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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渊离开卫如意家,带着上百亲卫,直奔京城而去。
从扬州到京城,若是骑马,算上休息的时间,要四五日左右。
但是卫渊一行人,却硬生生将这个时间缩短到三日。
汴京城外。
卫渊与徐长志眺望着高大厚重的城墙,以及城门处来往不绝的行人,都是略有感慨,
“离家数年,终于回来了。”
“虽然这一次,我们不会久留,但终有一日,这汴京城内,会有你我兄弟一席之地。”
闻声,徐长志笑道:“卫兄如此有信心?”
卫渊大笑两声,“汴京好,汴京有远大前程!”
随后,骑马进城去了。
徐长志将上百亲卫安排在城外落脚休息,便也紧随卫渊身后。
他要回勇毅侯府,并非是要随着卫渊进宫。
谢恩一事,有卫渊一人足矣。
待卫渊来到皇城外,向侍卫表明自己的身份,便就安心等待。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才有中官前来,引领自己步入皇城。
前世,卫渊毕竟是逛过故宫的,今生看到这处处透着奢华、尊贵的皇城,也并非感到太过惊诧。
进了皇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名为‘紫宸殿’。
过了此殿,就是宫城。
整座汴京的格局,可以分为外城、内城、皇城与宫城。
这所谓的宫城,便就是皇宫了。
此刻,嘉佑帝正在宣政殿中处理日常政务。
中官让卫渊站在殿外等候,他前去禀报。
待来到嘉佑帝身前,中官弯腰作揖道:“陛下,卫团练到了。”
闻言,嘉佑帝仍旧在看着手上的奏章,并未开口回应。
中官也不敢继续言说,只好就这样静静等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
从日上三竿到夕阳垂落,守在宣政殿门前的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
嘉佑帝仍旧没有召见卫渊的意思。
而卫渊就一直站着。
他暗自猜测,兴许是官家不喜他带着亲卫去扬州,因此事恼怒着呢。
所以心中也打定主意,无论等到何时,今日都必须见到嘉佑帝。
直到用晚膳时辰,身处宣政殿的嘉佑帝,才将最新看完的奏章放到一旁,瞧了一眼身侧的内侍,道:
“卫渊站在殿外几个时辰了?”
内侍应声道:“回陛下,已经两個半时辰了。”
嘉佑帝神情不变,淡然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内侍作揖,“诺。”
随后,站在殿外,看着卫渊,朗声道:
“宣代州团练使卫渊入殿。”
闻言,卫渊心中一喜,连忙向那内侍微微抱拳,随后径直来到殿内,看到了稳坐如泰山的嘉佑帝,下跪叩首道:
“臣卫渊,拜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年!”
嘉佑帝漠然道:
“朕让你等了这么久,心中可有怨气?”
自古以来,皇帝就是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其他皇帝,莫说让臣子站着等了,就是让他跪个几天几夜,又能如何?
也就只有以仁善为本的嘉佑帝,会用那样的开场白,向卫渊说第一句话了。
话说回来,倘若换做其他皇帝,卫渊也绝不会带着百名亲卫,就那么直奔扬州盛家去了。
卫渊并未抬首,依旧是额头触碰地面,道:
“陛下日理万机,莫说让臣等半日,哪怕等上半月,臣都是心甘情愿。”
闻言,嘉佑帝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你倒是会说话的很,一点儿都不像你老师直来直去。”
卫渊道:“老师乃不世出将帅之才,臣学识微末,哪敢与老师比...”
“而臣又是初见圣容,心中惶恐,唯惧说错了话,惹怒了陛下。”
嘉佑帝道:“起来吧,朕总不能让你一个固守边境的英雄一直跪着。”
卫渊应声道:“臣谢陛下,英雄二字,臣愧不敢当,普天之下,唯陛下乃真英雄也!”
说罢,这才缓缓起身。
嘉佑帝认真瞧了瞧他,思绪一阵恍惚,似是看到了曾经被自己破格提拔,视为‘卫青’的某个将才,可惜...
