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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暗云霄,星沉烟水。
厚重的石门在隆隆声中缓缓打开。
墨修尘眼中的金色流莹消散,九条金色龙形虚影被他收入身躯之中。
水君打量着起身迈步而来的墨修尘,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笔买卖不亏。
整座密室有缕缕龙气萦绕,他只是稍加感应,便觉得灵魂都在舒适的颤栗。
这种感觉很是美妙。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墨修尘衣袂展动,发丝飞扬,眼底恢复如深渊般的深邃,看着水君,道:“多谢水君!”
“倒是用不着谢我,你帮我把那小子送到元灵山,让我了却一桩因果。”水君双手负后,走在前面:“算下来,实则是我欠你的。”
“举手之劳!”墨修尘谦虚道。
水君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继续往前走:“你倒是变了许多。”
“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墨修尘看着水君的背影,轻声道:“回不去的从来不止时间,不是吗?”
水君霍地转身,盯着墨修尘,似乎要看透这个已经不年轻的年轻人。
墨修尘目光坦然地与之对视。
水君良久才笑道:“很难想象这消失的一年多,你都经历了什么?”
墨修尘没有诉说自己的经历,而是说道:“水君大人是否有登天而去的想法?”
水君顿住了脚步,淡笑了两声。
两者皆没有言语,就这么走着。
时光在往前,人亦在往前。
墨修尘登上了去往帝都的渡船。
水君将之送到玄渎中断,目睹他登船才离去。
登天而去,谈何容易?
这人间之事,暂时没有了结,大秦仙朝决不允许他带着一渎水运。
那位国师大人让他驻守玄渎百年,以待大势,他既然答应了,又岂能背信弃义。
他行走在水流中,脚步轻缓,龙形虚影在他身周环绕,大渎水裔在他周围欢快徜徉。
“是该去找那头恶龙聊聊了!”
……
定骞李氏。
钟灵毓秀的群山中,李氏山庄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在阳光映射下宛若仙家宫阙,美不胜收,举目忘去令人沉醉。
而今日的李氏却格外沉重。
家族产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大秦境内的仙门纷纷与之断开商贸往来,甚至连山下的商路也几乎被完全截断。
现在唯一没有断开的路,就仅剩云顶天宫这一条。
但李氏如今的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出售玄晶石,这已经是李氏手中唯一的牌了。
今日,连李氏最老的老家伙都出现了。
李乾元。
曾经执掌尚书省的老人。
满头银白的老人,目光透露出如狼一般的凶狠,他扫视着场中所有人。
李怀绍低垂头颅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下方。
所有人都是站着的,无一人敢坐下。
老人目光在几人间来回移动,最终落在最前方的李承旭身上,雄浑的嗓音响起:“承旭,身为家主,你来说说,如今李氏到了哪一步?”
李承旭闻言,身躯一颤,额头渗出冷汗,半晌没敢出声。
“说!”爆喝声传遍李氏祠堂。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爆喝吓了一跳。
“天玑殿,刑殿,商殿三者相辅相成,甚至有战神宫在后面,为何李氏会陷入今日之境地。”老者的目光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狼,盯着所有人:“谁来告诉我!”
“是天玑殿的疏忽,这背后一直有一只手在掌控一切。”何罡月站了出来,刚毅的面容有几分苦涩:“但一直没能追查到是谁的手笔。”
“谁的手笔,能调动墨氏余孽,还能让各大仙门纷纷断绝与我李氏的往来?”李乾元须发皆张,一巴掌拍碎座椅的扶手:“既然早有察觉,为何不报,为何不处理?”
“祖爷爷息怒,这件事也是近期才察觉出来。”李承旭抹着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说道:“唯一能确定就是丘氏当初的手段就是那只手所为。”
李乾元坐在主位上,本想将手搭在扶手上,余光却看见一地碎木屑,眼神越发阴沉,收回手道:“丘氏这只虫子不是已经收回手了吗?怎么还与这件事有关?”
