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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陂山的山顶对周遭地形一览无余。
晁鲁直感慨道:“若无阳县斩妖司拼死斩杀护大王寺妖魔,若无诸位同僚前来襄助一臂之力,若无秋千户的下品灵器,群妖群魔占据如此有利地形,只靠章县斩妖司一家之力想要覆灭妖巢,怕是难上加难,就算侥幸功成,亦是不知死伤多少人。”
先得有阳县斩妖司倾力斩杀了一众护大王寺妖魔,再有几人【开悟】了的千户襄助,方能平定这方妖巢。
虽然早已私下议定首功推给秋少游,但这些话不说不行。
高丘望着山高树粗水深,又瞧着大陂山四周易守难攻的地形,“如此形胜之地,眼下又是无主之物,不如归斩妖司所有。”
秋少游仍然被赵蟾搀扶着,指着那些山路,“布上阵法,即便有妖魔强攻,不付出惨重代价,休想打进来,再在山脚、半山腰各布下阵法,简直固若金汤。”
他们没理会晁鲁直发自肺腑的感叹。
斩妖人斩妖除魔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皆有功劳分配,不如不言语,让晁鲁直觉得亏欠,兴许给的东西更好。
薛瑾花颇为直接。自储物法宝中拿出笔墨纸砚,一一摆好,就着意气风发,又在风景独好之地,研磨落笔,绘制了一卷《半夜游寺》。
赵蟾则是趁着这休息时间,把身上的东西该放进【风摇】手串的放进去,放不进去依然背着。
菟符剑可以存入【风摇】手串这件上品法器层次的储物法宝之内,桃枝不行,任凭他转动心念,桃枝愣是存不了。
仍是将桃枝插在剑鞘,菟符剑一样还在剑鞘,少年郎继续背着。
若作为上品法器且品级不低的【风摇】都存不进桃枝,岂不是证明桃枝的品级远超【风摇】。
不管别人再怎么说,赵蟾之前如何看待桃枝,此般尝试之后,却是“水落石出”了。
他想了许多,最终决定不言不语。
几位千户未曾察觉赵蟾的异常举动,他们误认为初得一件品相这般好的储物法宝,摆弄摆弄、玩耍玩耍是人之常情。
“怎么还背着剑?”高丘笑问。
“回前辈,晚辈是剑客,自该背着剑。”
“哈哈……谁再说赵百户不意气激昂我跟谁急,这不是挺有少年脾性的嘛。做的对,少年剑客,就该五花马、千金裘,万里仗剑,斩妖除魔。”
赵蟾似乎想起一事,对晁鲁直笑问:“晁千户……”
不必听少年郎说什么,晁鲁直便知其所问何事,挥挥手:“送你了,一件小小的飞行法器而已,送谁不是送?谁用不是用?”
“多谢前辈的厚爱之情。”
“你小子说话花里胡哨的,就凭适才敢孤人只剑打上护大王寺山门,并且以雷霆手段宰杀下品知命境妖魔,斩获‘上获之功’,【泊江】就应是你的,送给别人,我还担心送错人让【泊江】丢了颜面,珠玉蒙尘。”
晁鲁直上上下下打量少年郎:“年纪轻轻,锦缎长袍,背剑行走山下……不错、不错,有江湖剑客的风流倜傥之意。”
赵蟾相貌英俊,年纪虽小身材却挺拔,加上背着菟符剑,身着锦缎长袍,若是在章县城里多待几日,保不准和阳县那般似的,闺阁女郎尽皆以许配给赵百户为荣。
几人在护大王寺待了一夜,翌日天光泛起,薛瑾花收了画卷,看向秋少游问道:“走吧?”
“回。”
早该可以回章县了,为了让秋少游静静歇息几个时辰,便留在护大王寺一夜。
倒是漏网之妖魔逃的非常麻利,一夜时间,愣是只杀了几只蠢笨的。
秋少游被严义驾驭飞行法器带着,赵蟾独自乘舟,掠过山峰,紧随千户们之后,往章县斩妖司而去。
今日的风更冷了。
赵蟾散出剑气抵御着寒风,注视着脚下越过的土坡、荒野、河川,没来由想到,难怪都梦寐以求的要成为朝游沧海暮苍梧的神仙,御风飞来飞去的感受确实恣意潇洒,心境为之开阔。
秋少游低声问严义:“以赵百户的天资,澜苍府斩妖司必有人去阳县掘地三尺的探查,严千户想好该如何应对了吗?”
