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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的,自然是感激的。”
柳氏情真意切地说道。
她微微垂首,“人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未来,不是吗?”
“可是你和李大宏,你们之间……”
“陈头想差了。夫君虽然是个粗人,可他待我是真心的。我这人虽然不太聪明,还是分辨得出真心和假意。他将我捧在手心里,我却害死了他,我该死!”
柳氏压抑着情绪,伏在拱门上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好一朵柔弱的等待被摧残的水仙花。令人生出要将她蹂躏至死的变态想法。
太邪恶了!
这个女人,同刘万氏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可是,柳氏更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残缺美。让人总想看着她伤心哭泣,看着她备受伤害,就能体会极大的满足。
说不定太子殿下也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这一点,李大宏或许就是因此而死。
她的美是柔弱的,是叫人想要折断的,是邪恶的,是一种人类最深层的黑暗欲望。
陈观楼紧紧闭上双眼,深呼吸,默念《升天录》口诀,终于将心头那股躁动给压了下去。
他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以后尽量不要在人前哭泣,尤其是男人面前。”
他这番话,放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冒昧过分且大胆,完完全全过界了。
柳氏明显愣在当场,片刻后醒悟过来,耳根子都红了。她赶忙低下头,羞得不敢看人,声如蚊音,“多谢陈头提醒。我我……”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
“想办法联系太子吧!他应该或许一直在关注你。别联系太子妃那边的人。”
柳氏咬着唇,愁苦道:“回不去了。陛下容不下我。”
“太子殿下至少能在宫外安置你,让你生活无忧。你也不想被一堆臭男人欺负吧。唯有太子殿下能保你。”
“可是,我已经不配在太子身边伺候。”柳氏柔柔的,无助的模样,叫人心疼。
“那就让太子殿下给你安排个前程。嫁人也罢,做姑子也罢,独立门户也罢,这些对太子来说只需一句话。”
陈观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以后别再透露自己的身世。你早点安寝,告辞!”
他转身离开。
柳氏却张口叫住他,“陈头,你是好人!夫君也曾提起过你,说你做事有章法。若遇到事,他宁愿求你帮忙,也不会找那帮猪朋狗友。”
陈观楼回头看着对方,“好人不长命,别做好人。”
柳氏一脸懵逼,她不理解。明明是个好人,却又劝他人别做好人,还说好人不长命。岂不是诅咒自己。
陈观楼始终认为,自己看不透柳氏这个女人。若是傻白甜,却能平安活下来,虽然落了难,李大宏却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始终没有吃苦受罪,安然脱身。这是何等的运气,何等的智慧!
若是内心深沉擅算计的女人,那她也太会演了,完全融入到傻白甜的角色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还让人心甘情愿替她分忧跑腿,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李大宏为了她,不惜将亲儿子赶出去,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陈观楼舍掉一切欲念,跳出圈子,以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个女人,美得不可思议,运气好到不可思议,心思深沉得不可思议。柳家人都死了,兄弟也在千里之外的矿上吃苦,唯有她,一如既往的享受着富贵生活,至今还被太子殿下惦记着。
关于太子殿下惦记柳氏,全靠推测。但是,陈观楼坚信自己的推测符合事实。太子妃娘娘要折辱柳氏,犯不着弄死李大宏。李大宏活着一天,柳氏只能是狱卒妻的身份。这个身份是何等的低贱,在贵人眼里,绝对是折辱人的不二办法。
只有太子殿下,无法容忍柳氏继续陪在李大宏身边,还是夫妻身份。李大宏享了艳福,牡丹花下死,死得不冤。
柳氏太柔,太媚,让人控制不住放出人性最深处最黑暗的欲望,将其摧毁折磨,观其残缺痛苦的美!
陈观楼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这个危险的女人。
守着火盆,火光照耀下,面容忽明忽暗。
卢大头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有发现贼人吗?”
陈观楼摇头,坐在马扎上,沉默不语。
“要不打牌吧!长夜漫漫,难熬啊。李大宏喜欢热闹,肯定不会介意。”
“在灵堂前打牌,亏你想得出来。”陈观楼吐槽了一句。
“这有什么。李大宏不是讲究人,他看我们打牌,高兴都来不及,说不定还会站在旁边买马。”
卢大头越说越起劲,恨不得马上摆上牌桌。已经开始掏银子,看看今儿带了多少钱。
陈观楼调侃他,“不怕了?之前看你怕得要死,这会怎么有胆子打牌。”
“我想通了。就算李大宏做了鬼,也是个爱打牌的鬼。我投其所好,我怕他做甚。他还要感激我,让他死后还能摸一把牌。”
忽的,一阵风吹来,火光明暗交替,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变幻。
卢大头猛地大叫一声,“我说什么来着,李大宏都高兴疯了,这是在给我传信号了。来来来,我们来推牌九。十文钱一把,不许耍赖啊!”
没人附和他。
卢大头:……
他只能默默地一个人独自玩耍,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老张头似乎满腹心事,抽烟都不香了。陈观楼往火盆里面丢着纸钱,说道:“放宽心,都没事。”
老张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恩出于上?”
陈观楼点点头,却没做声。
在场唯一糊涂的人是卢大头,“你们打什么哑谜?敢情就我一个笨蛋,是吧。”
“你个烂赌鬼,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赌输了,嘴巴上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说。”老张头恶狠狠的骂道。
卢大头不服气,“老张,你个老菜帮子,要不要过两招。”
“就你?”老张头一脸不屑,眼神极为轻蔑,“就你这虚胖身子骨,在我手底下一招都走不了。我刀子一出,你就得见血。如果换做陈头,说不定真能过几招。”
“张叔太看得起我。”陈观楼谦虚道。
“陈头别谦虚,我知道你是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