李承旭在此时开口道:“先祖,丘氏如今是收手了,但在此之前,屡次与我李氏冲突,且没有半点畏惧,进退有据,想必是早有谋划之事。”
“不仅如此,丘氏在南方的布局极快,似乎早就有布局。”李承渊取出一份详细的谍报,将之送到李乾元手中:“他们起初是打算北上与李氏厮杀一场的,只是不知何故退往了南方。”
李乾元看着那份谍报,脸色逐渐变化,最后指尖腾起一抹火焰,将谍报化为飞灰:“真是好胆,当初就该趁着山上大乱,一举将丘氏给灭了。”
他看向祠堂内的所有人,沉声道:“既然云顶天宫这条线还在,那就去打开缺口,看看能不能借助这条线让珺王松口,与此同时,战神宫那边的联络加快,让穆氏搭把手,找到幕后之人。”
“是!”所有人在此刻皆抱拳行礼。
李乾元冷哼道:“承旭,既然在朝堂为官,那就找机会参上几本珺王的不是,这个墨氏余孽张狂的太久了,很碍眼。”
“尊法旨!”李承旭连忙道。
李承旭看向李阳朔,眯眼道:“去见见你弟弟,看看能不能揪住那个小贱种的尾巴,我怀疑他与李氏如今的境地脱不了干系。”
“恭送老祖!”
李乾元在众人的目送之下离开了祠堂。
外面的秋风已经能感受到冬的凛冽。
就好是李乾元眼眸深处的寒意。
定骞州。
整个州都只出了一个李氏,也只能有一个李氏。
城主府不要也罢。
他很狂妄,狂妄到自认李氏在大秦已经举足轻重。
但他不知道,如今某人正在等待李氏这一子落下。
……
浩如山岳的昆船。
就仿佛一尊山岳在天地中前进。
在山岳半山腰的一间洞府内。
墨修尘仍在苦修之中。
可位于道宫天地的青铜钟却突兀响起。
雄浑而急促的钟声瞬间将墨修尘从修炼中唤醒。
突然,山岳剧烈摇晃,洞府开始坍塌,禁制铭纹开始溃散。
在墨修尘满脸惊愕中,青铜钟掠出人生小天地,瞬间笼罩住他的身躯,裹挟着他撞入虚空。
而在昆船上方,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向山岳。
昆船在瞬息间爆碎开来。
无数炼气士在惊慌中御风而起,化作虹光四处奔逃。
但有几人能活下来,却是未知。
青铜钟在千里之外跌出虚空,墨修尘身形狼狈地落在一座山巅。
看向那昆船爆碎的地方,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水君曾告诉他,昆船可以抵御玉暇境的攻伐,就算仙人境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碾碎,可如今墨修尘却亲眼目睹昆船爆碎。
他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出手了,竟然几巴掌就拍碎了昆船。
这可是大秦境内,如此明目张胆出手,就不怕大秦追杀吗?
最令墨修尘不解的是,谁有如此手段悄无声息地出手?
仅是看了两眼,他便直接远去。
他不想掺和进去。
对方这等修为,自己他在人家眼中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若是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估计已经死了千八百次了。
简单地推算一番时日,登上渡船不过半月而已。
墨修尘取出堪舆图,确定自己如今的位置。
距离帝都已经不远,只要搭乘玄霄宗的渡船一月便可以抵达。
“玄霄宗原来在这里,或许天意如此吧。”他轻轻抚摸着发髻上的木簪:“真人,晚辈这就送你回家。”
他一直没有忘记让幽瑄真人落叶归根,可惜被各种事情缠身,才拖延了几年之久。
云霞关一战,若不是幽瑄真人护持法阵,云霞城坚持不了那么久,也拖不到李蕴斩杀周嘉德。
无数英灵葬身在战场上,如今还有几人记得当初誓死拼杀的那些人呢?
