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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匹夫无罪</br> 宫宴在一片乐声里拉开了帷幕，月官在殿前整整齐齐的坐着，弹奏敲击着各自手里的乐器，将不同的声音编者成了一支美妙的乐曲。
宫乐结束之后，两个婢子搬上来了一架筝，摆在了大殿中央稍靠侧面的地方，然后坐在明檀妃木芸芊身边的公西廷玥缓缓起身，对着上座方位施了福身礼，便坐到了筝前。
果然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廷玥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架势看上去却是大家的风范，随着筝声袅袅而起，一少女红纱飞扬，旋转跳跃着从殿外跑了进来，她也是先行了礼，然后随着筝声翩翩起舞，红纱在她周身缠绕，让她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高高梳起的随云髻上星星点点的金粉散着光芒，白皙的脸上一张红唇格外惹眼，为她添了几分烈火的味道。
长曦也被这悠扬的筝声，和曼妙的舞姿所吸引，抚筝的女孩她傍晚才见过，就是下午为了她问罪茯苓的五公主公西廷玥，可是跳舞的少女乍看一眼她总觉得有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她倒是打心眼里佩服她的舞技，先不说动作娴熟，身姿灵巧，就说这大冬天连蝴蝶都冻死了，她还能穿着轻纱在这大殿里舞起来就已经将一个舞者的灵魂与自己的**结合在了一起。
筝停舞罢，坐着的廷玥起身立在了筝旁一脸的笑容，而跳舞的少女也立在殿前笑的极开心，她对着殿上的的皇帝行礼问道：
“父皇，这是廷逸专门为上元节编排的舞蹈，您可喜欢？”
长曦听到声音这才想起来，这个少女样的妖娆女孩她傍晚也是见过的，就是那个对她又骂又打，还把她当成女婢的穿着白底秀红梅紧身长袄的少女。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廷逸的舞技又进步了。”
高坐之上一贯威严的皇上这次倒是龙颜大悦，难得一见的展开了笑颜。
“四公主这孩子聪慧善舞，也就她能讨的了陛下的欢心。”一旁的大贵妃见皇帝开心，也一改今天在凌仙阁的霸道，像个小女人一样对着高坐上的男人温柔的笑着
“宫宴结束了就将天蚕丝做成的舞衣赐给廷逸。”这位四公主平时为人骄纵跋扈，爱出风头，大贵妃其实一直都是不太喜欢她的，可是今天皇帝难得这么开心，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衣赐给了她。
“谢大贵妃赏赐。”廷逸披上宫娥为她拿过来的白狐裘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跑到了坐在后排的一个妃嫔身旁坐了下来，妃嫔一旁的妃子都对廷逸的舞技赞不绝口，可是廷逸身在嫔位的母妃却只是僵硬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
缓缓走到她母妃身侧的五公主公西廷玥却被明檀妃狠狠地拉倒坐了下去，只见明檀妃黑这个脸，极力压低声音训道：
“没事给别人伴什么奏，风头都被人家出完了，你回去了给我好好反省。”
五公主嘟着嘴，一脸委屈。
“今日除了宫宴与后妃众大臣共庆上元佳节之外，还有一件喜事要正式跟大家宣布，那就是嘉柔皇后的遗孤长曦公主被接回宫中日后将由后妃抚育，便要麻烦惠妃妹妹了，本宫敬你一杯”
崇武大贵妃站在金云梯上向在上的所有的人大声宣布着，听上去是一件喜讯，可是从她的言辞里却听不出一点喜悦。
她端着金盏，对着恭惠妃遥相远敬，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本是在笑，可是长曦看着那张笑脸，却觉得格外狰狞，那明明就是一张挂着笑容却很愤怒的脸，身侧的恭惠妃却还是起身执杯相敬将里面的醇酿一饮而尽。
“妹妹甘之如饴。”饮完，恭惠妃将手里的酒盏斜倾了少许，示意自己也是一饮而尽。
也许是酒辣的原因，恭惠妃饮完之后竟然有些许泪眼婆娑，她还记得前段时间大年初一的早晨她因为皇帝除夕夜宿在淑恒宫早起打理众妃觐见时早茶的相关事宜，不料她因为与廷玥逗乐而和明檀妃绊了嘴。事后他站在廊上仰首望着远方的天空，面无表情的问：
“惠妃果真如此喜爱女儿么？”他甚至都没有收回远眺的目光，就像是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是后廷之中有了孩子便有了盼望，孩子是每个妃子在这禁锢之地唯一的希望，是她们的一切。
