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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继位,乱态伊始</br> ( .wenxuemm)
看着那红影近乎是不要命的攻击。慕千邪的眸光微微一颤。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双眼恢复正常的灰色。在离墨即将冲入光球的一瞬。豁然将攻势强行往后一收。
“轰。”
内力被迫扼住。离墨的剑气在眨眼间逼向自己。慕千邪整个人被震飞。又摔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黏稠猩红的血自唇角一滴滴滚落。
他吃力地爬起來。风貌下的双眼却是呆呆地看着离墨。
众人从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中回过神來。楚嬛扶着宫女的手踉踉跄跄地赶到长孙一澈身旁。俯身就欲将他扶起來。
他却咬牙一把打开她的手。恨声道。“别拿你的手碰我。永远。都不要碰我。”
离墨沉重地喘息着。刚才一击。她几乎使出了十二分的力。五脏六腑甚至自伤。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背叛她的男人。竟会让她不惜舍命相救。
而她。打伤的那人。却是曾最疼爱自己的明川……
尚离墨。七年爱恨。难道你还沒疯够吗。
最后望了慕千邪一眼。她丢下剑。决然转身走向身后那倒在血泊中的人。
而慕千邪望着她的背影。口中吐出两个离墨沒听清的字:“年……年。”
“娘娘身子弱。还是不要见如此血腥的场面为好。”
离墨看了楚嬛一眼。极力镇定地扬声对上官昊道。“上官将军。请速速带楚后和重臣离开这里。如今殿下负伤。请你务必把守好圣都东宫门。”
上官昊半晌才醒了过來。立刻会意。赶紧疏散场中人群。
因刚才杀戮的一战。一些胆小的女眷早已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殿内殿外一片混乱。
而长孙一凡则带着同样几乎要晕厥的萧雪阑。迅速撤离了现场。
另外。他心中隐隐觉得刑风出了什么大事。
半跪在地上。离墨让长孙一澈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可是他身子一动。一股钻心的疼痛自心口扩散开來。令他眉头狠狠一蹙。
“你别动。”
离墨眼中泛起复杂的涟漪。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身子。一低头。就见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自他胸口的布料蔓延开來。渐渐氤氲扩大。像是恶魔的眸子。阴森恐怖。
离墨心中愧疚难当。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贸然出手替她解围。
知道应该是胸前的旧疤又撕裂了。她就欲扯开他的衣襟为他止血。而长孙一澈却闪电出手扣住了她的腕子。唇颤了颤。看着她的双眼。乞声。“不要看。”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恐怖的样子。他不想令她比现在更厌恶自己了。
“我沒事。”他勉力笑了笑。“我沒有心。不会痛。”
因为他沒心。所以慕千邪那一剑刺了个空。并沒伤及要害。
“让我看看。我不怕。”
然而离墨的心却是倏地一抽。她微微一笑。俯身在他耳边说道。“长孙一澈。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们今晚的目标还沒达到。你还欠我一条命。你找了我五年。我等了你五年。我绝不会就让你这样死在别人手里。”
今晚孟千寻召开夜宴。一來是为了选门主。二來是为了与长孙一澈订婚。
而楚嬛定下的条件却是:门主与王妃之间。二择其一。
他们商量好的任务就是:搞砸孟千寻的订婚宴。
本來商量好的是。打败姬魅桥。夺下门主之位。这样孟千寻势必会慌了阵脚想要强行保下姬魅桥。如果保不下。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继位。
如此一來。订婚一事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可沒想到。半路会杀出來一个这么恐怖的慕千邪。
现在长孙一澈冲出來救下自己。等于昭告天下。这场竞争是慕千邪获胜。
难道。孟千寻真的会遵守诺言。将门主之位传给一个陌生人。
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陌生人。
说罢。不顾怀里男人的拉扯。离墨一咬牙。深吸一口气。一把扯开长孙一澈的衣襟。顿时那覆满纵横交错疤痕的胸膛。生生闯入她的双眼。
此时。那里一片血污。却仍能隐约看见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
脑海深处下意识浮现出。他五年前亲手持剑刺入他自己的心头。然后满手是血地跪在明川面前。为娶她入宫。自愿受下诅咒。
他说:“我若负她。日日夜夜。万箭穿心。”
他说:“为什么你就不愿跟我说一句实话。难道非要我把心挖出來给你看吗。”
