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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坐进马车,少女眼中的泪水才大滴大滴的落下,鼻腔也忍不住哼哼出来,令旁边玉牒大为紧张,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
“陛下,您跟他呛什么啊。”
玉牒像个姐姐似的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声的抚慰:“若不来找他就算了,来既来了,你好好说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
谁知道呢,本来过来前都打好了腹稿,但进门后就几句话而已,直接打破了她的心防。
“呃——他说朕矮咳——”
被情绪淹没的武桐桐环抱住她,埋头在她怀里发泄:“朕爬那么高的墙,从宫里跑出来找他,他一见面就说朕矮——”
武桐桐都不想去回忆当时的情景了,那人师父明明就在旁边,偏还说那般的话,她脸皮简直就跟火烧一样,太难堪了。
“……”
玉牒哑然,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宫里宫外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但细细看怀里瓷娃娃的眉眼,抛却身份不说,这不就是一个懵懂初开的女孩嘛。
“哼玉牒——咳!”
瓷娃娃又用一种默哀大于心死的语气道:“朕以后不找他了,再也不找了。”
“……”
玉牒年纪稍大点,本想点出‘沟通’这個出嫁前娘嫂都会细细说的问题,但望及怀里伤心欲绝的小人,她又默默闭上了嘴。
二人也许有误会,但目前来看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陛下贵为九五至尊,怎就不能找个好点的、会哄着她点的?非受这个罪。
旁边院里,魏鸣岐看到万仞山过来倒也不意外,毕竟就以后者对宫里的掌控程度来看,武桐桐所谓‘偷溜’完全是孩戏。
“老头,你心真狠啊——”
一老一少走至旁边,魏鸣岐忍不住出声抱怨:“硬是憋到最后才出来,看我俩掐架那么有意思?”
万仞山抬眼看看他,道:“你自己寻思寻思,你俩见面前后说了几句话?”
“……”
眼见老头不愿意背锅,魏鸣岐觉得这人忒不仗义。
“以后看着点这娘俩。”
他无奈声道:“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准备出京,你非让人出来,让我俩玩掰,现在连最后一点情谊也没了。”
之所以让皇帝出来,以及坐视这二人吵闹万仞山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至于青梅竹马间的情谊——
少年玩伴,两小无猜,嘴上再怎么硬情谊又岂是能说斩断就斩断的?这是年少最为纯粹之物。
万仞山丝毫不担心,转而问起他此行的打算:“去了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魏鸣岐眉宇间浮现出一层戾气:
“看心情。”
万仞山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又将一张纸递过来。
“线报?”
“邸信,刚送来不久。”
“……”
魏鸣岐摊开一看,眉间戾气渐渐转为了怔怔,不久后问道:“东方鸣肯放她出来了?在这种时候?这事儿老头伱怎么看?”
“不是我怎么看,是你怎么看。”
万仞山嘴角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道:“是你的命中宿敌,又不是我的。”
“……”
魏鸣岐原地陷入了长考,老头因为要送皇帝回宫也就没有久留,待他走后,魏鸣岐将邸信撕碎走回院里,却见关门回来的谢北伶走到他面前抬头。
“跟女孩怎么能说那些。”
“啊?”
魏鸣岐眨眨眼睛,不甚其意的道:“师父你指的什么?”
“拖地,偷大人衣服。”
“……”
魏鸣岐哑然片刻,随即忍不住挠挠下巴:“有问题吗?我俩以前别说开这样的玩笑,就是天天打架也没像今天这样啊。”
他师父则迅速指出这里面的不同:“人家今天是客人。”
“……”
魏鸣岐轻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又不是完全有道理。
“我后边退让了她也完全没给我面子啊。”
青年声音里透着郁闷:“而且我俩分歧太多,又是君又是臣,做不太来朋友。”
谢北伶静静盯着他的眉眼,忽然来了句:“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不想就——”
魏鸣岐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说呢,少女的心意也曾一度摆到明面上了,他不是瞎子聋子,自然能够感受到。
“师父……”
魏鸣岐面色一苦,指着门外边:
“你看刚才那个老太监,你说他活的累不累,你想我将来和他一样吗?”
“……”
同样的位置,换一个人上去,结果就可能大不一样,就比如魏鸣岐,让他像万仞山那样被困方寸樊笼,一腔意气不能伸展,他能活活呕血呕死。
谢北伶也是了解他的,因此只是稍一联想,她就暂时抛下了对武桐桐的些许怜惜。
“别再伤了人家——”
她转身又去屋里给他收拾行李去了。
“……”
谢北伶走后,魏鸣岐脸上的笑容褪去些许。
‘琅琊郡主黎禾欲访关中——’
这则消息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谢北伶,就像太玄真人的预言一样,五年前驿道旁的抉择,也是魏鸣岐不想触碰的话题。
‘命中宿敌’
‘龙虎际会’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和万仞山堆起的柴薪好像又能添上一把火了,至于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
“少主,你这簪子都盘包浆了,怎么不换个。”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哦——”
那冒着坏水的声音靠近到耳边:
“原来少主是不喜欢娇蛮任性的小丫头,就喜欢那种知冷知热有些岁数的是不是?”
啪——
这黑心杏今天就会在旁边拱火,魏鸣岐伸手便在其圆翘上狠狠拍了一记:
“成天骚了骚了的,能不能整点正能量。”
“……好。”
耳边的笑声依旧,只是细细听能听出些切齿声:“这趟公差,属下就跟您文明一回。”
魏鸣岐下意识伸出手,正欲说些什么她却不给机会,跟泥鳅似的一躲就溜上了隔壁院墙。
到嘴的美杏似要飞,魏鸣岐简直伸手想抽自己的嘴,但末了又觉得不能将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都怪许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