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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惊艳,美人如刀</br> ( .wenxuemm)
幽幽的琵琶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似从四面八方而來。却迟迟不见那奏曲之人。
场内少女身着异域装束围成一个圈。薄纱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上嵌着小巧玲珑的铃铛。手中彩绸随着曲调一片片甩了出來。遥遥俯瞰好似一场大漠风暴。在座宾客无不沉溺于这段歌舞之中。
蓦地。曲声渐快。少女手中的彩绸更是眨眼间幻化成各种姿势。***快速地扭动着。舞姿倾城。魅若蛇妖。少女们渐渐向四周扩散开去。旋舞中的风暴亦愈加汹涌澎湃。
在场中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叹的低呼。孟千寻眯眼看去。突见那暴风眼的中央。竟飞身而出一名女子。
女子一袭玄黄盛装。纤细的腰肢笼在缀着金片的丝绸之下。她单手拧着一把玉琵琶。身形在半空中宛若化蝶。长发一甩。三千青丝垂至腰间。美若一匹墨缎。
场内男子被惊艳地倒抽一口气。纷纷口干舌燥地盯着她妖娆万千的身姿。
音律渐隐。随着她的落地。整首落日之舞彻底落幕。众人却都还沉浸在那迤逦的场景中。无法自拔。
场内剩余舞姬收了水袖。如花瓣四散开去。
那女子搁下琵琶。半跪在台下。向着孟千寻和长孙一澈两人拱手一拜。朗声道。“千叶门。桥姬。祝门主万事如意。美貌常驻。”
“起身吧。”
长孙一澈抬手。面色平静。沒有一丝异样。
而听到“桥姬”二字。场内所有人顷刻色变。曾与尚府相交甚好的几家更是险些惊的叫出了声。
姬魅桥。不就是尚府的那个庶女吗。
她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吗。
“谢殿下。”
姬魅桥拿起玉琵琶转身走向自己的席位。而她所经之处。宾客都如见鬼一般躲闪不及。直到她落座才敢喘气。
“诸位不必惊慌。”姬魅桥却是笑吟吟道。“五年前我身受重伤。幸得孟门主庇佑才能大难不死。如今再入千叶门。自然是为了回报相救之恩。”
说完。刚将席位上的那件驼色斗篷重新穿戴好。就听孟千寻媚意缭绕的声音响起。“桥姬。你今日的表演甚得本门主的心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姬魅桥垂眸不语。旁人看來。似在思考。
这时。台上的孟千寻杏眼扫过长孙一凡的席位。突地盈盈一笑。道。“不如本门主就将你许配给大皇子好了。”
萧雪阑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立时惊慌地抬眼看向孟千寻。见她眼底带着深沉的笑意也正锁着自己。
“姐姐嫁给大皇子也有好些年了。却依旧膝下无子。若是大皇子不嫌弃本门主手下的人。不如就让她替您开枝散叶吧。也算表了弟妹的一番心思。”
萧雪阑瞳孔一颤。险些激动地站起身。她哪里不想要个孩子。但是她不能。因为此时的一凡……
桌下的手倏地被长孙一凡一把捉住。耳畔传來男人云清风淡的浅笑。“多谢门主美意。不过小王看还是不必了。”
话落。一直默不作声的姬魅桥双手猛地收紧。浅色的眸子一眯。她斜眼看着孟千寻。之前在血鸦谷对方就答应过她。只要毁了尚离墨。那么她就让自己腹中的胎儿有个名分。
而这个名分。很有可能是个皇子。
原來。孟千寻是要把自己推给长孙一凡。让自己和他彼此相互牵制。好让她趁机脱身。
而孟千寻也无意般瞧了眼姬魅桥。又看向长孙一凡。亲切地笑道。“哦。大皇子这是要拒绝我的美意。”
说着。她眨了眨眼。暗自给长孙一凡递了递眼神。而对方却仿若未见。兀自倒了杯酒。不疾不徐地品了起來。
看他这样子。孟千寻咬了咬唇。台下小声的议论四起。她一时面子无处搁置。但是今夜可是她的大好日子。她又不能发作。只好维持着仪态。勉强地笑着。
桌下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手背上更是绷出了道道青筋。
长孙一澈将这一幕悉数收入眼底。冷厉的眸子闪了闪。眼底无半分醉意。有的只是饶有深意的讥笑。
他勾唇。徐徐道。“既然大哥说了不要。那就算了吧。”他转眸睨着孟千寻。眼底竟带着几分轻挑之色。“不如门主做个顺水人情。将她赏赐给本王。正巧即荣也缺个孩子陪呢。”
一席话落。孟千寻猛地沒了脸色。面上血色褪尽。那样子太过明显。根本來不及遮掩。台下沒几个是傻子。当下如看笑话一样地打量起了她。
长孙一澈这是才提醒她。她自己不过也是个要不了孩子的人。应当本本分分地留在后宫。不要再到处滋事。否则他一样会出去拈花惹草。让她永远活在孤独绝望中。慢慢老死。
“臣妾方才不过是开玩笑的。”
