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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盗宝,禄山之爪</br> ( .wenxuemm)
厉忠颤声跪在地上。看着地上那滩血迹。此时也是慌了心神。
长孙一澈双目凝定着前方被自己劈开的刑部大门。突然他身边涌出十几个门人。跪在地上形成一堵人墙生生挡住他的脚步。试图将他逼退。
他进不去。却也是心头黯然。这时所用兵力都聚集到了东门去支援。而这千叶门刑部却兵力不减。由此可见。里面定是有大事发生。
剑尖一震。厉忠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就多了个冰凉的东西。而他头顶传來一个冷厉如修罗的声音。
“人在哪里。”
“不……不知道。”
“说。”
那血红的长剑菲薄如翼。只需要他轻轻一压。自己就会立刻身首异处。
厉忠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只得轻声道。“两个时辰前。她只身來到刑部。然后去了最里面的那间石室……再未出來过。”
“你们好大的胆子。”
剑赫然离身。厉忠如获新生一下子软在了地上。长孙一澈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拧着剑脚尖一点。身若游龙般从众人上空掠过。向着刑部最深处奔走而去。
一剑刺入那石墙上的机关。石门轰然洞开。几乎是瞬间。石室里的曼陀罗异香扑面而來。萦绕在他的周身。企图迷惑他的心智。
“叱。”
右手剑光一拉。剑气卷着遍地破碎的砾石。将湿冷的风灌入内室。冲散了眼前的萎靡之气。
风声散去。血腥味却依旧浓烈。他看到浴桶旁。蜷缩着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女子。
那是他的披风。
“你怎么跑到这里來了。”
她真的在这里。呼吸稍微舒缓了一点。但是很快却又紊乱地急促了起來。
大步走到女人身边。他俯身就欲抱她起身。而那双手却陡然顿在了半空中。
看到女人面容的一瞬。他仿佛受了大创般猛然退后一步。踉踉跄跄地想要站稳。可又撞到了旁边放着铜镜的架子上。镜子直接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那是孟千寻的脸。不是他的墨儿。
“墨儿。”
长孙一澈回不过神來。茫然地转头四下查看。但是石室非常小。几乎一目了然。这里除了他和孟千寻。根本就是再无他人。
顾不得满地的碎片。他踩在上面就冲到了门口。向着繁复的甬道大声喊道。“墨儿。墨儿。”
四下无人回答。而他的回声。在冰凉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寂静沒落。
他担忧的的呼唤很快就惊动了其他门人。赶來的翠依领着一众门人小跑过來。
她本來见二皇子一脸戾气來了后。准备去请孟千寻來震住场面。可哪料。方才自己亲眼看着走出去的王妃。居然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众人纷纷闯入石室。就见长孙一澈失了魂般站在门口。而他的身后。一个女人裹着披风侧躺在地。
此时她被男人翻了过來。整张面容暴露在众人面前。翠依目光下意识扫过那张脸。顿时惊慌失措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王妃。”
她一个踉跄。惊呼着扑向了昏死过去的孟千寻。
而其余的人亦是满脸惊骇。就连追赶而來的厉忠都在刹那白了脸。
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这个女人是孟千寻。那么刚才那个离开的女子就是……
尚离墨。
“王妃。王妃……”
翠依跪在孟千寻身边。尖锐的女声几乎是完全失控地穿透云霄。划破了这个雷鸣之夜。
倒在地上的孟千寻吃力地撑开眼。却是望了一眼长孙一澈站的方向。颤声吐出了两个字。“东门……”
长孙一澈站在门边。寒若冰霜的脸上沒有一丝表情。长风倒卷扑在身上。月白色的袍子绞起青丝猎猎飞扬。令他火光下忽明忽暗的脸冷然的有些凄艳。
东门。
他猛然想起夜宴上。离墨在落日之舞上所用的两条白绫。还有那上面的清香。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他多心。但是当晚忘忧院一战。影卫打探來的消息就是:那个足能以一敌十的白衣蒙面公子手中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剑。却是两匹白绫。
绵里藏针。若云出岫。
而那个年轻公子似乎有意躲着他。不愿与他正面交锋。
暮非。是不是你。
半晌。他抬起脚就欲离去。厉忠却哽咽道。“殿下。王妃受伤了。您要去哪。”
