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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
一道纤细的身影驻足山巅,微风抚过,撩起她脑后绑紧的两条麻花辫,稚气未脱的俏脸上,泛着几分坚定不移的神采。
金色的光芒自天边绽放,她迎着渐起的朝阳,扬起精巧的下巴,目光炯炯,神色肃穆而专注。
晨曦苏醒之际,悠远的天边,忽然泛起一缕迷人的紫芒,紫芒转瞬即逝,眨眼的功夫,便会消逝无形。
她淡雅一笑,眉宇间透着一丝欣喜,为了这一刻,她早已运功多时。
却见那对动人的眸子里,倒映着整个天际的画面,紫芒若有所感,在画面中层层渲染,为那对本就明媚的双眸,镀上了一层尊贵而又迷人的光晕。
良久,旭日高升,暖阳普照,紫芒自天边隐没,少女却久久未动,仍在脑海中不断回味那一缕紫气的神韵。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呃……看来我睡过头了,又错过了修炼的时机。”
李飞蛾打了个哈欠,满脸写着无精打采,她伸了个懒腰,好奇询问:“夏薇姐姐,你在这多久了?”
“大概一个时辰。”夏薇淡淡一笑,轻声回答。
李飞蛾有些惊讶,芳唇微张,露出洁白的皓齿:“你是说,你为了等日出时分的东来紫气,提前在这里站了一個时辰?”
“不错。”夏薇点头,“那你呢?你今天又来迟了,没有按时修炼紫极魔瞳。”
李飞蛾吐了吐舌,推诿道:“都怪梅姐,我让梅姐快到日出时分叫我起床,她却叫迟了,害我错过了修炼时机。鬼压根就不用睡觉,人却不行,至少凡人不行。”
夏薇哑然失笑:“修炼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怪到梅姐头上?再说了,倘若你像我一样,提前一个时辰进行准备,又怎么会错过呢?须知修炼讲究持之以恒,哪怕中断一天,都会令修炼效果大打折扣。”
听着夏薇的教训,李飞蛾头都大了,连声抱怨:“夏薇,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和我师尊一模一样?”
提起沈清歌,夏薇心有所感,朝远方望去:“话说回来,以沈师伯的资质,都没办法修炼紫极魔瞳吗?家人中,只有我和伱,能够修炼这一镇国绝学……”
得到唐王传授的神功后,秉承着好东西要与家人分享的理念,夏薇自然不会将典籍独占,而是大方的拿了出来,与家人一同研究当中的奥妙。
想要修成镇国神功,必须要有最为顶尖的资质。
除了夏薇外,有资格修炼紫极魔瞳的,也只有李飞蛾了。
就连沈清歌,也受限于资质,无法修炼,其他家人就更不用谈,徒有神功,却只能望洋兴叹,最终失望而归。
李飞蛾背着手,撅起嘴,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师尊走的乃是剑道之路,前路早已定下,就算紫极魔瞳威力再强,对她而言,也只是旁枝末节。以师尊的性子,就算她资质足够,恐怕也不愿修炼。”
夏薇连连点头,面露敬佩之色:“沈师伯对修炼之路的规划,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这时,南灵鹤也跑了过来,她拉住夏薇,凑近脑袋,仔细打量夏薇的眼眸,忽而满心激动,雀跃道:“夏薇妹妹,你的紫极魔瞳又有进展了!”
由于夏薇大字不识一个,这段时间,都是由南灵鹤负责给夏薇念诵典籍,将典籍上的内容逐字逐句念给她听。
久而久之,南灵鹤也在耳濡目染之下,对紫极魔瞳的各个阶段,有了详细了解。
令她大喜过望的是,如今夏薇眼瞳中紫意流转,凝而不散,正是功法小成的征兆!
