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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弦发,攻心攻心</br> ( .wenxuemm)
但孟千寻更明白。他日长孙一澈即便继位。也是膝下无子。
到时自己的凤位根本坐不住。城门一开。大量貌美如花的佳人涌入。她却已年老色衰。到头來不过是一个废后。
“王妃。你这衣裳可真好看。”
见她这样。离墨上下打量起她那一身茜素红。眼底似有隐隐森冷的火光跳跃。
孟千寻喜欢茜素红。不单是因为那是权欲的象征。更主要的是。她的第一件红衣就是用尚府二百一十三条人命换來的。
用鲜血做出的衣裳。红的比任何颜料染成的都要妖娆。都要艳丽。
“用不着你奉承。”
孟千寻冷哼一声。不知她所谓何意。
“不用我奉承。”
离墨撑大了眼。水亮的黑瞳无辜娇柔。半晌。她点了点头。“倒也是。想奉承你的可多了去了。有人。也有鬼。”
“你什么意思。”
孟千寻心房一颤。立刻恶狠狠地瞪着离墨的脸。厉声质问。
“王妃难道不知道。”
烛火跳跃。离墨的黑眸裂出诡异的寒芒。扬起下颚以目光凌驾她之上。微笑道。“天牢里的宋典狱啊。几个夜前被人一剑封喉。死了。”
说罢。她竖手比了个手势。孟千寻只觉两眼一黑。惊骇地向后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自己精心买通的宋典狱。居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
虽说已隔了好几天。但是她确实不知道宋典狱的死讯。然而能做到彻底封锁天牢消息的人。只可能是……
长孙一澈。
宋典狱是长孙一凡的人。而他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再次与自己的亲哥哥锋芒相对。
他们两个人。都想要他死啊。
“一个区区典狱的死活。本妃为何要知道。”
她凝定心神。暗自喘息。决不能顺了这贱人的心思。
艳冶面容上的表情扭曲了片刻。她旋即敛下。上前两步。双目阴毒如蛇地缠着离墨。恨不能将她给绞个粉碎。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沒什么。不过是觉得宋典狱腰间的那枚玉佩有些眼熟罢了。”
离墨勾唇。眼角无意般扫过孟千寻的腰间。突地掩唇惊呼一声。“啊呀。我记得王妃你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啊。”
“本妃只是忘了佩戴。”
孟千寻面色苍白地盯着离墨。十指越收越紧。声音猛然阴沉了下來。
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啊。不过你现在贵为王妃。行头什么的是得多多注意。我倒觉得那玉佩跟你很搭。”
离墨颔首。绕过浴桶走到孟千寻面前。又从怀中取出一物。伸手递给她。“不嫌弃的话。这块送你。这就是宋典狱身上那块。我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孟千寻眸光骇裂。震惊地瞪着她手掌的玉璧。那手心红润如莲。那玉佩粹白如珠。仿佛春花之朝露。可此时看來竟像是恶魔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欲将之吞噬。
“晦气的东西。”
她牙齿颤抖。挥袖将那只手一把打开。手中玉佩也随之掉落摔成两半。
“砰。”
残渣四溅。滚落至她的脚边。她仿佛看见了宋典狱血如井喷。死不瞑目的狰狞模样。忍不住低呼一声掠至一旁空地。整个嘴唇因害怕而泛起青白。
“哦对了。王妃。”
还不等她站稳。余光便瞥见离墨倾身附在她耳边。阴森一笑道。“你说新上任的闫典狱。会不会也有一块相似的玉佩呢。”
火光下。她面若鬼魅。双瞳闪烁。看着自己的神色更是写满了浓浓的讥讽。
“尚离墨。你少在那里给我拐弯抹角。你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药。居然让他今晚奋不顾身地救你。”
懿祥殿传來消息。直到现在长孙一澈都还在昏迷之中。而这个女人非但沒去看。反而在这边一脸悠闲地泡着澡。
孟千寻扯开话題。眼中浮出一丝狠光。“你不要以为借着楚鸢这个身份就可以独步后宫。如今殿下已经知道了慕千邪就是明川的事。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他一定会把你们一举拿下的。”
“哟。不愧是孟千寻。口气还是这么的大。”
离墨唇角噙着不屑的笑。挑眉望着孟千寻。冷笑。“不过。听说这几日王妃筹办酒宴劳心劳力。殿下却都沒來千寻宫坐过一次。可奇怪的是。要将我一举拿下的长孙一澈反倒是和我黏的打紧啊。”
那话语透着丝丝缕缕的暧-昧。犹如剐刑的刀狠狠挫在孟千寻心头。捣碎五内。溢出苦涩难尝的泪水。
那一瞬。她如遭雷击震在原地。只觉得心里一块最柔软的地方正在一点点瓦解。坍塌。覆灭。最后伤痛遍体。
“不可能。”
一声不可能。宛若困兽最后的挣扎。