墨修尘现在依旧谈不上对大秦的归属感,那心中仅存的亲切,或许就是当初云霞关的一群人在他心中留下的。
毕竟他初来乍到,唯一的印象就是这里叫大秦。
却不是一统六国的大秦。
而如今大秦仙朝之举,未尝不是另外一种一统六国的壮举。
但与他墨修尘并无多大的关系。
当他接触的越来越多,恐惧也随之增加。
他害怕自己的预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惊天大局,而他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他只想跳出这个棋盘,护住自己在意的人,回到那个家乡。
见过章景焕,见过林安宁,他才明白,他的心中不是没有眷念,只不过是被他藏了起来,因为在那个时候随时都能回去,可如今,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踏上回家的路。
三年了,自己父母的人生还能有几个三年呢?
他不想如中的人物那般,回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遗憾。
放下心中愁绪,他御剑往北。
玄霄宗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御剑都得半月。
而在墨修尘赶往玄霄宗之际,大秦仙朝的山上与朝堂却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尚书省下辖的监察司出没在各个仙门。
秦帝的龙影也在暗中行动。
三大宗门也在寻找蛛丝马迹,让游历各方的子弟归山。
大秦境内的两座书院也在调查是何人所为。
玉暇书院的山长狄秋亲自下山。
顾四白也走下了玉暇书院,亲自前往昆船被袭击之地。
覆云书院则是两位副山长下山,去往南方的几座仙门,本来就因为周玄王朝之事,各方仙门都不太安分,如今又出这档子事,自然不能再乱下去。
而钦天监则全力追杀在境内作乱的修士,几大仙门不再各自为政,也不得为了战功争个头破血流,一切以配合为主。
庄雨华与桓孙二人则去往仙门祖师堂敲打各大仙门。
谁想趁此作乱世间,皆会被书院问责。
……
玉龙雪山之巅。
皑皑白雪纷飞,群峰的宫殿皆被厚厚的雪层覆盖,仙气缥缈中有几分厚重。
主峰山巅,原本只见白雪覆盖的山巅,白雪簌簌滑落,一道紫衣身影显现而出。
清澈的眸子看向山下,冷淡的眼眸中有了些许温和,他缓缓起身,振衣而立,一步迈出。
出现在主峰仙宫前的广场上。
一道身影先后出现在他身后。
“宗主!”紫衣身影回身看向他,沉声道:“唤我出山,大乱已至?”
青袍道人挥舞拂尘,一道禁制结界将二人笼罩:“前些时日,大秦的昆船被毁,如今各方云动,道宗该出山了。”
紫袍眼神微动,掐诀推演一番之后,面色凝重:“仙人境?”
“看来掌律师兄已经推演出来了。”青袍轻笑道。
紫袍负手而立,眸光洞穿虚空,他身形消失在原地,刹那又去而复返。
他伸手抹掉嘴角的一缕鲜血,沉声道:“时光长河紊乱,出手之人实力深不可测。”
他步入时光长河之畔,逆流而上,却差点被时光长河卷走。
昆船被毁之地,时光已经完全被打乱,就算是十四境出手都不可能复原。
显然出手之人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袭击昆船也将自己陷入死境中。
除非那人是十四境,无惧时光长河的混乱风暴,否则必死无疑。
但他能推演出来,就证明对方绝对不是十四境,最多与他同境而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收敛思绪问道:“宗主可有玄霄宗的消息?”
青袍无奈一笑:“玄真那家伙问了一次。”
“看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紫袍笑了笑。
“我打算召集各方子弟回山,接下来大秦那边应该会来人,我会挑选一部分人南下。”青袍颔首。
紫袍皱眉:“上宗会答应?”
“他们还想管我?”青袍冷哼道:“有本事来两个能打的,跟我切磋道法,赢了就听他们的。”
十六年前就不让他出手,让墨氏被人如此算计,最后离去得如此憋屈。
他心里不爽了十几年,如今大乱来临,还不让他做点什么,他担心自己道心不稳。
紫袍呵呵了两声:“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他心里同样不爽,墨氏当年与他有莫逆之交,却受制于上宗,无法出手相助,愧疚了这么些年,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
两人并肩而立,看向脚下山河。
这么美的山河,被倾覆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