“查什么?”严义微怔,转瞬恍然大悟,“他们查不了什么,赵蟾曾和白镇抚使在游居镇有过一段相处,白镇抚使还钦点自己的妹妹白幼君和赵蟾之间的姻缘,以至于双双堕入情关,赵蟾近些日子忙着斩妖除魔,情关之难才未发作。倘若查来查去,最终肯定查到白镇抚使的头上,那群人岂有胆子太岁头上动土?”
“有些事,白镇抚使亦也无能为力。那位老刘确实死了?”秋少游问道,“你亲眼看过他的遗骸?”
严义摇头道:“此前我忙于抵御金山洞群妖,只听了孔燕行的汇报,哪有时间去游居镇深入查探此事啊。”
“从赵百户嘴里听到‘老刘’两个字,总让我觉得怪怪的,以他这般天赋的修士,就算可以无师自通,但没名师引导,修行前期亦是事倍功半,而不像他现在似的,一飞冲天,挡都挡不住,我和薛瑾花只是稍稍揠苗助长,少年立刻醒悟,铸造了道基,现了【玉兔银蟾】异象……细细想来,太匪夷所思了。”
“游居镇斩妖司的力士王焕,是他引赵蟾走上修行路的。”
“严千户。”秋少游认真道,“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便不做任何试探与你直说了,呵,或许你早已知晓了……赵蟾天赋虽然上佳,可并不像猝然起势,更像是厚积薄发。那么,带赵蟾采漆数年的老刘究竟是何身份,就殊为重要了。”
“况且,赵蟾那根桃枝来历诡谲,不应按下不查,该查个一清二楚。斩妖司不能收留来历不明之人,此为大忌。这其实是对赵蟾的将来着想”
之所以说这番话,秋少游想带一位“清清白白”的斩妖人回府司重点培养,他格外看重赵蟾,若不然,也不会又是送比县司高一个层次的四神君符箓,又是送接近下品灵器的【念君】玉佩、还送储物法宝……
严义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传音道:“我先与你说说此前在游居镇发生的一段大事。”
“和赵百户有关?”
“关系很大。”
旋即,严义传音入密,把潘喜在游居镇故布疑阵,其实要吸纳妖魔寿元炼化成自己阳寿一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宝象国宝玉斋的皇甫长秋、河内国蘅芜馆的荀岚?居然还牵扯到了玄微宗……”
“是。我原以为赵蟾得了白镇抚使的庇护方能幸运活了下来,后来仔细琢磨了琢磨,西唐国野修百宝真人潘喜更像是他的护道人。”
秋少游皱着眉头:“潘喜如今在府司效力,大镇抚使亲自赦免了他,许他戴罪立功。”
严义叹道:“县司的百户孔燕行将游居镇一事写成了卷宗,我反反复复看过不知多少次,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或许,牵扯到中五境的大修士,孔燕行瞧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与你坦白过老刘吗?”
“说过。”
“没听出问题?”
严义摇摇头:“就是个懂点歪门邪理的老光棍。”
“严千户,赵蟾去府司,绝不允许他的身份背景出任何岔子……这可都是有前车之鉴。”秋少游沉声道。
西唐国斩妖司查出来的奸细难以计数,但唯有七例案件震惊上下。
皆是年少成名,一路斩妖除魔上位,受到各路斩妖人青睐培养,等到他们坐上了高位才缓缓露出狰狞嘴脸,要么向山上宗门报信,要么和妖魔洞窟暗通款曲。
勾察院摸着蛛丝马迹一通查,最后才知道,原来人家本就是山上宗门或者妖魔洞窟布下的棋子,就是让他们在斩妖司的视线里成长起来,放心委托重任,源源不断的向外送出各种消息,甚至刺杀执行关键任务的斩妖人、绣衣卫。
依照斩妖司的刑罚,在那七件案子中,死了不少人,实在对斩妖司造成的负面影响太恶劣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自此之后,各地再收到年轻俊彦都小心翼翼的。
严义道:“国司不是派人来了吗?”
“国司?确实有那么一件得知各地天才的宝贝,但那只是死物又窥探不了人心。况且,国司年年从全国各地网罗人才,成才的又有几人?”
