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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句话,已然说不下去了,南城雪拼命忍住眼角的酸涩,和哽住的喉咙,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听她天真地重复着那句话。
明明应该是错误的理解,而他唇畔却笑意不减,幸福的让人几欲落泪。
掌心是热的,眼眶的热的,心却是烫到颤抖!
如果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唯愿以我心换君心,始知相忆深。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喧闹起来,像是有一队兵马前来,南城雪眸子一凛,整张脸上绽出极寒的冷意,他迅速扶着离墨起身,肃容道,“有人过来了!”
说完,立刻有距离地退开离墨几步,站在她身后。
离墨抬眸,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前方的林子里一阵窸窣声,旋即青黛焦急的喊声传来,“王妃!明尊者!啊,这里的草有折断的痕迹,王妃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当声音越靠越近,离墨的一颗心却缓缓悬了起来,然而当第一缕火把的红光照亮她时,她还是猛地瞳孔一缩,正对上一张惺惺作态的嘴脸。
正是长孙一凡!
怎么是他?长孙一澈呢?
一头高头战马载着跨坐其上,高高在上的长孙一凡悠悠而来,身后是一队狗腿般跟着的下属,而马背上那人正顶着无比阴邪的笑容,打量着自己。
离墨目光一冷,皮笑肉不笑道,“大皇子。”
长孙一凡扫了眼离墨身后的那人,飞快地掩饰好眼底一抹异样,旋即目露惊喜道,“真是太好了,弟妹有惊无险无性命之忧,否则要是在小王的赛场上出了什么意外,让小王怎么跟二弟交代才好?”
离墨懒得跟他演戏,冷目凝着他一副鲜衣怒马的样子,声音比万年冰雪还要冷漠,“长孙一澈呢?”
长孙一凡本急切的表情倏地僵住,如狼似虎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但是很快,他脸上浮出了莫测的笑,“弟妹想要见他?恐怕二弟现在暂时分不出身来啊!”
离墨一怔,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又见他策马悠悠然走到自己面前,弯下金贵的腰肢,冷笑着轻轻道,“知道吗?孟千寻她回来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更诡异的是,她的声音恢复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音刚落,离墨目光如刀马上追了过去,整个山崖下一片死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孟千寻不是已经失踪多日了吗!
离墨面色倏变,收紧的手背上青筋绷出,对长孙一凡疾声道,“孟风云知道这事了吗?”
“还没。”逆着落日最后的光,长孙一凡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显然孟千寻的突然出现也打乱了他的阵脚,“长孙一澈本是下山来寻你,却不料半路中会遇上同在这片林子里的孟千寻,当时我也在场,孟千寻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没想到他发动所有暗卫兵力都是搜寻未果,孟千寻这女人倒是自己找过来了!
不过,没死就好,没死,一切就都还圆的过去!
离墨面色凝重,闪了下眸光,她抬头道,“不管她打的什么算盘,此次我们必须联手将这件事给压下来,否则要是传到了孟风云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长孙一凡微微眯了下眼,表示默许。
离墨又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往凤仪宫去了。”
“走!”
离墨一双眉紧紧皱起,率先翻身上马,用力一抽马鞭,径自朝着皇城方向奔去。
长孙一凡回头看了眼始终默然而立的明川,唇角动了动,最终也无声地一夹马腹,紧跟而去。
望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皇城奔去,南城雪眼底闪过冷然的笑意,几缕霞光落在他微翘的嘴角上,竟染上了一分森森杀气。
江妩月告诉过他,若想要取出离墨体内的蛊毒,必须彻底杀死蛊虫的宿主,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而这个宿主就是长孙一澈!这才是他此番回东燕的真实原因!
长孙一澈,真正的夺位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都尽在我手!
至于八年前的那一剑,不过是朕送你的一道甜品!
夜幕垂下,天空层云堆积,整个圣都皇城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墨,似乎下一刻,就会有无数只滴血的鬼爪,从那些翻卷的重云中伸向大地。
凤仪宫里。
气氛阴沉,宫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楚后坐在龙凤雕花金椅上,苍白病态的手里正捻着一串佛珠,脑中不断闪过当日长孙一澈只身为自己挡下化骨水的场景,一听这声,瑞凤眼乍然睁开,冷声斥道,“外面怎么回事,如此吵闹?”