孟千寻眼底滚烫。她抱着膀子猛退几步。几乎是怒吼咆哮。“不要妄想骗我。一澈他怎么会稀罕你这种残花败柳。”
“怎么不可能。”
眸中锋芒顿利。离墨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孟千寻的心碎与震怒。字字珠玑道。“我问你。那夜皇后病危。长孙一澈是不是沒去。后來你操办婚宴。他还是未去。为什么。”
她挑眉。凝红的唇勾起一抹挑衅。颇为得意道。“**千金。意乱情迷。他哪里舍得。一直到了天明。他才终于尝够了滋味。舍得离开我这温柔乡啊。”
“你小小激将法。也敢在本宫面前造次。”
听她还特意加了一个“我”字。孟千寻怒极反笑。眼底裂出道道怨恨的血丝。“空口无凭。本妃可不是三岁小孩。才不会听信你的谎言。”
“空口无凭是吗。”
眼前传來阴测测的笑声。孟千寻心悸地盯着她。却见她只是将身上的黑色披风紧了紧。
“啊。那个是……”
先前顾不上仔细去看。但此时这个无意的举动。却让她完全呆愣。她陪伴长孙一澈五年之久。自然是认得出这披风。
“哎呀。你看我。原來王妃之前都沒发现呐。”
离墨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殿下执意要将这披风给我。我也不好拒绝。按王妃之意。莫不成这也是他要将我一举拿下的征兆。”
脸上最后一点尊严寸寸凝固碎裂。孟千寻抽了一口冷气。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绝望如洪浪蔓延至心口。只觉得今夜是这般的冷。
沾着冰凉液体的睫毛茫然战栗着。她眼底尽是不知所措。从來沒有一次。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明明有地位。有美貌。有权势。几乎是万民敬仰。是她父亲捧在掌心的珍宝。却偏偏在那个男人心里。她就是根废草。
“为什么。”
嘶哑的声音。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她的视线根本就移不开那件披风。
五年了。长孙一澈送过她什么。
除了无尽的等待与孤独。她得到过什么。
而这个死而复生。这个心心念念要杀他的女人。却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他最贴身的东西。
“二皇子想要的东西。用得着你问为什么。”
离墨冷眼看着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孟千寻。你还真是可怜。你看。即便我现在地位再低贱。身子再肮脏。他五年來都不愿去碰你一下。你如今不但沒有孩子。还失去了丈夫。你以为你得到了一切。却一辈子也只能老死宫中。”
“尚离墨。你当真不要脸。”
被逼至极。孟千寻发出一声尖叫。杏眼中涌动着放肆的流毒。面上再无一丝华贵。“我告诉你。我能灭你第一次。就能灭你第二次。你即便是成了鬼。化作灰。也永远斗不过我孟千寻。”
说罢。她抄手就是一耳光朝离墨扇了过去。却被对方雷霆截下。稳稳地将其握住。“就怕你沒这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手被她捏住。孟千寻眼光倏地如毒针一亮。
“什么意思。”
离墨轻笑。笑意娇艳犹如舒蕾怒放的木棉。彻骨的寒意袭來。孟千寻牙齿在夜风中不住地打颤。又听她低声说道。
“那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五年前尚府一案。有人背着他联合细作隐瞒真相。更甚是密谋大皇子。一起來骗他。”
说罢。她似厌恶般甩开她的手。
声音却如巨石沉海。在孟千寻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她压制着内心奔腾的怒意。眯眼细细地凝着离墨。唇角浮出一缕微薄的笑意。那弧度渐渐扩大上挑。最后她抬手指向她。疯狂地长笑出声。
“怀疑。尚离墨我告诉你。就算他真的知道当年一切都是我做的。又能如何。杀了我吗。”
她盯着离墨。眼放红光。“我坦白告诉你。长孙一澈他不能失去我。只有我才有资格与他比肩。只有我才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几近咆哮出声。她笑的扭曲。然。明澈的月光下。却能清晰地看见她眼角的晶莹。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她收回手。阴狠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强势。仿佛还等着离墨对她实行跪拜大礼。
“如果不是孟家一心一意扶持他。他五年來如何招兵买马。如何东山再起。你的存在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是一个错误。只会给他的成功抹黑。你天生反骨。命中带煞。在世一天。大家就一天不得安宁。”
所以。尚离墨。你为什么还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