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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英一听到动静,一骨碌地从沙发上爬起,跟个女主人似的,“谁啊?进来不敲门?”
她猜到进来的人是郑娇,才故意这样说的,可在看到郑娇的那一刻,王兰英愣了。
郑娇转性了?还打扮起来了。
看来是她小瞧这个女人了,还知道用这样的法子留住男人。
下一秒,王兰英彻底呆住了。
只见跟在郑娇身后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她恨不得对方去死的许宛棠。
不仅如此,罗小娟、陈月紧随其后,最后还跟着……陆昀铮?
在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时,王兰英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眼。
她下意识地不太想让陆昀铮看到她现在的状态。
许宛棠跟着郑娇进屋以后,环视一圈,每把椅子上都堆着衣服,整个屋子显得有些乱,吸了吸鼻子,不由得皱了皱眉,用手堵住了鼻子。
桌上放着的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餐具,里面还装着剩菜剩饭,散发着一股味道,难闻极了。
一条手帕递到眼前,许宛棠一抬头,就看到了陆昀铮没什么表情的脸。
“要吗?”像是生怕许宛棠不接受似的,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怕你吐。”
许宛棠自然而然地将这话理解成了:要吐的话别吐别人家里。
许宛棠接过手帕,小声嘟囔了一句,“哪儿那么容易吐啊?”
但还是用手帕抵住了鼻子,虽说她能忍得住不吐,但干呕的感觉还是挺难受的。
鼻子中立马吸入了一股清淡的、好闻的皂香,那股难闻的馊味儿瞬间被掩盖。
许宛棠想着,陆昀铮这人还挺能穷讲究的,像杨志强、钱保国和他一起在团里的军人,没看到有和他一样随身带手帕的。
陆昀铮则看着许宛棠原本皱起的小脸儿展开了些,这才放下了心。
陈月、罗小娟和郑娇已经有要吐的意思了,不停在咽着口水,试图压下想要吐的感觉。
“你,你不是说待两天就走吗?怎么还在?”郑娇同样忍着恶心,质问王兰英道。
有这么多人陪她,郑娇连说话都有了底气。
王兰英一反常态地小声地反驳,但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是孙哥请来的客人,孙哥还没撵我走呢,你凭啥质问我?”
许宛棠被王兰英的话逗笑了,这么长时间不见,王兰英还是那么幽默。
“她凭啥?凭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结婚证和户口本上可都写着呢,她咋不能质问你了?”许宛棠鼻子上的手帕一直捂着,一脸嫌弃地道。
王兰英一噎,那双眼睛狠狠地瞪着许宛棠,“怎么哪儿都有你?和你有啥关系?”
王兰英都要气死了,许宛棠每次都来坏她的事儿,要不是许宛棠,她说不定就是风风光光的团长夫人了,再不济,现在早跟沈荣光结婚,去大城市陪着大学生过日子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机、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还没等许宛棠说话,郑娇立马不乐意了,和刚才王兰英挑衅她的时候相比,郑娇现在更加生气一些。
她拧起眉毛,那架势根本不似前几天的窝囊样,护在许宛棠身前,颇有些老母鸡护着小鸡崽的架势,吼道,“我请许同志来的!你说她小心我和你不客气!”
在场的人不止被呵斥的王兰英,就连许宛棠一行人都怔住了。
郑娇原来说话还能这么大声,她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突然,“嘭”地一声响,再一次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卧室门的门被推开,因为推门的人太过用力,门“嘭”地一声砸到了墙,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眼中带着期翼地往她们这边看。
但在看到郑娇的那一刻,似是想起了前些天的事儿,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
郑娇则快步走上前,两手握住婷婷的双肩,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声音带着颤,“好像瘦了点儿,你爸没给饭吃吗,衣服咋还是前几天我走的时候穿的那件儿……”
郑娇的话还没说完,孙婷婷的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妈——”
郑娇动作一顿,眼睛也红红的,低头用粗粝的手指去擦孙婷婷的眼泪,“哭啥?别哭了……”
孙婷婷的眼泪止不住地流,郑娇擦完了一串眼泪,孙婷婷的眼睛便紧跟着又流下来一串。
“妈——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孙婷婷边哭边道。
孙婷婷还是个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郑娇身边,如今郑娇一走就是几天,她根本适应不了。
郑娇离开第一天的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再也没人在她耳边唠叨了,她想什么时候写作业就什么时候写,她想玩儿多久就玩儿多久,根本不会有人管她。
但很快,她便开始低落了起来。
她本来就挑剔,她爸从食堂打回来的菜她根本就吃不下。
前几顿的时候她还像以前那么任性地不吃不喝,可她发现妈妈不在家,就没人关心她饿不饿,也不会管她吃没吃饱,更不会费尽心思地再去给她炒她爱吃的菜。
她这才隐隐约约地明白,她的绝食和任性,似乎只对她妈妈有用而已。
想到这儿,她总是忍不住想哭,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本就不好吃的饭菜仿佛泛着酸味儿,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平时都能写完的作业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写完了,今天早上去学校抄作业的时候,被老师抓了个现形,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
在她边哭边被老师批评的时候,她再一次地想到了妈妈唠叨的好。
要是妈妈在,她肯定会按时完成作业的,说不定还会被老师表扬。
在妈妈无限包容她的时候,她好像总是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
可当妈妈不在她身边时,脑子里就会不断地回想起妈妈从家里离开的场景,一遍一遍地想到自己说的那些很过分的话,偷偷地在床上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