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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眼见得两点寒星扑了下来,再看后面一道剑光又将退路尽皆封死,薛善也是吃了一惊,只得左手剑一挥迎向“断离”剑,右手剑扫向那两件暗器。不想这时那两物在半空中“叮”的一碰,倏然间左右分开,各划了半个孤却又向他双肩飞来。
这下薛善可是再也无法了,眼见上面剑光将到,那暗器又是如此诡异,三面夹击却又让他如何抵挡。此时他只得是眼一闭,心一横,来了个两败俱伤,左手剑原式不变,右手剑已是对着楚月甩了出去。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喊了一声“不可”!一道人影已然抢了出来,右手古铜杖一挥击落短剑,左手破袖一扬,带起一股劲风兜向那两枚暗器。不想这劲气刚与那暗器相交,却陡然听得其上响起一声尖啸,暗器却是未受丝毫影响,仍是直飞过来。
听到响声,赶出来的商天行面色也是一变,口中低喝一声:“梅花钉!”伸手一拉薛善猛然向后跃开,再看那暗器也只是又飞出尺许就落了下来,就算不动也伤不着人,看情形王姑娘也是一无结仇之意。
商天行擦了擦冷汗,道了声:“好手法!”神色复杂的看了对面的小姑娘一眼,再回头看看薛善,见他也是红着眼眶气鼓鼓的盯着楚月,手上却只擎着半截断剑了。原来他这对短剑虽是百炼精钢,可终归打造之人技艺差了一筹,与“断离”这等利刃相较还是有所不如,几番硬碰下来终是被斩作两截。
到了这会儿萧宁和梁长老也是行了出来。楚月看着萧宁也来了,只可不好意思的朝他吐了吐舌头,萧宁却是瞪了她一眼,却又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再看旁边商长老弯腰捡起两枚暗器在手中掂了掂,细看这两物,大约寸半长短,通体黝黑,前头尖锐,到尾渐粗,就像户中平常用的铁钉,只是没有钉帽,钉身更不是圆柱,在尾看去一圈倒有五瓣突起,也是从尾到头渐细了下去,却似五瓣梅花,两瓣之间自然形成了放血之槽,每一瓣上又有一个漏斗状的细孔贯穿前后,所以劲风过处常有爆鸣响起。
商天行拿着这二物看看楚月,“果然是梅花钉,姑娘和‘万朵寒梅’胡大侠是什么渊源?”
“那是小女子的外祖。”楚月如实答道。
商长老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钉子递了回去,“此物打造不易,请姑娘收好。当年令祖就是以此物成名江湖,专破各家掌风拳劲,内家罡气,所以人送绰号‘万朵寒梅’,今日看姑娘手法之精当是不辱令祖的名声了。”
待楚月接过两枚梅花钉,商天行这才对着薛善道:“今番你可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平日里只倚仗轻功,在那一洼之水逞得什么英雄,你父亲虽说也闭守在那长江水道,少问江湖中的人事,可他自有那一身功夫和当年闯下的名望,何人敢小瞧于他。今日你若还只困在自己的这片天地中夜郎自大,他日成就终究有限。”
一席话说得薛善是满面羞惭,这时萧宁趋前几步走了上来,看了看他手中断剑,对着他一躬到地,道:“薛兄,我这月妹妹年纪尚轻,少经事理,冒犯之下还请阁下海涵一二。在下曾得过一对宝剑,看尺寸和薛兄所用的相仿,稍后取来薛兄看看还合手吗。”
薛善闻言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旁边的楚月也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玩弄着衣角,也只得随手弃下残剑,苦笑了一声“嗯”。
旁边的梁长老此时也是走过来劝道:“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今日吵也吵了,斗也斗了,以后也再休为此事另起波澜了。”
萧宁也在旁边点点头,伸手拉过楚月来,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月妹妹以后不可再如此意气用事了。”
“嗯。”楚月低着头答应了一声,悄悄瞥了薛善一眼,没好意思前去搭话。
就在这时,萧宁手上一紧,耳朵一动,楚月手上似有所觉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边商长老也是身形一僵,转头与萧宁对视一眼,禁不住对他暗暗点头。猛然间商天行忽然哈哈一笑,“好了,话说开了就行了,大半夜的都闹什么闹,回去睡觉去。”说着,一伸手撵着几人就要走。