话音未落,自己身旁的贴身宫女就战战兢兢地冲进了内殿,几乎是膝盖一曲立刻跪了下来,颤声道,“娘娘,不好了,是她回来了……”
楚后一双凤眼猛地缩起,声音含着紧张,“谁?”
就在这时,内殿的垂帘猛地被人掀起,夜风掺着一道阴冷的能滴出水来的笑声,由远及近响起,“皇后娘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到来人的一刹,楚嬛眼底闪过震惊与诧异,蹙眉道,“是你?”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以及一双妖娆狠戾的杏眼!
“千寻,特来给娘娘请安,望娘娘凤体安康。”
这声音慵懒而妩媚,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绝对不是被灌了化骨水后所能拥有的,楚嬛眼中的惊骇彻底碎成惊恐,“不可能!”
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刚说完,她就捂着胸口,伏在雕花扶手上闷闷地咳喘起来。
对方站在台下,一双眸子里完完全全倒映出楚嬛此时狼狈惊慌的模样,当即挑眉笑开,“我没死,楚后好像很失望啊?”
鲜红的唇勾起胜利般的笑,美艳的几乎咄咄逼人,孟千寻真的死了吗?
她可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
她只要知道她自己,姬魅桥,如今又回来了,又可以站在这东燕的心脏,与尚离墨光明正大地斗下去!
孟千寻若你真的不幸死在野兽口中了,现在看着我用你的身份,重新站在这里,想必也是死有所值了吧!
“孟千寻!”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喝,姬魅桥转头眯眼看去,眼角尽是不屑,来人正是尚离墨那贱人的夫君,长孙一澈!
“殿下,我劝您最好还是对我客气一些。”
姬魅桥笑了起来,眼底再不复从前那女子的羞涩心动,而是浓浓的讥嘲,“如果被我父亲知道了您悔婚,还隐瞒了他这么久将我弄丢一事,恐怕您是要忙的焦头烂额,暂时没空去陪您的娇妻,更别说什么出使西燎了!”
她话说的毫不客气,似不耐烦再跟他多说一句,长孙一澈愣了下,就见她拉来了一把椅子,毫无顾忌地坐下,层层叠叠的纱幔垂落身后,衬得她的身姿妖娆无双。
长孙一澈眸色发冷,挑起一边剑眉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他万万没有料到,当日原以为已经被永远推下台的孟千寻,竟然还会有翻身的一天,且不问她如何逃出长孙一凡的天罗地网,就说她今日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竞技场中,而当时她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诡异而笃定,显然就是在那等着自己!
殿外极远处响起闷雷的轰隆声,看来马上就是一场暴雨降临,姬魅桥从腰间取出一杆水烟,只见她极小心地将一小勺深红的膏体,置入烟斗中,点燃后立刻凑上去贪婪地吸了一口。
长孙一澈怪异地看着她熟稔的动作,从不知道孟千寻竟有吸食水烟的习惯,据说这东西会越吸越上瘾,但其中妙处却是叫人难以自拔。
似乎她这次回来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同了。
“殿下,我想怎样可不打算告诉你呢。”
姬魅桥半眯着眼,轻启红唇,绯红的烟雾随之吐出,如一抹朱砂,淡淡的晕开,隔着那烟雾,她懒懒开口,“我们的艳妃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见我?刚才见你们火急火燎地在山坡下找着什么,不会就是在找她吧?”
说到这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无比尖锐刺耳,“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吧?我回来可就是为了见我们美丽的离墨王妃一面啊,真是可惜了!”
长孙一澈看着她这副嚣张的嘴脸,险些遏制不止胸腔的怒火,却就在她开口前,夜风掀起殿内的帘幔,同时一道清冷带着些许浅笑的声音破空而来,“本妃何等荣幸,孟姑娘多日音讯全无,再次出现竟就是特意为了见我一面?”
那声音带着梦魇般熟悉的孤高气场,姬魅桥猛地撑大了眼,握着水烟的手下意识一抖,脑中浮现出那个红衣黑发的女子。
尚离墨!
离墨快步走入大殿,长孙一凡和明川打扮的南城雪紧随其后一同入殿,离墨掀开头上沾着细雨的猩红风帽,露出下面比那红还要艳丽上三分的冰雪容颜。
一见是离墨平安归来,长孙一澈面色大喜,立即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询问,“墨儿,你身子要不要紧?”
“我没事。”离墨摇了摇头,看着他一副自责的样子,轻言安慰道,“真没事,再说有师兄在,你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