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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生眉头紧蹙,拍了拍芸逍的肩膀,问道:“逍儿,你这是为何?这两个月来,你一直渴望一位名师。如今,名师就在眼前,你却是为何不拜?”
芸逍看了看百里生,又拱手对玄夷说道:“玄夷师叔,弟子知道你与我父关系甚好,师叔有意收我为徒,是弟子的福气。可弟子已经认定百里师叔为师,弟子虽未正式拜师,如今也万不能做改换门庭之事!”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慢说你并未拜我为师,就算你我已成师徒,玄夷师弟也是逍遥派中的人,你跟他修行也无不可,何来改换门庭之说!”百里生心里着急,双手紧紧握住芸逍的胳膊,说道:“逍儿,你身负重任,百里师叔道法平平,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如今名师就在眼前,你切不可错过啊!”
任由百里生劝说,芸逍仍是低头不语,想来已经下定了主意。只听玄夷朗声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既如此,看来你我并无师徒缘分,我这里素来清净,你们这就请吧!”
玄夷此番语气完全不似刚刚那般慈祥,显然是有逐客之意。百里生知道玄夷性子素来火爆,闭关多年虽有改变,可他内心依旧骄傲至极,今天被芸逍驳了面子,定是心中不快。他担心拜师之事就此化为泡影,便将芸逍拉到一旁,可还不等他开口,芸逍却先说道:“百里师叔,我们走吧。这两个月来,逍儿也明白了一些道理。起初,我的心中只有道法修炼。可如今,你和婉儿对我的感情更重要。请师叔放心,虽然逍儿的身份让长老们心有疑虑!逍儿可以自行修炼,总有一天,我会让离位弟子威震这齐源山!”
“好!好气概!不愧是我玄希师兄的儿子!哈哈哈哈。”玄夷将袍袖一甩,走到芸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这世间俗礼纲常最是害人!难得你如此有情有义,这才是玄希师兄的孩子,才是我玄夷的侄子!你此番豪情,却也胜过了那许多枉修百年之人!从今往后,你便跟着师叔一起修行,师叔不仅让你威震齐源山,更要你傲世群众,称霸天下,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百里生见玄夷这前后变化,也是目瞪口呆。此时,他也明白,刚刚玄夷不过是试探芸逍,他心下早就决定要收下芸逍。玄夷这火爆脾气,出人意表的行事风格,真是半点没有改变。
玄夷见芸逍盯着自己,满脸疑惑,便对百里生说道:“百里师兄,逍儿交给我,你大可安心!这师徒名分,实在不值一提,玄夷定当尽力,倾囊相授!如果来日,玄夷本领不济,我便去求掌门师兄亲自指教这孩子!”
百里生“哈哈”一笑,拱手道:“那就有劳玄夷师弟了!”他又拍着芸逍的肩膀,对他说道:“逍儿,你就跟着玄夷师叔在此好好修炼。百里师叔和婉儿也会来看你的。”
“是,百里师叔。”芸逍见玄夷并不是那小气之人,也不在意自己不愿拜师之举,这才放下心来。他心结深种,无时不刻不想着出人头地,又怎会不想跟着高人修炼。
百里生与玄夷交代了几句,便跟芸逍二人告别,离开了九仪阁。芸逍看着百里生的背影,又想起了当日元天宗羽化飞升时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百里生走后,玄夷带着芸逍在乾坤台转了一转,为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所说内容与百里生并无多大差异,对于九仪阁的那团黑气,他却避而不谈。随后,玄夷便迫不及待地让芸逍在这乾坤台上将自己所学悉数使了一遍,也探查了芸逍的道法与功法修为。
此一番了解后,玄夷更是欣喜,拍着芸逍的肩膀,朗声道:“逍儿果然好天赋。短短两个月,你这幽寒刀意与追风望月步的修为已到如此境界,在三代弟子中当属上乘。而且,你体内还有一股神秘的真法,虽不属逍遥一派,可其温和纯正,定不是魔教功法。我也曾听百里师兄说过,师父曾传授一套真法,想来就是这真法了。你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多门功法同修,说到天赋,即便是那逍遥宫双骄,紫霄殿的若谷、若溪,也是比不得你的。玄希师兄后继有人!不,应该说是我逍遥派后继有人啦!哈哈哈哈。”
芸逍见玄夷如此豁达,完全不似那些长老一般一板一眼,也很是投缘,便拱手道:“玄夷师叔,弟子修为尚浅,日后还要请师叔多多指教。”
玄夷收起了笑容,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你天赋极佳,根基也算稳固。不过在逍遥派真法的修炼上只是掌握了法门,还未得其精髓!不过,逍儿你也不用心急。师叔我定会将自己所学,所悟尽数传授。以你的天资,用不了多久,定会大放异彩!哈哈哈哈!”
