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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妹咦道:“阿姐?”
“他们身上是山鬼的气味,该是有一头能吐山鬼花钱的山鬼潜伏在游居镇旁,山鬼狡诈,但瞒不过我。”
燃着的大灯笼边,一身青衣的娇俏少女,挽住白衣女子臂弯道:“阿姐,山鬼可不会被他们这等凡夫俗子宰了,既然能平安无事回来了,其中必有内情。不如拿他们当钓饵,把那山鬼捉了,带回大峨山吐钱。”
白衣女子端量着明眸皓齿、袅袅婷婷的姊妹,“青妹,不如你去接触接触那少年郎君。”
白衣女子葱白的柔夷似乎在随意拨弄琴弦,戏班的伶人收拾家伙什的速度明显加快,笑道:“那少年郎君眉清目秀、俊朗英挺,青妹羡慕人族男女燕侣莺俦,阿姐看呐,这正是一桩美上加美的好姻缘。”
“阿姐……”
其余人等,忙着自己的活计,浑然不知戏班里何时多了两个雪肤花貌的女子,只记得在赶来游居镇的山路上,大雨磅礴,泥水翻滚,山洪震耳欲聋的爆发了。
犀照客栈里的灯火无声无息照着。
途径游居镇的商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划拳哄闹间,余光时不时落在面朝街巷的老板娘。
老板娘身材极妙,胸脯能压死人,腰却盈盈一握,火红双唇像是鲜艳的山楂,这些风餐露宿快一旬的粗糙汉子,暗中狂吞口水,嘴里的酒肉都不香了。
雨水先是颇有韵律的叮叮当当,少许,噼里啪啦下成了倾盆大雨。
赵蟾从客栈门外匆匆跑过。
“小蛤蟆!”老板娘喊道。
“婉儿姐!”
“别在外面淋雨,进来说话。”
打量着淋成落汤鸡的赵蟾,老板娘领他进了客栈,她的一举一动,令商队众人的目光愈加火热难耐。
老板娘低声冲赵蟾埋怨道:“下次别跟着斩妖司乱跑,遇到处置不了的危险怎么办?”
走进厢房。
桌子上,摆着一菜一汤和四个馍。
“我去给你热热,你坐下休息一会儿。”
“我回家吃就行。”
“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啦?”
他摇摇头。
“说了回来的时候到我这里吃饭,又不缺你一双筷子,这些饭菜是我吃剩下的,还以为专门给你做饭哪?”
老板娘从厢房出来,厅堂喝酒吃肉的商队汉子们,又齐刷刷盯着她的胸脯猛瞧。
阿萍站在后院屋檐下看小人书,跟她进了后厨。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师门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了了。”老板娘将菜倒进锅里,往炉灶扔两根木柴,拍着手上的灰尘说道。
阿萍额头上的剑痕被柴火照的一明一暗:“潇水真人的山鬼在镇子外吞吃了一村子的人。”
“山鬼?呵,真是心大,不怕山鬼让其他人抢走了。”老板娘冷笑道。
“奇怪的是,迟迟不见潇水真人,难不成先遣这头山鬼踩点?试探试探其他修士的成色?”阿萍看着柴火,琢磨道。
“一个下品知命境的老王八蛋,却拥有一头能吐山鬼花钱的‘铸币炉’,纯属找死。阿萍,你和我说实话,你现在能不能敌得过潇水?”
“难。”
阿萍注视着跳跃的柴火,又补充道:“很难。”
她斟酌道:“八月十二,我身上封印就解开了。你我合力杀了潇水老王八蛋,抢夺山鬼。我尽力帮你完成师门任务,六四分,你六,我四,不管这件事成不成,山鬼都得归我。”
阿萍问道:“游居镇的斩妖司呢?百姓的命呢?那些早早在此等候的修士呢?”
