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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朝。
青州,大余府,夏县。
苏小小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秒,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纷乱的记忆碎片,像雪花一样涌进了脑袋,撑得苏小小头都要炸了。
她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叫大周王朝的架空朝代的同名同姓的苏小小身上。
苏小小,原国公府四女,冰雪聪慧,艳名在外,与爵府六女怀瑾并称盛京双姝。
十五岁生辰,苏小小却被告知并非公府小姐,只是乡下农户之女。
于是,真正的国公府小姐光环加身,凤凰还巢。
苏小小则被送往夏县的农户家中。
到了夏县,苏小小一病不起。
再醒来,就成了穿越而来的苏小小。
理清楚头绪,苏小小抬起头打量四周。
宽敞的房间,青砖青瓦,虽然打扫干净,却看得出生活拮据。
除了必要的床和衣柜,连多的椅子都没有。
与原主记忆中,自小居住的摆满古玩珍品的闺房截然不同。
邦邦,门外传来两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
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响起:“我已请了风水先生选坟地。”
接着是一个妇人惊讶的声音:“当家的,哪里至于?”
邦邦,又是两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
汉子语气冷硬:“这都多少日了,灌了多少汤药,人始终不见醒。若不早做打算,你难道想看着她死无葬身之地,做孤魂野鬼?”
“她还没有嫁人……”妇女抽泣起来。
“就因为她是在室女,没有成亲,更没有孩子,死了连个供奉香火的都没有,”汉子的声音放柔了,“我想着我们自己找块好坟地,再配个冥婚……”
“冥婚?”妇人又是悚然一惊。
“随便找个郎君拜堂,占了大妇的名分。以后对方再娶了继室,继室生了孩子,总要尊称她一声母亲,也算是她的后人,清明寒食不忘在她的牌位前插一炷香。”汉子慢悠悠地道。
妇女的声音也软了:“可这种事,谁会答应?”
“只要给钱,总有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会答应的。”
“钱,”妇人下意识地道,“哪里还有钱?妹……陶婉走时,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她说得对,若不是她,咱们家还是山脚下的草顶土屋,哪至于住得起青砖青瓦的大房子?她既不是咱家的女儿,那些用她想出来的法子挣的钱合该全给她拿走。只是她连陈府送来的彩礼也拿走了,陈家寻来时我们交不出人,也拿不出彩礼,陈家人便搬走了屋里值钱的家具抵债。如今,我们已没钱了。”
陶婉,就是去往国公府的真千金的名字。
苏小小了然,难怪屋里这样空,原来东西都被人搬走抵债了。
“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个玉镯子?”汉子问。
妇人摇头:“不行,那是母亲留给我,以后我要传给杰哥媳妇的。”
“当了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苏小小这才发现屋外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陶婉掏空了咱家的家底,翠微就跟我退了亲。又出了陈家这样的事,外面都传我们是想昧彩礼的乌糟人家,我一时半会儿的说不上亲事,也就用不上了。”
妇人哭起来:“你本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好后生,是娘拖累了你。”
苏小小觉得自己是时候现身了。
三言两句的,苏家人连她死了埋哪儿都安排好了。
“爹,娘。”苏小小走到门口,出声打破了屋中的愁云惨淡。
“姑娘,”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苏小小,妇女一下子站了起来,“你醒了?能走了?”
“我饿了。”此前原身一直昏迷不醒,一日三餐都以汤药果腹,苏小小自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妇女却是大喜过望:“饿了好,饿了好,你快到这边来坐,娘给你盛饭。”
苏小小在凳子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里的三个人。
妇女约莫三十四五,容貌温良秀美。
汉子比妇女大一两岁,身形精壮,手里拿着旱烟杆。
先前听见的不知是什么的敲击声,就是汉子敲烟锅的声音。
年轻男子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容貌身形汲取了妇女和汉子的长处,很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想来三人分别就是原身的娘,爹和哥哥了。
妇女很快就端来白粥,殷切地摆放在苏小小的面前:“姑娘,快吃吧。”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踹开房门的仆役往旁边一让,让出个容貌娇俏的红衣少女。
趾高气昂的红衣少女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苏小小身上:“你就是苏小小?”
苏小小点头,并不否认:“我是。”
红衣少女咧嘴一笑,笑容里满是恶意:“外面都传你要死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你这个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妇女,也就是苏小小的母亲俞氏一扫先前的柔弱:“红棠,入夜时分带着家仆破门而入,还当着长辈的面出言不逊,家里的人就是这样教你的?”
少女姓曲,闺名红棠。
她甚爱自己的名字,常着红衣穿街过巷。
鲜艳的红衣衬得少女本就娇俏的脸更加娇艳,当下眉目一瞪,柳眉倒竖:“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论辈分,你要称我一声婶母,我怎么叫不得你的名字?”
“呸!”曲红棠啐了一口,“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姓俞,我姓曲,你算我哪门子的婶母?”
俞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忘记当初你父亲是如何拿着你家的家谱,腆着脸来与我攀关系。非说你们姓曲的与我是不出三服的近亲,你更是当场跪倒在我的面前,拜称我一声婶母。”
“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要不是陶婉姐姐,你家这破屋我连门槛都懒得进,”曲红棠又啐了一口,“我就说你这样的破落户,哪里能生出陶婉姐姐那样琉璃一般通透的妙人儿?果然,你这脏了良心的腌臜泼妇,昧着陶婉姐姐这些年辛苦积攒的银子不说,还要昧她的彩礼,险些逼得她嫁给陈家那样没底蕴的暴发户。陶婉姐姐是国公府的小姐,凭他姓陈的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