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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问山,孙毓清已在等着了,并无人敢上前询问霍长烟之事。
林白估摸着,要是没周无楫这张老脸,人家万仙盟的人还真敢查问元婴。
回到周无楫隐修之地,周无楫倒是对霍长烟很有兴趣。
“这位小友是霍老祖后人?”周无楫笑着问,一副长者和蔼模样。
“我也不知,她叫霍长烟,是越尘子师兄托付给我的。”林白也不隐瞒。
“那就是了。天问派出了两个支脉,一在天山派,一往东海域,前者如今成了月影宗,后者折戟,改投了周回山。”
周无楫很是感慨,“世事变幻,哪有什么长久之事?山可移,海会枯,便是自称与天地同寿的炼虚境高修,虽有道主之名,也有殒落之日。”
“周师兄,我辈若存了退却之心,那这道也不用修了。”李沉玉笑道。
“师妹之言甚是。”周无楫微微点头,笑道:“两位拜访天问山,可有所得?”
“越尘子师兄大气,托我将这孩子送往东海域,自然有一些赠礼。”林白不做隐瞒。
“既然这般看重这孩子,想必也是寄予厚望的。”周无楫又打量霍长烟,问道:“霍小友可莫要负了越尘子师兄的一片苦心。”
霍长烟低着头,攥着拳头,身子微微发颤,只一言不发。
“养气的能耐还差越尘子许多。”周无楫笑了笑,道:“你我都是底下做事的人罢了,咱们其实算不上有仇怨。不过到底是你们天问派受了屈,来日你若是有成,尽管来寻我报仇。”
霍长烟还是低着头不吭声。
“越尘子样貌精神如何?”周无楫直白的向林白打听。
“周兄邀他饮酒,他却说早已不知美酒滋味。”林白微微摇头,道:“心似灰,人枯槁,已有死志。”
周无楫闻言,良久后才叹气道:“我与他本该是把酒言欢的同道,只是造化弄人,那也无须说什么了。”
林白和李沉玉也是无声。
过了许久,周无楫才又有笑容,邀请道:“两位莅临寒舍,我已传信诸位师弟师妹前来相聚,盼能听两位高论。”
“师兄,我这点微末能耐,怎敢讲座论道?”林白谦逊的很。
“都是朋友,认识一下也无妨。”周无楫笑。
林白其实也是这个心思。
过了两日,果然群贤毕至,总计来了七个元婴。
“这是我师弟常不识。”周无楫引荐一青年元婴。
林白和李沉玉笑着点头,那常不识十分的知礼,亦是和煦微笑。
“这位与师弟颇有渊源,都算得上是无相道主一脉。”周无楫又指向一貌美女修,道:“这位是离愁师妹,是相离前辈座下弟子。”
自无相道主往下,徒弟是相离,相离之后是离愁,下一个是不是该愁字辈了?