在每个人眼里贪慕别人的孩子就等于不可饶恕，更何况孟弦阙身边已有一子，皇帝这样问应是看到了那一幕以为她心中生了别的心思，是在质疑她的贪心么？这得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名，他竟这般无谓的问她，果真是因为她不曾在过他的心上么？
“臣妾不敢。”孟弦阙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忙低头认错。
“你心思剔透，我自明白，年关过了就将长曦接回由你抚育吧。”公西澈这回终于收敛如矩的目光直直望着她的眼。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强硬的更何况君令如山又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多做辩驳自是无意，所以她也是欣然接受。而且她一贯是喜爱女儿的，嘉柔皇后走了，长曦自然是需要诸般照应，就论当年的情谊，照顾长曦也是她义不容辞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公顺着长廊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快二十年的时光，他大概还是把她当成是一种负累吧。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却穿过一切的时光阻隔，这个男人已近四旬，鬓边生了华发，眼角有了皱纹，长了胡茬，早已不似少年般白净，可是在她眼里他还是当年英姿勃发，风华绝代的年轻皇帝。
孟弦阙觉得自己如果可以为他守护什么，那所有的苦辣她都甘之如饴，她抬手沾了沾眼角的泪，然后重新坐了回去。
“恭喜惠妃娘娘喜得公主。”后妃群臣也都山呼着对她的祝贺。
看着这场明争暗斗的戏码，四面压抑的气氛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在这个金色富贵的皇宫里，那个在静安寺观，在邱晔山上无忧无虑的奔跑着，笑着的盛儿，在嬷嬷身侧耍赖，在佛堂里诵经的孩子就要窒息了。
宫宴之后就要去湖边放水灯和天灯以祈求来年举国盛世，国泰民安，湖边的花船上绑了很多灯谜，今夜不光后宫妃嫔公主，进宫的女眷可以参加猜灯谜的游戏就连宫里的宫娥和宦官都可以参加，只要可以猜对都可以得到赏赐。
大家对于这个游戏都非常的雀跃，准备大显身手呢。听说这个玩法是从坊间传进宫里的，先帝觉得可与民同乐就保持了下来。
其实在观里过上元节的时候，山下的百姓也会上山祈福，观里会给他们每个人奋发孔明灯，让他们在祈福在之后放上天空，让神佛保佑的箴言看上去更加真实可信，让明亮的灯光为百姓扫去身边所发生的霉运，让他们带着希望走向来年。
她本是开开心心的去湖边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差点送了她的性命。
她放完水灯之后跪在岸边双手合十向佛祖祈祷着，可是忽然，身背上袭来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她合起的手掌本能的打开去搀扶可以支撑她的东西，可是她离水太近了，借着后面袭来的力道她的身体直直扑向水面，原以为可以撑到别的地方的手掌也拍到了水面上，然后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扑进了她的嘴巴和鼻子。
等到身体完全落入水中，她的周身都被彻骨的寒冷包围了起来，邱晔山上是没有湖的，所以在生命过去的八年里，她从未来不知道溺水是什么滋味，该如何救赎自己，她双臂在水面上，不停的扑腾着，想抓到可以拉起她的东西，可是这并没有一点作用，身体随着水波在湖里沉沉浮浮，嘴巴喝进去好多水，鼻腔被水呛的发辣，她视野所及是满湖面飘着的水灯，远远近近，有的已经被她打翻，那一瞬她真的觉得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而水灯也像极了勾魂的鬼火。
“长曦公主溺水了。”
忽然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特别小的呼喊，她都怀疑不会有人听到。
可事实是那一声呼叫很响亮，惊到了岸上各自忙碌玩耍的所有人，她觉得声音小只是因为耳朵被水腻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捞上去的，可是她嘴了呛着水模模糊糊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在岸上了，她用力睁大眼睛，可是视线所及还是什么也看不见。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