“芸逍多谢师叔。”芸逍独自修炼两个月,早已遇到了瓶颈。今日听玄夷指出了自己不足,想来一定能够有所突破,心下也异常激动。
两人正交谈间,忽听天际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道灰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这乾坤台上。那人脚尖刚一落地便朝两人奔跑而来,口中大喊道:“师父,小虎回来了!这位,可就是芸逍师弟吗?”
那人三两步跑到芸逍和玄夷身前,一双眼睛不住地在芸逍身上上下打量。芸逍见这人十七八岁的模样,可身高已然过丈,身形健壮,虎背熊腰,圆圆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五官端正,目光如炬,尤其是光秃秃的头顶上那一束单鞭垂在脑后,当真少见。此人正是姬如尘之子姜小虎。五年前,玄夷因错杀无辜之人被师父元天宗责罚,闭关十年,前五年一直在清风崖,今年才被允许到这里。小虎自打五年前跟着玄夷上山,便一直跟着他修行,寸步不离。
前些天,百里生就是碰到了正在修炼御空之术的姜小虎,并请他将芸逍要拜师之事转达给的玄夷,所以姜小虎早几日便知道要有一位叫芸逍的师弟到此。五年来,姜小虎一直跟着玄夷修行,他天赋上佳,刻苦用功,可玄夷一向严厉。姜小虎少年心性,也难免感到孤单,听到自己将要有一个师弟,也异常欢喜。这不,他刚刚做完了今天的功课,就迫不及待来此。
玄夷见姜小虎的样子,心下也是颇为满意,便“哈哈”笑道:“小虎,为师来为你介绍,这位芸逍师弟是你玄希师伯之子。从今日起,他就在此与你一同修行了。你上山已经五年有余,算是师兄,在修行和生活上,你要多多照顾芸逍。”
“是!师父!”姜小虎对玄夷拱了拱手,又对芸逍说道:“芸师弟,我叫姜小虎,从今日起,你我就要一起修行了!”
芸逍见姜小虎为人豁达,也感投缘,对姜小虎深施一礼,道:“那就请姜师兄多多指点了。”
姜小虎摆了摆手,说道:“芸师弟,咱师父不在意这些礼节,你也不必如此拘谨。”他转过身,对玄夷说道:“师父,芸师弟的房间已经收拾好,就在九仪阁一层的偏殿。不如,让小虎先带芸师弟去安顿一下吧。”
玄夷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你们去吧!”
“是,师父!”得到师父应允,小虎便拉着芸逍朝九仪阁大殿走去,两人边走边说,欢声笑语中,一同进入了大殿。
从此之后,芸逍就和小虎一起跟随玄夷修炼。小虎为人豁达,心胸宽广,又对芸逍这个师弟照顾有加。自从芸逍来到九仪阁之后,两人除了修炼的层次不同,要分开进行,其他时间便是形影不离。小虎在这里除了修炼之外,还负责玄夷三人的饭食。他自幼在如尘客栈长大,生火烧饭对于他来说更是信手拈来。
时间一晃而逝,芸逍来到九仪阁已经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来,玄夷从头开始,将逍遥派的道法与功法一一传授给芸逍。芸逍根基稳固,逍遥真法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只是其中一些修炼法门的先后顺序和细节多有偏差,经过玄夷指导纠正之后重新修炼,进境也远超常人。
这一日,玄夷见芸逍在“若水冰心诀”、“幽寒刀意”和“追风望月步”上的修炼法门已无瑕疵,便准备让他与小虎合练。在此之前,玄夷将本门功法的来源和特点讲与芸逍听。
玄夷告诉芸逍:道家修炼,共分渐、真、化、玄四个境界。前三个境界各有三层,益称前中后三期,玄境则有五层。道家修炼讲究循序渐进,渐境主要修炼真气,以武道修炼为主。这个阶段以真气在体内运行大周天作为小成的标志,修炼到此,世间武学功法皆可驾驭。依此修炼下去,真气逐步提升,便可以成为武学宗师。如有人达此境界之后,再以道家修炼之法引导,便可“以武入道”。
可我正道逍遥、清虚和天罡三派家修炼不单单是武学功法,不能一味修炼真气,而是功法与道法同修。真气到达一定境界,便进入到真境,还要同时修炼灵力,通过真气运转全身经脉,吸收天地灵力为己用。灵气小成,修炼之人便可以御使法宝,御空或者御使法宝飞行。小虎,目前就在这个层次。灵力更加浑厚之时,修炼之人可用念力催动灵力,就可以学习道家的法术了。
一旦进入化境,修炼之人就被称为仙级高手,可自行修炼道家天书,从中领悟中适合自己的功法。修为至中后期,还可以自成一脉,开宗立派也无不可。正道四大门派的长老一级,也只有少数人能够达到这个境界。
至于玄境,靠的自身的天赋和机缘。进入此境之人,被称为神级高手,在道法上可拥有与神界神祇一战之力。千年间,人界之中修炼到此境界的,也不过十余人而已。我派祖师玄真子师伯曾经修炼到玄境第二层,已是人界修炼之士的第一人。当今世上,只有清虚派的惠音真人达到了玄境。
芸逍曾听元天宗说过佛家与道家的修炼层次,今日听玄夷讲方才理解其中的奥妙。他却忍不住问道:“玄夷师叔,却不到你和我父亲……你二人是何层次?”