“说的倒也是。”
“严千户啊,我们真得把赵蟾的身份背景调查的明明白白方能安心,尤其是那位老刘……”
“好,趁着你养精蓄锐,我亲自走一遭游居镇。”
“劳烦严千户了。”
严义的眉头松了下来,失笑道:“若你不提醒,此事我大概轻轻放过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秋少游叹道:“唉,不得不为之。你应当听说过,府司山上那帮子人着实不好伺候,咱们斩妖司自己培养的镇抚使,他们倒好说话,也知晓咱们底下人的不容易,只要不出格,能照顾便照顾着咱们,就像你们阳县斩妖司的孔燕行前去府司报功,正是咱们自己人推着这件事快点尘埃落定,让你们心安。但那群山上宗门加入斩妖司的镇抚使便……便不好言语了,鼻子高高抬着、下巴高高仰着,仿佛谁都欠他们钱一样,我恨不得赶紧修炼到下品开府境,令他们见识见识【风烟渡】的厉害……”
“大镇抚使说过数次,让他们收拢点山上宗门的傲气,不听,搞的府司内部颇为压抑,而且这群人还喜欢排除异己、提拔自己人,尤其盯着咱们斩妖司自己培养的天才斩妖人,芝麻大点事就吵嚷的澜苍府斩妖司上下尽知,如果赵蟾的身份背景真的有问题,我有秋家在背后顶着,自当无事。白镇抚使又是府司手里的一柄利剑,无人敢对她怎么样,可你就危险了。”
严义郑重颔首:“我知道。”
“哼,那群山上来的修士想把斩妖司改造成他们说了算,大权独揽,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可恶。还说什么,自古以来就是山上宗门为首,斩妖司当然不是例外,我呸,别地我不知,在这儿西唐国,没有斩妖司,妖魔早将山上宗门的祖师堂给扬了!”
秋少游一提到山上宗门的修士便格外的恶心,即便他秋家掌控两座山上宗门,照样不耽误破口大骂。
“我去趟游居镇后,咱们把此事做死了,谁来都查不出丝毫问题。如何?”严义问道。
秋少游点点头:“理应如此。”
“要不,我也随你去一趟?”
“……”严义思虑过后,“好。游居镇离阳县不远,你我驾驭飞行法器,半日就可一个来回。”
“希望赵百户真的是良家子啊!”秋少游道。
一场攻打护大王寺,使他真个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天之骄子!
中品筑基境跨境斩杀下品知命境,还是妖魔,如此战力,搁在府司,年轻一代没几人能与之比肩。
正因这样,秋少游才打算赶快将赵蟾所有的可疑之处悉数“解决”掉,不给那群出身山上宗门的斩妖人半分排除异己的机会。
做完这件事,纵然他们战死在了撞云县,赵蟾去了府司,亦能无虑了。
严义刚刚想到了这一点,深深注视着秋少游:“你是担心我们在撞云县……”
“哎,丧气话别说。”秋少游忍着虚弱,故作气逾霄汉状,“我还要带着赵百户打遍府司年轻一代无敌手呢!”
总该为斩妖司保存下真心想斩妖除魔、保境安民的种子……
能做一点就做一点、能做一分就做一分。
此前,秋少游之所以愿意帮衬章县斩妖司,还不是他们一家县司面对整座护大王寺和半座雀鼠谷?
他虽然未在章县,却深知晁鲁直等斩妖人两肩上的压力。
大镇抚使有段话让秋少游迄今为止牢牢记在心里:世上自私之人数不胜数,心怀坦荡、为民请命之辈却少的可怜,我们既然有幸成为斩妖人,别那么自私,人人的私欲少一些,这世道必会渐渐变好,而不像现在似的,杀不完的妖魔,剿不完的魔窟,斗不完的阴谋。
……
陈菘、何潘仁等章县斩妖司千户为首,出城迎接征战护大王寺的几人。
简单寒暄过后。
这群章县斩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蟾身上。
参没参战、杀没杀妖魔,他们这些饱经厮杀的斩妖人分辨的出来。
乍看,便从少年郎的杀气上一窥究竟,必经历了一场极为艰险的搏命拼杀,方才有此般凌厉到使人心惊的杀气。
众人看向年纪轻轻的赵蟾的目光,瞬间多了许多钦佩。
独孤兰芝没来。
赵蟾仍是在章县斩妖司门口看见了她。
独孤兰芝仔仔细细打量着少年郎,下一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稍稍蹒跚的走至他近前,低声问道:“斩获如何?”
斩获如何?护大王寺都被连根拔起了!
赵蟾旋即掷地有声道:“回前辈,斩获颇丰!”
孤独兰芝听闻,哈哈大笑,笑声迅速变得尖锐,仿佛夜间老枭,“好好好……”
“年轻时读诗书,曾读过一句极侠气的句子,赠予你了——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