最终,那人却郁郁而终。
“精气神很像,若是脸上再有块刺青,就连相貌也有些像了。”
嘉佑帝喃喃一声。
卫渊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一个人名。
听自己老师说过,当年,那人在时,所有的勋贵都要为其让路。
他在时,也是武人最为风光的几年。
可惜,死了。
有人说,是被当朝宰执韩大相公气死的,因为那位韩大相公曾说,只有东华门外唱名的才是好儿郎。
武夫...莽夫罢了。
“朕的卫青死了,这卫渊,能成为朕的霍去病吗?”
嘉佑帝在心中呢喃一声,顿了顿,向卫渊开口道: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亲率边军去扬州,伱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卫渊再次叩首道:“臣知罪!”
什么罪肯定不能说。
嘉佑帝曾言,边将因事务或者奉诏入京,的确可带亲卫。
但他是先去的扬州的。
已经逾矩了。
而且,老板说什么就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如果真想惩罚自己,只怕自己连这宫城都进不来。
嘉佑帝本以为他会为自己辩驳两句,谁知却坦然认罪,不由得好奇道:
“你就不想向朕解释一番?”
卫渊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嘉佑帝,笑道:“臣可以说吗?”
见状,嘉佑帝不由得莞尔一笑,
“好你个卫渊,你老师的耿直你是半点没学到,竟在这里等着朕。”
卫渊连忙道:“求官家体谅。”
“臣生于微末,年幼时家逢巨变,臣之长姐,为家人生计,无奈卖入官宦之家...”
“不怕官家笑话,臣那长姐,如今只是妾室,又怀了身孕,官宦之家,规矩一向繁多,臣的长姐性子恬静,臣担心她会受委屈,所以才...”
这些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扬州有皇城司分司,想瞒也瞒不住。
倒不如实话实说,还能搏得嘉佑帝信任。
果不其然,嘉佑帝一听,下意识点头道:
“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那长姐为你卫家付出良多,你如今有个官命,的确也该去看看你长姐,只是你毕竟逾矩。”
“朕先将此事记着,倘若你今后犯了其他事情,朕会连将此事,一并与你算清。”
换句话说,念在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臣子份上,朕暂不追究,但是朕有了你的把柄。
说完,嘉佑帝将几份奏章扔到了卫渊身前,
“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朕没有打开来看,你要不要看一看?”
卫渊笑道:“官家不看,臣也不看。”
嘉佑帝笑了笑,说起正事,
“朕听皇城司与代州刺史来报,说你在雁门关搞了一个新式练兵法。”
“朕将你练兵之术搜集了一二,且让皇城司的人练了练,对强身健体确有奇效,但始终不如你亲自教导训练。”
“朕想问一问你,如若将你这练兵法统一全军,能否提高我大周将士战力?”
当前,嘉佑帝一直想要做成一件事,那就是训练一支新军,一支不仅可以解决冗兵问题,还能战无不胜的新军!
卫渊的新式练兵法,如果能有奇效,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天赐!
所以,他对此事很上心。
卫渊不敢托大,实话实说道:“陛下,此练兵法,臣也是初次尝试,至于结果如何,仍需时间验证...”
“目前,臣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依照此法训练,可增强将士们些许体力。”
古往今来,流传最为严禁的是兵法,其次就是练兵之术。
倘若卫渊真的创出了一套可以适用于全军的练兵法,那么,他就是开宗立派的一代兵家宗师。
“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看到成效么...”
嘉佑帝喃喃一声,道:
“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内,代州将士,都由你一人说了算。”
“一年之后,你带着代州的将士来京,朕要亲自看你训练出来的成果。”
一年...说实话,时间很紧。
但是,留给他与大周的时间都不多了。
根据密探来报,西夏与北辽,在雁门关一战结束后,来往愈发密切。
嘉佑帝担心,不多时,会有一场大战,乃至是国战,在等着大周。
卫渊听了,心中一喜,若一年后有成效,势必会加官进爵啊!
想到这儿,他坚定道:“臣,定不辱使命!”
嘉佑帝对他这副恭敬的态度很是认可与欣赏。
如果那些个文官们,也像他这么听话顺从就好了。
“你练兵术中,有一些手段,可强身健体,不似武艺,却不知,孩童能否训练?”
听到嘉佑帝没来由的突然冒出这句话。
卫渊就暗自心想,难道,官家是想让他的孩子也练练?借此强健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