才听霍问非让小心相离,就见到了相离座下之人,林白当即来了精神。
那女修离愁却只朝林白点点头,反而颇有兴趣的打量李沉玉。
周无楫轮番介绍,除了常不识和离愁自中州而来,其余五人都是收服的北荒域元婴。
诸元婴围坐,也没谈什么高深话语,只天南地北的闲聊。
“侥幸罢了,借了千叶老祖秘宝,才逃脱了化神手掌。如今想来,后背犹然发凉。其实没甚仇怨,已同玄极门说了明白。”
“秋水剑宗那一战属实凶险,在下不过适逢其会,是月师姐本领超凡,又有秘宝傍身,这才能成。那株桂树?我着实不清楚来历,月师姐也不跟我多讲,不过她倒是说过,我助她复仇有功,日后不管惹了多大祸,都会代我平一次事。”
“彼时孔枢已经有伤,但气势不减,最终还是被陈天人一剑所破,当时两方人都看着,我也一样。天人那一剑确实不凡,可惜我当时境界低微,看不透其中真意。”
“师兄莫要取笑,彼时我小小金丹,邹师姐怎会为我所惑?至于面首之言,更是不足信,在下清清白白,都是那些好事之人以讹传讹。”
扯了半天,林白想起当年初至桥山,在姜家洞府修行时,就有练气同道邀请,在洞府旁的林中小亭中讲道闲谈。
彼时一群小练气天南地北的瞎扯,如今证道元婴,还是得瞎扯。
不过那时林白只能听别人讲,这会儿倒是有机会讲一讲了。
诸人闲聊了三日,说了些北荒域和域外故事,这才又各自说起修道见解。
道之所在,其实各人有各法,所修之道不同,所悟之道不同,自然见解不同。不过倒是能互相启发,这也是修士交游的意义所在。
诸人都是元婴修士,自是不会疲累乏倦,道会持续了十余日才算散场。
待人都走完了,那相离座下徒弟离愁又邀林白和李沉玉闲谈。
她也不说什么大事,只是问了问东海域境况,打听了一番无相道主所留的秘境。
“无相道主道法通天,五域之中留下许多小世界,但大多都在东海域。”
离愁颇有向往,“师父一向不准我往东海域去,其实我倒是对东海域向往的很,一直想去看一看。”
“如今东海域不过贫瘠之地罢了。去与不去,那也没什么两样。”林白笑着道。
“东海域曾出过三位道主。只不过自无相道主陨落,东海域便似失了精气,才有了贫瘠之说。”离愁道。
林白知道无相道主和素书道主出自东海域,却不知还有一位是谁。
“师姐,三位道主,除了无相道主外,还有哪两位前辈?”林白好奇问。
“一位自然是眠龙山中出来的素书道主了。”离愁笑着道:“至于另一位,师父提过,却未说过名姓。”
合着你也不知道!林白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仙子何时回乡?”离愁看向李沉玉。
“暂时不知。”李沉玉如今在这边过得舒坦自在,还真没想过回东海域的事。
她看了眼林白,心说以前是我给转轮拿主意,现今是他给我拿主意。
“天问派之事将了,两位若是回乡,到时不妨说一声,我也去走一遭,见一见域外风物。”离愁笑着道。
李沉玉自然应下。
“天问派之事快要了结了么?”林白比较注意这个消息。
“应该快了。”离愁笑着道。
“师姐,玄清派围猎天问派之事,到底缘由为何?”林白随口问。
果然,离愁也是摇摇头,道:“或许师父知道。”
见什么也问不到,人家也没深聊的意思,林白就乖乖停了,任她与李沉玉闲话千壑沙地故事。
又过两日,林白和李沉玉向周无楫辞别,带上霍长烟向静水福地而去。
“转轮前辈,越尘子师伯不准我存复仇之念,那我到底该当如何?”霍长烟看着离天问山越来越远,以后怕是再难登临故乡,而那万仙盟势大,周无楫轻轻松松就召唤来许多元婴交游,着实是报仇无望。
“你怎么想?”林白问。
“周前辈说的可能没错,这是大人物的交战,我等不过蝼蚁。”霍长烟颇有迷茫,“可我心中不甘,为何大人物斗法,却将我等碾做尘土?我想报仇!”
“你想来日争回这一场,只是见了元婴大战,化神大战,心中又觉无望。”李沉玉笑着道。
霍长烟点点头。
“那你只管修行便是,走一步便有一步的成法。”李沉玉笑着开解,“你身旁这位转轮前辈昔年未入道前,曾惹了金丹修士,他慌忙逃窜之际拼死反击追杀之人。而后隐忍潜修,待到筑基境界时,一战削去了那人的进取之心,如今便是那人的师父亲至,也不敢对林转轮说上半句狠话。”
“这……”霍长烟听了这话,只觉心中激荡,又复燃起进取之心。
她看向转轮前辈,只见转轮前辈负手而立,面上云淡风轻,好似那过往种种,皆是微风拂面,不值一提,着实是高修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