夏薇柔和一笑,丝毫没有恃才自傲之意,轻声开口:“谢谢你,鹤姐姐。没有你悉心念诵功法,我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快的进展。”
南灵鹤连连摇头,郑重道:“我可没做什么,是你自己资质惊人,对于功法的领悟,远远超过我们大家,这才能练成神功。”
南灵鹤的话,给夏薇带去一种熟悉的感觉,令她一阵愣神。
每当夜深人静之际,夏薇看着专心念诵典籍的南灵鹤,都忍不住想到另一个人,内心隐隐作痛。只有怀中那枚饱经风霜的鬼差令,能带给夏薇少许慰藉。
“师父,你看到了吗?小薇的紫极魔瞳,如今已经小成了。”
夏薇在心中默默呼唤,那枚鬼差令,不知何时被她紧握在掌心,只可惜,她的呼唤,注定无法得到回应。
南灵鹤仍旧沉浸在夏薇功法突破的喜悦中,久久无法自拔,忽然泛起几分疑惑:
“不对啊,我记得典籍上说,想要将紫极魔瞳练至小成,至少需要连续四十九天,吸纳日出时分涌现的紫气才行。可这才多久,你就将它练至小成了,压根就没到四十九天嘛。”
“我想,这可能与我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夏薇思忖道。
“地理位置?”
这下就连对功法好奇的李飞蛾,也凑过头来,想要听听夏薇的解释。
夏薇挠了挠头,将自己修炼时的感悟如实道出:“根据地理位置不同,紫气的强度也有所不同,越是靠近东边,紫气便愈发强盛。我们一路向东进发,如今吸纳一次,便抵得上之前一周的量,甚至还要更多。正因如此,我才能这么快将紫极魔瞳修至小成。”
顿了顿,夏薇又道:“听唐王说,紫气皆由东方而来,故被称为东来紫气。如今,我们已经很接近东胜神洲了,倘若我们一直留在南瞻部洲,修炼速度断然不会这么快。”
听完夏薇的解释,众人也露出了然之色。
南灵鹤举目眺望,心满意足的点头:“太阳已经出来了,大家都休息好了吗?是时候该出发了!昨日我们已经来到白头山脚,翻过白头山,就到东胜神洲了!如果顺利的话,最迟数日,我们就能翻越这座大山……”
说到最后,南灵鹤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远远望去,却见一座雪山拔地而起,拦在了众人前方,延绵不绝的山脊上,铺满皑皑白雪,山道险峻陡峭,仿佛与天际融为一体。阳光无法消融冰雪,整座雪山,都透着几分死一样的寂静。
望着前方,南灵鹤不免有些伤脑筋,这座大雪山,要怎么翻过去呢?
李飞蛾嘟了嘟嘴:“白头山位于两座大洲的交汇处,附近笼罩着强烈禁制,就连我的师尊,也没法御剑而行,否则的话,又哪需这么麻烦?”
花小梅也靠了过来,适时出言:“话说回来,我当鬼差这么久,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这座山的传说。很久以前,这座山,并不叫白头山,而叫做长青山。”
“长青山?”
夏薇一个愣神,想不到那冰雪笼罩的山峰,会与长青山这个名字有什么联系。
花小梅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那时的长青山,可不像现在这般,终年被大雪笼罩。听说多年之前,这里绿意盎然,树木生机勃发,谷溪潺潺而流,就算身处寒冬腊月,草木也不曾凋敝,始终四季如春,这才得到长青山的美名。”
说着,花小梅叹了一声:“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大雪下了数年不停,无尽的风雪,将长青山彻底吞没,山顶上的厚实积雪至今都未曾融化,四季如冬,也让此地得以更名为白头山。”
夏薇将情况了然于心,忽然又听得耳旁传来一声轻呵:
“这种情况,一听便知不是自然发生,便让本小姐借助风水堪舆之术,好好探查此地端倪。”
循声望去,却见谢心雨缓步行来,手中还拿着天玄殿赏赐的上好阵盘,一番推演,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嗯……看样子此地的异样,皆是妖物所为。”
“妖物?”听闻妖物之名,夏薇眼瞳一沉,紫芒乍现,“妖物以雪封山,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既然我们途经此地,就不能坐视不理,便让我们合力,将山中妖物除去!”