“阿萍啊阿萍,你可是带把儿的爷们,怎么像磨磨唧唧的小娘们?游居镇的斩妖司都是些凡夫俗子,最厉害的王焕也仅仅是上品锻体境,他们死了也就死了。话又说回来,少一个赵蟾没关系,我提前送他走。”
老板娘凝视他:“至于这些凑热闹的修士,凭你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
“容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救百姓们的命。”阿萍摇头道。
她不屑一顾:“全杀了才是唯一的办法,我在镇子八年了,比你看的清楚。”
把热好的饭菜放在托盘,两人进了客栈厅堂。
商队众人喝酒都喝的熏熏然,所谓酒壮怂人胆,有人故意调戏:“老板娘,身边的汉子是你新找的姘头啊?不怕厢房那孩子的亲爹找上门和你要个说法?”
老板娘脸色不变,这些年在镇子里,听过的风言风语,早就数不胜数。
阿萍不快的瞥了那人一眼。
“难不成兄弟们踩中了你的尾巴尖?哈哈哈……”
老板娘红唇轻启,最终一句话没说,微微叹气,杀心自起。
有人提刀走向她,这人是商队雇的打手,刀下死了不下五头妖兽,到了客栈便对身材惹火的老板娘分外垂涎:“你就是个贱货,别假惺惺装成大家闺秀了,今晚陪俺们睡觉,钱给足你,俺们会疼惜你的,嘿嘿……”
商队众人皆不怀好意的淫笑。
赵蟾默默接过老板娘热好的饭菜,轻轻放回桌子上,然后重新回到老板娘身侧。
少年深吸一口气,小声问道:“婉儿姐你生气啦?”
“说哪里话,婉儿姐开客栈八年了,每天迎来送往,这些闲话听的耳朵都长茧了。”
“该是生气了。”
老板娘看着赵蟾认真的脸庞,无奈笑道:“好好好,我确实生气了。”
阿萍背剑,怒气积郁,很想教训这群胆大包天的商徒,可他一动不动,仿佛在顾忌着什么。
赵蟾将阿萍的神情尽收眼底,向老板娘说道:“我帮婉儿姐出气。”
说罢,走向提刀之人。
少年平静道:“我叫赵蟾,游居镇斩妖司斩妖人,你们是看见我和王焕王力士去处置妖患的。”
“那又如何?”
“小子,你是不是老板娘跟野男人生的野种啊?”
一人犹豫道:“你不过就是帮王力士打杂的,少来唬人!”
赵蟾的话很少,自顾自说完,抄起长凳,狠狠砸在提刀那人的脑袋上。
霎时,这人头破血流,长凳也裂成了两半。
赵蟾攥紧斜插腰间的桃枝。
突然的变故,商徒们齐齐盯紧他,客栈外的大雨都似乎沉寂了。
老板娘掩着红唇,满脸震惊。
阿萍目光从三尺桃枝上一闪而过。
桃枝锋锐无匹,他亲眼所见桃枝轻轻松松斩断山鬼附身的伥鬼。
商徒们纷纷握刀站起。
被赵蟾以长凳砸的头破血流的汉子,愣了半晌,立即要提刀砍杀他。
阿萍的手放在了剑柄上。
“敢对斩妖司动刀?!”赵蟾喘着粗气,话语平静的反问。
此言一出,不光其他商徒们彷徨,脑袋流血的握刀大汉亦是怔住了。
是啊,若赵蟾真的是斩妖司的斩妖人,这罪名他们担得起吗?!
谁不知道斩妖司最护犊子?
言语挑衅的话,或被定一个妨碍斩妖的罪名,关几年深牢大狱也可重见天日……
但要是动了手甚至伤了斩妖人,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脑袋搬家了。
商徒你看我,我看你,杵在原地无所适从。
阿萍的手自剑柄上放下,脸上的怒气也没了。
赵蟾瞥了眼阿萍,走到老板娘面前,呼吸喘顺了才小声问道:“婉儿姐这下出气了吧?”
老板娘一副吃惊模样,掩嘴反问:“小蛤蟆是在报答我吗?”
“婉儿姐给我吃的,我不能白吃白喝。”他道。
“好啦,好啦,瞧你一脑门汗,快去吃饭。”
哄着赵蟾进了厢房,她扭头朝商队众人笑道:“都是误会,这顿饭我请了。”
“老板娘实在太客气了,的确是误会、误会!”商队头领尴尬赔笑。
皮影戏班冒雨前来犀照客栈。
一众伶人熙熙攘攘跑进厅堂,班主扫了几眼商徒们,问老板娘:“还有吃食跟客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