玄夷“哈哈”笑道:“逍儿,我与你父亲道行在伯仲之间,玄希师兄略胜于我,我二人都在化境的第二层圆满之境。如果……如果玄希师兄尚在,想来也应该突破到第三层了吧。”玄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道各派的二代弟子中当以玄承师兄为第一人!六十年前,玄承师兄便已突破化境第三层,如今已在圆满之境!他也是正道二代弟子中最有可能进入玄境之人。另有清虚派的穆紫竹,天罡剑派的狄天盈与梵音寺的心烛上人也在此境。”
芸逍点了点头,化境与玄境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距离。不过,芸逍得知玄承师伯乃正道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也是颇感自豪。
玄夷又对芸逍说道:“逍儿,我逍遥派建派至今,除玄真子师伯外,前两代弟子中有两位绝顶天才。你可知道,这逍遥宫和紫霄殿的功法大有不同,一般人,即便是天赋异禀也要到了化境之后才可以同时修炼两门功法。可他们二人,在真境中期便可以阴阳同修,即便是元天宗师父也是做不到的。可惜啊,他二人却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芸逍忽然问道:“师叔,那其中一位可是叫‘玄通’?”
玄夷“哦”了一声,略显诧异,接着又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看来,百里师兄已经将往事告知于你了。”玄夷也觉得上辈之事牵连到了芸逍,对他来说并不公平,难怪这孩子心中总有一股莫名的怨气和倔犟在。
芸逍又问道:“师叔,那么另外一位却又是谁呢?”
玄夷沉默半晌不言,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另外一人,便是这大殿当中那空白牌位的主人。此人之事,乃是我逍遥派的秘密。”
玄夷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派创派初期,与那天罡剑派一样,也都是以‘剑修’为主。可四百年前,玄真子师兄偶然间得到一把神兵,换作冷焰刀。他与师父和另外两位师叔便依此刀特性,在道家天书中领悟出了一套内功心法、一套道法真诀和一套轻功身法。其中一位师叔一直醉心钻研,直到百多年前他遇到了‘苍穹五老’中的一位,这五老均是人界武道巅峰。那位师兄从一位用刀大宗师那里得到启发,才将刀法最终完善,命名曰‘幽寒刀意’,这才有了逍遥宫一脉弟子修炼的功法。玄真子祖师将这把冷焰刀传给你了你父玄希。不久后,因为上辈的一些恩怨,这位师叔便离开了逍遥派。离开之前,他曾说这‘幽寒刀意’还未至臻境。如要发挥这套刀法的巅峰,需要‘刀形剑意’,临走前他托付给自己最看重的二代弟子玄通继续钻研。哎,真实造化弄人,后来,玄通师弟竟也……”
玄夷似也不愿意多说此事,便拍了拍芸逍的肩膀,说道:“逍儿。以师叔观察,如果说我派还有在天赋上能与他们二人相比,那便是你!若川、若明、若谷与若溪这四人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但论天赋与根基,你要更胜一筹!”
“我?”芸逍先是有些惊讶,但他知道以玄夷师伯的见识,定不会有错。想到自己有这般潜力,又想到自己的身世,芸逍心里激动,便问道:“师叔,弟子一定不辜负师叔的期望。不知……可有方法能够让逍儿快速提升修为,逍儿吃得任何苦楚!”
玄夷眉头微皱,厉声道:“逍儿,正道真法修炼须循序渐进,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更无捷径可走!师叔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如你一般急于求成,可世间之事都是物极必反,欲速则不达。近些年闭关苦修,师叔才真正感悟道家功的法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若稍有不慎,便会误入歧途。我等只能潜心修炼,别无他法。那魔教四堂就分别以灵魂、妖丹、五行互补、阴阳交合等旁门之术提升修为。此番修炼,看似功法凌厉刚猛,修为一日千里,可这不符天道运行之法,不但无法参悟大道,还可能走火入魔,堕入魔道。逍儿,你万要谨记!”
“是,逍儿明白了。”
叔侄两人正四攀谈,小虎蹬蹬跑了进来,他身后背了一个竹筐,三两步来到两人身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身后的竹筐放在地上,满脸兴奋,对玄夷说道:“师父,我终于采到这无花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