李飞蛾一听就来了精神,刚刚还没睡好的脸色,顿时焕发光彩:“说的没错!我们连神龙都打败了,难道还怕山精野怪不成?”
闻言,黎霸面露难色:“等等……这里毕竟是妖物的地盘,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惹事,最好保持低调。”
沈清歌也适时出言:“说的没错。想用连绵大雪,封锁整片山脉,我自认没有这个实力。山中大妖,实力恐在仙人层面,这里十分临近东胜神洲,平等大阵的力量已然放宽,妖仙能发挥出最高三转仙人的实力,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夏薇不顾众人劝阻,毫无惧色:“连山中大妖,都没法对付的话,我们要怎样挑战万妖之王?正巧我功法精进,便拿这里的大妖练手好了!”
众人对视一眼,神色不一,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见夏薇心意已决,沈清歌不禁露出无奈之色,除了叶桀外,她没见过其他人能令夏薇回心转意,一旦夏薇做出决定,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谢心雨眼珠一转,提议道:“不过,我们毕竟初来乍到,对于山中情况并不了解,不然的话,我们还是找人问问好了。正好我用堪舆之术,发现十里外的山脚处有一座村庄,也许我们能找村里的人打听妖物消息。”
众人连连点头,夏薇面色大喜,浅笑一声:“这真是太好了,有了村里人提供情报,我们讨伐大妖的胜算也多了几分。心雨姐姐,多亏你的法子,这才为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也省得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夏薇的夸赞,令谢心雨极为受用,哪怕夏薇贵为仙人转世,实力乃是众人中最强的一位,她也从未仗着实力强劲,怠慢身边的人。
对于每位家人,夏薇皆抱有全部的热忱,她谨记叶桀的教诲,用真心对待身旁的每一位伙伴,修为境界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心雨莞尔一笑,柔声道:“好了,夏薇妹妹,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之后等真遇上了大妖,还得由你出手呢。”
众人快步向前,临近白头山,寒风凌冽,气温骤降,纵使正处盛夏,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冷意,仍将众人冻的够呛。
好在众人皆有修为护身,这点寒冷,咬咬牙还能忍住,修为最高的夏薇神色自若,压根没有被寒冷侵扰。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谢心雨所指的村庄之外,尚未靠近,高耸的哨塔,还有木头削尖围成的栅栏,便引起了夏薇的注意。
村庄规模很小,最多只有百户人口,但防御营寨,却是相当严密,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咻……”
锐利的箭矢,扎入夏薇前方的雪地上,似乎在警告众人,不要再继续接近。
“说出你们的来意。”
哨塔之上,守卫张弓搭箭,冷声质问。
夏薇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们要翻越白头山,去往东胜神洲,感受到山中妖物的气息,特来了解情况。”
不多时,厚重的寨门缓缓开启,守卫将夏薇等人带入村内,解释道:“寒桥村时常受到雪山妖兽袭击,不久前,有一队妖兽身披厚重皮草,伪装成人类队伍,骗我们打开寨门,多亏了赵平统领率队抵抗,这才令我们逃过一劫,在那之后,所有进村者,都需要提前表明身份。”
听闻此言,夏薇颇为惊讶:“妖兽还会伪装成人?”
在夏薇的记忆中,无论是凶残的水生妖兽,又或是雷泽中的雷系妖兽,都不具有什么智慧,如今听闻妖兽伪装成人的消息,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不等守卫回答,薄荷便从琼楼画卷中跳了出来,身为半妖的她,体内有着一半猫妖血统,从她头顶的猫耳,便能看出端倪,她解释道:
“那是当然,妖兽一旦踏上修行之路,智慧不会比人弱多少,人类能想到的办法,妖兽当然也能想到,不少妖怪,比如狐妖,更是比人类修行者还要聪明!”
夏薇了然,正欲开口,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的怒骂声,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