一个中年发福蓝袍道人正在四处打量着观内装饰,不时指指点点,脸上神情颇为不满意:“这也太寒碜了些,改了,统统改了,记下,等会让县里的大户送五万两银子香火钱来,再来二十个二八处子前来服侍,但凡让老爷我有半分不满意的,让他们好生掂量掂量!”
“是,老爷。”
几个奴仆小厮候在一旁,其中一个稳妥些的低声说道:“老爷,您还未领总坛法旨,来的却仓促了些,何不等总坛把一应事物处理妥当,再来长平县,也免得恶了此地同门?”
“糊涂!”
这中年道人眉头一皱,呵斥道:“大兄要整顿西山府户籍人口,我不早早替他来此处清点,误了大事,哪个来担?这三阴观如此穷酸,要不是我抽了个下签,又胸怀大事,老爷我还不乐意来呢。”
“至于恶了此地同门,呵呵,区区一个外门外传,我铜陀姚氏的道理就是道理,他若识趣,今日我便给他几分面子,允他收拾收拾行礼,日后留他在身边做事,若是不识抬举,老爷我便要他净身出门,这些可都是教产.”
“哦,教产?你是何人,怎在我这三阴观里大呼小叫?”
陈慈正从后院出来,闻言眉头一挑,露出冷笑之声。
“你便是此地外传执事?”
那中年道人转过身来,看了陈慈,敷衍似地拱手行礼,嘴角挂着淡笑,很是自然说道:“我乃铜陀姚氏姻亲,姚道生师兄乃是我大兄,现姚师兄为西山府坛主,这长平县三阴观却划在了我的名下,你速速收拾打理干净,莫要扰了我的清修。”
他神情一幅理所当然,觉得自家既报出名号,陈慈便不敢不给。
呵。
陈慈微微摇头,自己倒是想多了,还想着能去铜陀姚氏上进,这些世家大族家大业大,闲人也是不少,哪还有多的资源分给外姓之人,若没个天资,怕也是入不得他们的眼。
“快些,莫要站在这里不动。”
陈慈却不理他,不过到了今日,他才隐隐有些猜明白那日虎头道人送来短信的用意。
敢打杀乎?
说不得不止是问自己敢不敢,也是一张投名状,毕竟自己也是个便宜师弟,虎头道人信与不信还在两可。
如果自己看伏虎坛易主,便让了三阴观出去,估计也不是个忠心的,当不得大任,别说道途了,说不定哪天白骨锁心锤都要被收了回去。
可难道虎头道人真还有翻盘之举?
瞬间,陈慈心头思绪千转。
万一自己猜错了,那可就真是自绝于禾山教了,别说打杀同门的罪行,铜陀姚氏随便吹口气儿,自己就得灰飞烟灭,骨渣都剩不了半点。
“大道难求,大道需争,若没个机缘,当真是枯骨一具,百载岁月无有区别。”
陈慈忽的低语,倒让这发福道人有些不满,呵斥道:“你在嘀咕些啥呢,还不快些,莫非还要”
“聒噪!”
陈慈淡淡问道:“你可有总坛法旨、法印,或者教内文书、令牌?”
“你是耳聋了么,老爷我是铜陀姚氏姻亲,我的话,就是法旨,懂了没?”
中年道人颇为不满:“算了,你,你你,先把这些烂木头给扔出去,再给老爷我弄些上好檀木桌椅来。”
陈慈眉目未动,咧嘴一笑:“也就是说,你连个表明身份的物件都没,就敢闯进禾山教执事分坛,大放厥词,对么?”
“老爷”
中年道人背后,一个小厮似是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轻扯了一下自己老爷衣袖,勉力一笑:“有的,自然是有总坛法旨,不过今日我家老爷走的匆忙,放在了车架里,我们这就去拿。”
“扯什么扯,他知道我是谁么?”
中年道人大怒:“惹了我,就是惹了姚大兄,惹了姚大兄,就是惹了铜陀姚氏,惹了.”
可突兀的,他莫名感觉心口一寒,周身真气才刚刚激发,一柄白骨法器就将自己捅了个通透,下意识抬头,只看到陈慈冷漠中略有些惋惜的表情。
自家白骨锁心锤竟是被个这种货色开光,当真是埋没了这柄宝剑啊。
“他知道我是谁嘛?”
陈慈运使剑招中的‘抖’字诀,这中年道人顿时四分五裂,白骨锁心锤上却滴血未沾,五颗锤首妖异的像是活了过来,扭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奴仆小厮,陈慈叹了口气,好奇问道:“平时他就这么勇吗?”
此谓:
诸位老爷莫要走动,我且去找张大眼借首诗来,写书人的事,借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