孟千寻强制镇定。红唇牵起一丝勉强的僵笑。她端起一杯蜜酒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却依旧字字艰涩如刀。“请殿下见谅。切莫当真。”
长孙一澈看着那杯酒。微微一笑。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原來只是玩笑啊。本王刚才可是真的当真了呢。哎。真是白高兴一场。”
他话落。孟千寻手中酒杯一晃。沁凉的酒液顷刻洒向手背。刚欲掏出丝绢來擦拭。就听殿门口遥遥传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说是玩笑。本宫可是当真了去。快让本宫瞧瞧澈儿新纳的妃子在哪。”
与此同时。内侍的高声通报再次传來。“皇后娘娘到。”
整个大殿本就处在寂静的尴尬中。大臣们一听这通报立时面色惊愕。纷纷放下酒杯。出了座位。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群臣跪地。众皇子倾身。唯有长孙一澈坐在席位上冷睨了眼楚嬛。依然姿态悠闲地撑着下颚。将目光随意落在一侧。似若未见。
桌下的手却是缓缓抬起。按在了腰间的血红长剑上。整个人面色透着隐忍的恨意。
楚嬛坐在轮椅上。护甲深深刻入木板中。瑞凤眼底闪过凄楚。却是如司空见惯般敛了下去。声音染上几不可见的暗哑。“都起身吧。”
然。那声音未落。众人身后一望无际的夜色中。蓦然响起一声雄壮的野兽嘶吼。
旋即。便见几名侍卫狼狈地四下逃窜。大家还未來得及起身。就连忙惊恐地抬眼望去。惊见楚皇后身旁的殿门外。多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壁画缠绵。烟花水色。可偏生却有一人如世间最锋利的刀。突兀地劈开这番景致。堪比流星惊艳地划亮了众人的眼。
连绵不断的烟火似乎在刹那定格。随着遍地的抽气声。人们终于看清了那团黑影。而长孙一澈目光落在那处时。原本眼底的冷蔑变成了恍惚。
朱门大敞。一人一狼逆光而來。
一女子长身端坐在狼背上。猩红的披风下是白底绣滕纹劲装。眉目旖旎。黑瞳明耀闪动。透着智慧的光芒。夜风拂來。卷起衣带与长发共舞。令她周身都透着清冷而朦胧的气质。
不同于孟千寻的高傲逼人。亦不同于姬魅桥的千娇百媚。或是青黛的楚楚可人。这样的女子。只能让人遥想到晚春独自仰望苍穹怒放的桐花。清傲绝尘。冷入骨髓。
若说场中佳丽国色天香。那她的出现则如神女下凡。霎时间夺走了万物的风华。天地为之失色。
更甚是将今日夜宴的主角。孟千寻。那过于艳俗的姿容给完完全全地比了下去。
那样的美。令人嫉妒地想要狠狠毁掉。
孟千寻震惊地站起身。
因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这几日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的尚离墨。
而姬魅桥看见來人顿时面色铁青。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长孙一凡眼底都掠过了几丝惊诧。
怎么回事。
昨夜姬魅桥明明说的好好的。她已将毒下到了尚离墨体内。就算她大难不死。那么与刑风的一番厮杀后。也必将气血攻心。立刻暴毙而亡才对。
可她却是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而且那装束。竟是五年前的那一套。
在千百双惊愕的目光下。离墨从破霄背上翻身而下。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楚嬛的身边。然后侧眸与她目光相接。缓缓勾起唇。
那一笑。像是一个无声的暗号。
蓦地。一道刺人的目光射向离墨。离墨转眸看去。恰对上姬魅桥一双怨念缭绕的媚眼。
呼吸在刹那间滞住。离墨披风下的手死死刻入掌心。无数残破滴血的回忆如洪水涌入大脑:千叶门满门被屠。未满月的孩子被生生砸死在自己面前。而她奄奄一息。步步带血地从皇城爬向疯人崖。等的却是亲眼见证明川被火焚。
原來。这一切都是她最疼爱的妹妹一手策划的。
气血在瞬间冲上脑门。离墨只觉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眩晕。她狠狠闭上眼。从未想过。两人五年后第一次的坦诚相对。竟会是在长孙一澈再次封妃的订婚宴上。
而楚嬛的手却在这一刻。悄然探入她披风下。将她冰凉收紧的手握住。一股温暖如春风的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
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声音:“既然活着。就要好好活下去。你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