他说:“我沒有心。不会疼。不懂爱。所以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我就会在自己心口上划上一道。”
因为。他记得。他的墨儿说过:爱的感觉。就是心疼。疼过了。爱过了。便也释然了。
眼前蓦地一黑。指尖落在他胸膛上。那样的温度与回忆如地狱里焚烧的烈焰一般灼烫。透过皮肤渗入血肉。刻骨而铭心。
那样的情愫。是五年后的她都无法预料到的。
“不……不该是这样的。长孙一澈你醒醒。我沒要你为我去死啊。”
怀里的男人眼皮一颤一颤。似乎就要闭上。离墨一把将他死死搂住。有滚烫的液体蒙住了她的双眼。她骤然冲着身边看呆了的侍卫嘶声喊道。“太医何在。快去请太医。快啊。”
太医慌张赶來。几个侍卫手忙将乱地将长孙一澈扶起送上马车。却是往懿祥殿的方向赶去。
整个千寻宫早已人去楼空。姬魅桥也带着慕千邪趁乱离开。双手上的鲜血变的冰凉。离墨这才从晃神中反应过來。捡起青翼。就着一身血污就追了上去。
却被一个身影挡住。
挡住她的人正是楚嬛。
“你做什么。”
离墨握紧青翼盯着楚嬛。
“你现在的身份是楚鸢。”
楚嬛兀自一人把着轮椅望向离墨。瑞凤眼中浮出血丝。声音亦是满含痛意。“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澈儿。这个满身伤痕。倒在血泊中瑟瑟发抖的男人。就是你一心想着要血债血偿的长孙一澈。你五年前的丈夫。”
离墨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握着青翼的手不住地颤抖。整个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他……怎么会这样。”
“五年前。尚离墨死了。而澈儿失踪三日。回來后却自愿请命驻守北戍。一年之后他终于回宫却是落下寒症。明知疯人崖阴气浓重。他却还是每年都会在尚离墨祭日那天去那里寻她。”
楚嬛顿了顿。话语中带着隐忍的哽咽。缓缓道。“因为尚离墨说过。若是他负了自己。那么她即便是化成鬼也会來向他索命。但是如果他当年真的负了她。又为何还要这样生不如死地活下去。面对如此庞大的残局。他为什么不和她一样。干脆一走了之算了。”
只因为。活着的人。永远要比死去的人承受更多。痛苦更多。
但也只有活着。他才能等來憧憬降临的那一天。
他的墨儿会來找他。哪怕只是复仇。只是杀他。她依旧是为他而归。
话落。离墨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大脑只有空白。
而楚嬛已把着轮椅转身离去。却有一句话从低云水雾间。叹息着传來。“因为她说她会回來找他……而他。相信了。”
你方不知。在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不是生死。却是执念。
*
千叶门。刑部
铁窗外风声凌厉。屋檐上的灯笼不停摇曳。发出咯吱咯吱的落寞声响。似乎预示着又一场暴雨的來临。
恐怕全天下人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传说中最残忍最恐怖的千叶门刑部。就落座于千寻宫的后殿中。
长夜漫漫。除了风声。万物寂静。
慕千邪和姬魅桥站在一处隐蔽的暗门之前。屋子里昏暗一片。身边的木桌上只有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但两人显然都已适应了黑暗。
他们的身后。恭敬地跪着密密麻麻一地的门人。
姬魅桥站在他身后几步开外。望着背对着他的男子。她想起了刚才一路跟他走來时的谈话。
“以后不要再操控我的意志。否则别怪我绝情。”
这是他五年來。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对自己说话。然而这一次开口。却是因为那个女人。
正想着。身前的暗门忽然打开。沉重的声响中。就见翠依双手捧着一枚印章。向两人走來。
“慕总管。这是门主印。”
翠依颔首半跪在慕千邪身前。双手呈上那枚印章。
既然比赛胜负已分。哪怕孟千寻心中再不乐意。但是碍于满堂朝臣的面。还是只能咬牙禅位。
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她心中的不乐意。因此本该繁盛的继位大典。最后却是选在了在腐朽难闻的刑部里。匆匆结束。
而她本人亦是不知所踪。
“千邪。快接呀。”
姬魅桥见他只是愣怔地盯着那门主印出神。不禁走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
如今慕千邪当上了门主。对她來说可谓是百无一害。顺风顺水。
一來。制衡了孟千寻的势力。二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保障。三來。当年年玄本就打算将门主之位传给明川。
所以。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
慕千邪凝眸看着那门主印。灰色的眼底依旧死气缭绕。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方才伸出手。将它稳稳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