这时萧宁已然松开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向着正在奇怪的楚月摇摇头,已自缓缓转过身去,也就是刚转过大半,却又猛然间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纵去,身在半空已自是听声辨位,手中一抖三支钢镖对着两丈外一丛矮树就甩了出去,再落地时刀已出鞘。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众尚未明白过怎么个事来,商长老却也先自摆开铜杖护住众人。还得说楚月姑娘和萧宁心有灵犀,虽说未曾听得动静,这会儿刚入鞘的长剑却又自绰在了手中,刚想跃出去却被商长老拦了下来。再看那边,三支钢镖尚未到时,早有一条暗红色的人影跳了出来,只三步两步跃入黑影之中不见了踪迹。这时就听商长老急急喊了一声:“萧少侠,夜黑林深,莫追了。”这才让萧宁止住再要跃起的身形,恨恨的走了回来。
“可是血影门中人?”商天行这会儿问道。
“错不了,”萧宁咬牙切齿的道,“江湖中也只有他们是这身打扮。”
摇了摇头,一边往回走着,商长老一边叹了口气道:“这个江湖是越发的乱了啊。”
“是啊,”梁荣在旁边也是皱着眉头,“神音教,血影门,一张‘四圣秘藏图’搅出多少牛鬼蛇神来啊。”
“其实这‘四圣秘藏图’只不过是个引子,”商长老还是叹息着,“我反而觉得最近江湖中这消息传的有些邪乎,似是背后有人推手,欲要搅混这一池子水。”
几个人说话间又回到了祠堂之中,眼见袁家兄弟仍是睡的正香,不由得都是相视一笑,各自找地方又安歇下来。
次日清晨醒了,几人谁也没提昨晚之事,袁氏二人倒也一无所觉。今番大家聚在一起,是不是的一堆的也都得去光州拜个寿了,商天行和薛善没有坐骑,本就时间充足,这一来几人倒也慢下来了。上路之时倒还平静,可商长老却暗中警惕了不少。
如此又过了三五日,时也进得三月了,正是春光刚好之时,也恰好又寻得两匹健骑,一众人行在路上,梁长老灌了口酒倒先说话了:“曾听人说过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这还不是扬州呢,这三月的天气也是美啊。”
“哈哈哈哈,”袁明坐在马上大笑道,“灌上几口黄汤你倒拽起文来了,怎么,叫花子当够了,想去考秀才了?”
“哈哈,”梁荣也是笑了,“我倒是想考,就怕这瘸着一条腿上了殿再把皇帝老儿吓着。”
“长老,那叫惊驾之罪。”薛善在旁边也捂着嘴笑道,“诛九族的罪名啊。”
“什么诛九族诛十族的,”到这会儿梁长老好像也有几分醉意了,坐在马上晃晃悠悠的,“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他要是能给我找出个坟头来我还得谢谢他。”
正是几人说笑之间,忽然间就见迎面有两个乞丐走来,老远就上下打量了众人几眼,已是拱手候在马前,“丐帮淮南分舵弟子见过两位长老。”
几人闻声连忙带住马匹,商天行提提缰绳迎了上去,“何事?”
当头的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火漆封着,趋前一步高举过头,“堂下鸽报,需面呈长老。”
“嗯。”商天行俯身接了过来,摆摆手打发两人去了,这才拆了开来,从中抽出信笺细看。话语不多,几眼瞧完他也是出了口气,回手把信给了梁荣,这才对着萧宁他们说道:“纯阳宫白石子、白灵子两位道长已在前边兜住李悠然他们了,也要赶往光州拜寿,说到下处再来拜谢。”
萧宁和楚月听罢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都道了声:“还好。”
梁荣这会儿睁着醉眼看罢纸条,在马上晃悠着道:“小子们,以后可不许如此莽撞了。”
“是。”萧宁,楚月,薛善三人俱是抱了抱拳。
再走罢了三四十里路,梁荣摇了摇酒葫芦,却是已经见底了,这下就听他在马上嚷道:“商长老,前找个镇甸稍歇一下吧。”说着对他晃了晃手中的葫芦。
商天行无奈的看看他,再抬头看看天色,“也罢,看看前面多远还有镇子,若是晚了就直接歇下来,少不了你那几杯黄汤。”
眼见梁长老笑嘻嘻的应下来,却又是大大的打了个酒膈,旁边薛善不由得扇扇鼻子,提马超前了几步对着商长老道:“商伯伯,梁长老这么喝您也不管管他,哪天他再因为酒误了事。”
梁荣听了假装把眼一瞪:“小子,哪个要你多管闲事,再多嘴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薛善听了暗中吐了吐舌头,再看商天行也是哈哈一笑,手捻钢髯说道:“不管,不管。他若要酒,我只管够,只盼他再创出一门绝学来才好。”
这下众人不禁都暗自奇怪,梁长老却也是老脸一红,赶紧摆手道:“长老千万别如此说,什么绝学不绝学的,只是我腿脚不便,因陋就简罢了。”
如此一说,薛善更是好奇了,直撺掇商天行,“商伯伯,这是怎么个事,快说话呀。”
商天行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瞥了梁荣一眼说道:“好,那我就给你们抖搂抖搂咱梁长老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