“去西门。”
此时上官昊受伤。兵力全都集中在东门。所以那个女人断然是往反方向逃去了。
她竟……又是要逃。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长孙一澈开口。声音阴寒的吓人。手腕一沉。丝丝鲜血顺着剑身滑落。他却仿若未见。“本王。自然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上官昊遇刺。怕就是这个女人的主意。是他太过愚蠢。她本就蛇蝎心肠。为了复仇。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而他却一次又一次为她动心。希望能将一切都挽回。
呵呵……想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原來那次天牢中的一夜缠绵。不过是她的手段之一。
原來所谓情动。不过是互取所需。
“殿下……”
背后传來孟千寻奄奄一息的轻唤。他沒有回头。只是兀自向大门外走去。临到尽头方才冷冷地丢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传太医到千寻宫。”
话落。踏出刑部大门。再也沒有第二句。
孟千寻眼底升起苦涩的水雾。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又晕死了过去。
*
皇城藏宝阁
由于东门的刺杀。皇城上下乱作一团。
就在所有守卫都调往东门的瞬间。一抹红影趁着夜色隐入人群。悄然混进了藏宝阁。
进入藏宝阁的人。正是离墨。
此刻藏宝阁中空无一人。甚至沒有一丝光亮。
知道假扮孟千寻的事很快就会败露。离墨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动作。立刻找到那样东西。然后火速撤退。
从怀中最贴身的地方取出一个黄色锦囊。是当晚她从南城雪身上偷來的。
离墨从中取出一枚红色的止血丸。放入口中嚼碎后敷在受伤的肩头上。沁凉的温度袭來。很快就平息了那伤口的锐痛。血也渐渐凝固止住。
那么一瞬。熟悉的温存自心头漾开。离墨看着自己的肩头。手下意识轻轻握住锦囊。唇边勾起恬淡的笑意。
蓦地。道道血红的闪电划过天幕。离墨惊回心神。飞快将锦囊小心收回怀中。借着电光往黑暗中一扫。径直就往最深处走去。
她那夜被长孙一澈从疯人崖带出來时。正是晚春光景。是最适合放纸鸢的季节。
而她也听即荣说过。一个月前。东燕的周边小国曾向燕皇进献了一只九锻偃甲鸟。其实就是一只巨大的偃甲风筝。如同迎风翱翔的空中巨舰。现在就珍藏在这藏宝阁内。
离墨迎着光亮一路走去。漆黑的双瞳中翻腾着比闪电还要夺目的寒芒。眸光旋转间。尽是凌冽的霸气和傲然的杀气。
她曾跟随年玄十來年。自然血液中也带了些灵力。本以为东燕若是得到了天机镜就会藏在这里。可是她所过之地却未察觉到半点灵力波动。
看來。东燕怕是也沒寻到天机镜啊。但是城雪的病该怎么办。
正想着。她步子突然顿住。眼前一大片阴影笼罩而來。抬眼看去。就见一铁制的庞然巨鸟横亘在自己身前。
九锻偃甲鸟。
离墨心中大喜。看來今夜逃出皇城有望。
但是她也忘了一点。藏宝阁此刻虽沒守卫。但仍是皇城禁地。可她一路走來。却沒遇上任何机关。
绕着那只偃甲鸟走了一圈。离墨黑瞳一闪。立刻找到一处隐蔽的暗格。
打开暗格。离墨伸手进去摸索了一番。但是很快。她的手僵在了半空。脸色也是豁地一变。心脏骤然急跳了起來。
暗格里竟是空无一物。
但是她紧张的并不是沒有钥匙來启动偃甲鸟。在东门一事发生之前。藏宝阁向來守卫森严。但是本该藏在暗格里的钥匙却不见了。这只能说明一点:
有人先她一步來了这里。
而且那人比她还要熟悉藏宝阁的构造。
离墨暗叫不妙。猛地掩面起身就欲离开。但是同一时刻。背后传來了一声揶揄的低笑。
“楚鸢姑娘。这么晚了你跑藏宝阁來。莫不是想要盗取这九锻偃甲鸟。私逃出宫。”
这个声音是……
“九殿下。果然好本事。”
那声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定住了离墨的脚步。
不错。她的确是要逃。
愿意帮助长孙一澈搞垮孟千寻的婚宴。不过是为了答谢楚嬛赐她名。赠她剑的这个恩情。
离墨黑瞳微微一震。然后深吸一口气。凝定心神。毅然转了过去。
闪电的光影下。凌鸿煊一身金黄锦衣。长发未束未挽地泻落肩头。叶眉下一双桃花眼含着似笑非笑的寒意。正深深地凝着自己。
离墨后退一步。眯眼森森盯紧他。眼底沉着蕴蕴杀意。
在凌鸿煊孤身一人出现的那刻。她便全都明白了。
他凌鸿煊根本就是众人面前的那个纨绔皇子。他是在雪藏锋芒。韬光养晦。
整整十八年。他就像是一只被人长期软禁观饲的猛虎。而慕千邪今晚的夺位。就是他渐露锋芒的第一步。是他破笼而出的第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