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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女人一说怪话,那八九不离十就是生气了,魏鸣岐复盘了下二人刚才的对话,渐渐咂摸到了症结所在。
“我不是埋怨您乱花钱,也知道您不想让我成天在外面乱跑,这样成不成——”
魏鸣岐试探着道:“我什么时候把家里的肉吃完什么时候再走,保证不浪费一点。”
“……”
菜刀剁声一轻,过了片刻那边才淡淡传来一句:“倒不用这样刻意,你忙你的事儿,我和她们几个总能慢慢吃完,再不济还有煤球呢。”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家里有他没他一个样呗!连混球那个只会偷嘴子吃的都能爬到他头上了?
旁人说这话魏鸣岐指定得怼回去,但谢北伶不一样,言语上的顶撞据理力争,在她这远远不如另一套相处机制有效。
这套机制就是——
“哎,要是黎禾在这,外间能风平浪静多好啊。”
魏鸣岐拿着小棍捯饬着灶火,语气失神道:
“没人打搅,不用东奔西跑,安生的一起过年,白天师父你出摊子,让黎禾帮伱把手,禹娘在你旁边开个衣裳铺子,我和凤官就在坊里当个巡街的闲差。”
他没提施凤阙。
因为家里每个人都知道这姨属雪人的,见光就化了,能在家带个孩子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
这般愿景也瞬间将谢北伶带入进去。
没人打搅、安生。
这两个词对她而言有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想到魏鸣岐口中的黎禾,那个合眼缘,师父卦象中本该是她未来徒弟,平时里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当初驿站里她为三人规划的好像玩笑一样的未来,无论多少次想起总能令她失神。
虽然时至今日她也未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但终是她亲手将黎禾推向了命运的另一处轨迹。
谢北伶不期望对方能原谅自己。
所以黎禾当初不愿意和她回来,她也能够理解,是她自己从鲁地离开以后心底长了根刺儿,午夜梦回时常常刺痛着她。
人生也许终将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谢北伶试图这样说服自己,但回来后的魏鸣岐却从她手里接过了本属于她这师父的责任,决议以后要将黎禾带回来。
所以他如今的东奔西走、不得安生的缘由里,说到底也有她这个师父的原因。
谢北伶是很会反思的。
但理解归理解,真正让她不满的还是魏鸣岐遇事老是瞒她,要说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可明明她也挺厉害的。
“你总是想将所有事儿都背地里自己做完。”
谢北伶一边哆哆哆一边轻声道:
“上回禹娘在跟前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不能知错就改我就和你断绝师徒关系。都这样说了,你也没往心里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魏鸣岐竟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委屈,不由得心头轻颤。
愧疚有那么一点点,但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
他就是欺负谢北伶不可能真的和他断绝师徒关系,所以平常才报喜不报忧。
至于非要说原因——
“你还记得以前你抱着我从乱兵堆里杀出来,咱们夜里找到一处山洞落脚,我给你包扎的那会嘛。”
“……”
谢北伶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魏鸣岐则盯着她的背影道:“当时你的背上满是刀疮,皮肉翻卷连肉都生白了。我那会心里就在想,等我长大练好了武,任谁也不能再碰你一根手指头。”
“后来我在宫里讨好万仞山那老头,混熟了他传授我八门伏魔,那玩意特么就不是人练的,有好些太监练着练着就漏尿了,我每回快站不住的时候就想你,想你那会为我受的伤,就那么咬牙站了五年,现在终于算是练出来了。”
“出宫以后找着了你,你还觉着我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以前没练武的时候你这般觉着就算了,现在我练成了武你还这样觉着,那我这五年来吃的苦不是白吃了?”
“……”
谢北伶刚开始听着前半段还蛮触动的,可越到后面这孽徒语气越咄咄逼人,跟指责她这个师父‘不懂事’一样,好话能说成歹话,实在让人咬牙切齿。
于是女人捉刀转身问道:“那你现在这么厉害,是不是该出师了?”
“出不了一点——”
灶前孽徒理直气壮道:
“我现在武艺虽厉害,但生活上一塌糊涂,人情世故也不懂,这都是成长路上您不在的缺失,往后这块得恶补。”
“……”
要不是有个师徒名分,谢北伶真想拿刀砍他的脸,反正那厚脸皮也砍不烂,不如让她撒撒气。
“瞪也没用——”
魏鸣岐振振有词道:“您这辈子该遭的罪,该操的心前半辈子都经历完了,往后老实在家享享清福,外边的事儿自有您爱徒出马。”
“……”
啪——
将刀剁在案板上,谢北伶一解围裙转身欲走,魏鸣岐见状哼哼两句,道:
“还撂担子,你不干有的是我干。”
“……”
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的谢北伶停下脚步冷冷撇他,见他还敢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俏皮模样,终于两步上前,伸指爆他板栗。
“嘶——”
她打人脑袋从来都是挺用劲的,魏鸣岐疼的龇牙咧嘴,忍不住伸手环住她纤纤细腰。
“撒手!”
“疼——”
见他耍起无赖,谢北伶另只手拧起他的面皮,切齿道:
“你撒手!”
“疼——”
“……”
见他跟橡皮泥似的,谢北伶胸口高低起伏着,要是旁人这样惹她大不了拿剑把人砍了,可魏鸣岐……
真是既让人鼻翼泛酸又叫人咬牙切齿,前后的种种情绪混杂一起,组成一种状态叫无可奈何。
“师父,您别怨我。”
感受到柔软平滑的小腹伏起速度做来越快,死皮赖脸埋头在她小腹间的青年忽然闷声道:
“我这人自私,总想着自己在外安心,忽略了你在家的感受,可谁让你是我师父呢,就再由着我这一回吧。”
“……”
拧脸的力道渐轻,不久,那手转而抚到身前的脑袋上揉了揉,谢北伶半是失神的轻叹口气:
“这天底下,哪有师父会生怨自己徒弟的。”
“师父你真好。”
“嗯,撒手。”
“……”
稍稍理清了大纲,凌晨还会有一个超级大章(最少五千字以上),预计会写到早上,大家可以起床以后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