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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棋低着头,盯着邋遢老头的酒葫芦看了许久,如雷的鼾声渐起渐狂,陈观棋最是无法忍受似邋遢老头这般的粗莽举动,索性起身跃下巨石,一个人走入观里,留邋遢老头独自在月下寻梦。
夜风忽起。
邋遢老头觉得天凉,醉意未褪,只是翻了个身。
桃花漫天,迎月光而去。
黑白酒碗仍在。
晶莹酒碗里的美酒,陈观棋却一直未饮,直到桃花作引入酒,微弱的花香破了浓郁的酒气,如此,这碗被邋遢老头视为世间最醇最香的美酒,便也算不上天下第一的佳酿了。
一夜。
寂静的很。
天微微亮,陈观棋从观里走出,第一件事便是看向在夜里正对着皓月的巨石,已不见昨夜醉了酒的邋遢老头。
“这不着调的老鬼,又跑去找锦上花了?”陈观棋猜测道。
常去别君茶铺饮酒品茶的人都知晓,在锦上花的腰间,别着一根从不离身的精致玉笛。在邋遢老头的眼里,世间美好之物,除却美酒,也就是锦上花的玉笛了。城里的闲人没少同当地的老人打听这根玉笛的来历,说来奇怪,不光是来往的江湖人困惑,就连住在云岳城里的老辈人,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关于别君茶铺,云岳城的年轻人或许不了解,但老辈人是看着锦上花一步一步在云岳城里立足的。
就拿这间不大的铺子来说,初开张的那段日子,锦上花遭受了数不清的来自城里妇人的讥讽。“妇道人家,应是相夫教子,哪里会似这般同江湖人打交道。”从那往后,在妇人的嘴里,一切脏乱屎尿盆子全部扣在了锦上花的身上,名声十步臭九步。
对此,来品茶的年轻人心生可怜,挥手多给一两碎银,权当是用碎银来砸掉锦上花身上的污水。老辈人守在茶铺门口听书,日子长了,也会以自身在城里多年的威信,在江湖人跟前替锦上花说上两句好话。
然而每当好不容易洗净锦上花身上的污水之际,往往都被妇人一句不堪入耳的粗话再次摸黑。
看,别君茶铺的门口,三四个挎着菜篮的妇人又凑到了一起,目光轻蔑,挤在墙角,指着做活的锦上花小声嘀咕着坏话。
“贱货!不守妇道!”
“成天跟在男人的面前赔笑,不知廉耻!”
“要我看,明面上是间茶铺,背后还不知道是卖茶还是卖……”
“卖你娘!”
忽然,一声呵斥从这些妇人的身后传来,自然是邋遢老头,拎着酒葫芦,兴许是美酒饮尽的原因,今日邋遢老头的身上破天荒的没了酒气。
妇人着实受惊,回头看来,眼神里透露着鄙夷之色:“你这不要脸的叫花子!怎么跟条疯狗似的!”
邋遢老头不屑的笑着,抬起手掌反复看了看,眼里含笑,猛地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呼在了妇人的脸上。
登时,妇人的左腮帮上,肉眼可见的泛起一片红肿,正好是五根手指的印记。
“你!”妇人捂着脸,眼神恨不得生吃了邋遢老头。
“力道正好,足够反省,且不伤头脑。”邋遢老头放肆的大笑。
妇人听后,左右看着其余两位年纪稍大些的妇人,脸上更显无光。有时,不讲理的妇人,要比好脸面的男人更好脸面。
“哎呦!”
“大家伙儿可好好看看!”
“这个臭要饭的打人嘞!”
“当街欺负我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妇道人家啊!大家伙儿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妇人见脸面已丢,索性就敞开了做一次不要脸的泼妇,菜篮随意的一丢,往地上撒了欢的一坐,哭的叫一个凄惨,一拍一喊的举动,谁见了都得称一声传神。
看着妇人厚颜无耻的举动,邋遢老头显得淡然,走南闯北的闲散之人,什么蛮横鲁莽的阵仗没有见过。
“哎呦我的青天大老爷哎!”
“您可得给俺这小老头儿做主啊!”
“这个娘们儿她不讲理啊!欺负俺媳妇儿不说,还拿脸皮呼俺手心儿!”
“……”
妇人的哭喊引来一大群百姓的围观,如此美妙的时机,邋遢老头定是不能放过,打量了妇人几眼,干脆来了个照猫画虎。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照这么看来,不吹嘘的讲,邋遢老头该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主儿。
二人精湛的演技成功抓住了城里百姓好事的心理,不一会儿的功夫,整条巷子里挤满了人,伸着脖子,生怕瞧不见这有趣的一幕。
“锦上花。”
茶铺门口,陈观棋喊道。
锦上花坐在柜台前饮茶,见陈观棋走来,放下茶杯随意的问道:“来替你师父赊酒?”
