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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前行时，过路的风景便会填充心神，将纷繁的过去挤出脑海。
林萧心境空明。
走的时间长了，竟生出了几分悠扬的意味。
前世他便习惯独来独往，只是现在略有不同，多了几个黏人的弟子。
而今一旦开始习惯，立刻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状态。
“如果没有收下徒儿，或许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吧？”
林萧忍不住去想，嘴角又忍不住，勾勒起几分笑意，“也说不定。”
只要有缘分，无论多么不相干的两件事，最终都会交融在一起。
虽然说“缘”有些奇怪。
但通过【师绾绾成长记】与少女对这一境界的描述，他多少也能感觉到，抵达那一境界后，世间的一切便开始有迹可循。
无法逃脱，无法避忌。
一切都随着各式各样的因，结成完全不同的果。
这已经达到了近乎为所欲为的程度。
但距离无所不能，依旧有不小的距离。
那么……
所谓住在三十三天之上，执掌着无尽仙尘垂落的，就是这般存在吗？
林萧微微仰头，看向天空。
许久，
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只是张望了一眼，竟惹得我这般在意。”
看来他的心里，也并不是没有争锋的想法。
手有点痒。
可惜，这地方有仙王镇压，不是与人交手的好区域。
嗯……
回去跟师绾绾玩一玩好了。
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强，已经开始能够与他正面过招了。
再过不了多久，也许要手段尽出才能压制。
毕竟是苦修无数岁月的仙王，稍微难缠点很正常。
就是不能真的输了，连最后一点身为师尊的威严都失去。
脑海中莫名闪烁出师绾绾强吻自己后，在面对他冰冷视线后的陡然热烈。
也是个口味异于常人的家伙！
林萧幽幽地叹了口气。
繁杂思绪，诸般体会，又何尝不是道的一环？
道体微绽光芒，在低空中划过。
稍稍加快些速度，周身蔓延紫气，转瞬间跨越无尽时空。
路途之中，偶尔还能察觉到一些同样施展遁术的道友。
但无论是准帝，还是大帝，都在他的速度下黯然失色。
准帝中期的修为，搭配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底蕴，秘术的加成，叠合行字秘与虚空经，寰宇经法门，哪怕在大帝中都是佼佼者，吸引了众多修士的关注。
但也只是关注而已。
恍神的片刻，便再也捕捉不到什么气息。
也有强者，尝试捕捉空中荡漾的紫气，却是什么信息都没有接收到。
仿佛他虽掠境而过，但此身并不在这方世界一般。
“又是哪家来的公子？”
“可怕，速度如此惊人，怕不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龙辇凤居都没有，我看也就是个不知名的散仙，侥幸得了些宝贝。”
“道友……”
“嗯，后退何意？”
“你死的时候，血别溅我身上。”
“……”
加快速度，约莫花了半个多时辰。
林萧在一棵灵化的大树前停下脚步。
说是树前，其实距离还很远。
只是这棵树太大了，大到几乎攘括了半边天空，即使站在，也能感觉到像是来到近前。
这是一株菩提树，枝干和枝叶都是由仙气组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枝干歪斜几分，像是头顶华盖，有风吹过时，便会洒下道道金辉。
树下是一个又一个的蒲团，上面盘坐着人与妖。
连连绵绵，一直到这里都有修士。
“这就是那尊仙王的道场……”
林萧微微抬着头，眸中映照着一切。
即使有通天术隔绝一切影响，他也能感觉到此地的不凡。
仙王。
这个境界，以前只有模糊的感受到，现在亲自到达附近，才能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意义。
“也不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坐下一听。”
林萧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修士。
实力在圣人左右，位处最外围的区域，实力更弱的只能站在更远处，已经没有了蒲团可坐。
林萧稍微往前寻了寻。
大概是刚好能看见菩提树下的一团迷雾时，就是准帝与大帝们停留的区域了。
再往下面，人数不多，但都看外表都极为不凡，应当是出自大家族的精锐。
林萧甚至见到了几个看上去就很年轻的大帝，与老成修士不同，周身气息激荡，毫不顾忌，充满了少年的冲劲儿。
想来骨龄也不过百岁左右，哪怕不是最顶级的道统天骄，也仅次半级。
同样年轻的林萧，来到这里，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找到一个空闲的蒲团坐下，闭目养神的同时，回忆自己历来所学。
约莫三四个小时的样子，迷雾轻轻摇曳起来，从中传递出几乎分不出男女的大道纶音。
刚一入耳，林萧便恍了神。
好似被接引进悟道境界，四周八方掀起波浪，将自身的所感，所察，所悟点亮，再以妙手牵引，溶解。
有诸天万界在面前生灭，又有一株青草冒芽，成长，踏上轮回。
短短数秒间，有星球在眼前焕发生机，诞生无尽生灵。
也有细微的生物，在一瞬间过完一生。
速度逐步加快，染上自身色彩，化繁为简，摘优择劣……
林萧眉心微微绽放金光，所修经文不知何时自然调用，演化出数道身影。
这些身影面色迷蒙，但仪态，动作，无一不彰显着过往的强大。
他们伸出手，面对林萧，点在虚空之中，竟化出淡淡的波纹，惊醒了附近的一众准帝与大帝。
“道途？”
“他竟沾染了如此多的道果，难道是疯了吗？”
“重点难道不是让他给修成了？”
“如此大胆的尝试，竟还能抓住一缕洽和之机！”
“数多沉淀，一朝顿悟，此子……”
菩提树似有所感，摇曳枝叶，降下一点金辉。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萧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剧烈起来，道袍鼓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掀起飓风。
但也就在气势最为剧烈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完全消失。
若不是风声依在，只怕刚才那一幕，都要被人当做幻觉。
数道虚影接连退却。
林萧默不作声，面色亦无多少变化。
平静地坐在原地，平静地睁开双眼。
眸心之中一点光芒闪烁，似是能够洞穿人心。
在他面前，一叶菩提，沉浮不定。
好似来自仙王的嘉奖。
林萧收起菩提叶，站起身子，对着模糊的方向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