陈观棋听后顿感羞愧,转头朝着水泄不通的巷子看去,用着不情愿的语气说道:“花姨,念在这些年情义的份上,您去帮我把老鬼拉回来吧。”
“哟。”锦上花觉得稀奇。
“怎么?”陈观棋眼神里透露出不解。
“你这个臭小子,说你单纯吧,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鬼灵精怪的劲儿,可要说你心眼多吧,但又觉得不太符合你这榆木似的脑袋。有事求我的时候,扯开嗓子后的一声花姨,叫的比我闺女的那一声娘都亲;闲来无事的时候,你小子见了我倒似个哑巴,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锦上花语气里掺杂着几分讽意。
陈观棋听了这一番话,思绪瞬间被打乱,脸色通红,低着头不再开口,真如锦上花方才所言,若是外来人见了此时的陈观棋,真就以为这个俊朗的少年是个呆哑之人。
锦上花眼神戏谑的看着陈观棋,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果然是个不经逗的少年,跟着老鬼这些年,居然没学会哄姑娘开心的花言巧语,倒是奇事一桩。”
说着,锦上花从腰间取出一根发簪,将头发重新盘起,出门朝着巷子间走去。
“可……花姨……”陈观棋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没胆识的少年,有话就直说,你又不是个姑娘,如此扭捏,还说什么大丈夫之风。”锦上花回头道。
陈观棋想了想,抬起头直视锦上花,底气十足的说道:“花姨,您方才说我跟着老鬼这些年,没有学会哄姑娘开心的花言巧语。”
锦上花点头:“不错。”
陈观棋说道:“花言巧语,是用来哄姑娘开心的,可是花姨,您貌似已经不是姑娘了。”
此话一出,一团火气顿时从锦上花的心底燃烧蔓延,火光摇曳的眼神,恨不得将陈观棋大切八块。
反观陈观棋,昂首挺胸,眼神闪着少年郎的光芒,从这副单纯的神色能够看出,陈观棋根本不知道此刻的锦上花已经是怒火冲天。
“呸!”
锦上花怒斥一声,利落转身,走向巷间。
“花姨,您……”
“娘的,忍了这么久,真当老娘没脾气?”
不等陈观棋说完,锦上花便开口打断。挽起袖子,阴沉着脸,目光从围观的人群之中穿过,落在切磋演技的邋遢老头和长舌妇的身上。
快步走来,锦上花瞥了一眼比妇人还能撒泼打滚的邋遢老头。邋遢老头见锦上花走来,谄媚的一笑,随后更加卖力的指着妇人辱骂起来。
“起来。”锦上花淡然的说道。
听后,邋遢老头和长舌妇无动于衷。
锦上花冷漠的看着长舌妇:“说你呢,起来。”
长舌妇止住了哭喊声,仰头看着锦上花,假惺惺的从眼角挤出一行泪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站起身来,低着头靠在墙根。
邋遢老头随之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
锦上花冷眼看向邋遢老头:“我似乎没有让你起来。”
邋遢老头愣住,肚子里有笔墨就是与寻常人不同,短暂的思索过后,说出了一个令锦上花险些笑出声的回答:“地上……挺凉的。”
卑微的语气,无辜的神色,二者结合在邋遢老头的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貌。索性,锦上花转过头,将矛头钉死在了长舌妇的身上。
“我认识你。”锦上花突然柔声说道。
长舌妇听后觉得蹊跷,便说道:“我可不认识你。”
尽管短短一句话,但旁观之人都不是痴傻,谁会听不出来这语气里暗藏的阴阳怪气之意。对于长舌妇,大多数人算是见识过她的本事,此人出马,没有说不成的媒,没有抹不黑的人。
锦上花掰着手指:“论辈分,王家沟王老瘸家的傻儿子,该是称你一声三姑妈吧。”
长舌妇觉得好奇,微微抬头,皱着眉头十分纳闷的看着锦上花:“你怎么知道?”
锦上花笑了笑,俯身盯着长舌妇那一双吊梢眼:“听说,那傻玩意能说的上婚事,全仰仗您这位本事通天的三姑妈啊。”
“你……”长舌妇指着锦上花。
“这就动火了?”锦上花笑着说道。
“贱妇!”长舌妇厉声骂道。
“我若是贱妇!那你,便是这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锦上花猛地抬手,重重的扇在了长舌妇的脸上。
本就红肿的脸上,如今更是渗出血迹。
“嘶……”
围观百姓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是比方才邋遢老头结实的多。
“你敢打我!你可知道云岳城大城主是我何人!”长舌妇威胁道。
“是我干儿子!”邋遢老头平生最容忍不得拿身后靠山以此威胁他人的做派,见锦上花撒出了心里的恶气,便上前呵斥道。
长舌妇咬牙切齿,抛开一个锦上花,邋遢老头撒泼的功力跟自己不相上下,如此下去,只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试问,此时不避,更待何时?
“有本事,咱们去城主府论事!”长舌妇趾高气扬道。
“当老子怕你?”邋遢老头熄了多年的火苗,此刻被长舌妇彻底激起,说完便吵着闹着朝城主府走去。
“等等。”锦上花忽然拉住邋遢老头。
邋遢老头回头道:“嘛?”
长舌妇见状很是得意,语气讥讽的说道:“哎呦,我以为本事能有多大呢,说到底,也就是个贱妇!”
啪!
啪!
啪!
话音落下之际,三道清脆的耳光落入围观众人的耳里,锦上花干脆利落,打完收工。见此一幕,围观众人着实吃了一惊,就连邋遢老头也对此扯着嘴角,满脸震惊。
“明日午时,城主府,你若不来,我便带着城主前去找你。”
锦上花说完便穿过人群,走回茶铺。
邋遢老头的眼里,锦上花如此行为,当称一声潇洒。
长舌妇愣在原地,心想着搬出城主这尊靠山,量她锦上花多么豪横,也不敢造次。可惜,长舌妇低估了锦上花的心境,一个常年论辈跟江湖人打交道的女流,会凭三言两语便怕了一个城主?
“别忘了,明日午时哦。”邋遢老头嬉皮笑脸的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酒葫芦,大笑转身,看见站在茶铺门口的陈观棋之时,便扯开嗓子,喊道,“我的好徒儿,给为师备好一身新衣裳,明日见干儿子,总归要精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