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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侯却是没搭理淮阳侯夫人。
他收了刀,胸中依旧积着一腔愤懑无处可发。
“静萱,你说,”安北侯眼神灼灼的看向赵静萱,“爹要带你走,你走不走?”
白方臻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眼珠凸起,很是愤怒,却又不敢截安北侯的话,只能拿眼瞪向赵静萱。
赵静萱看也不看白方臻一眼,极轻,极缓的笑了一声。
她眼神明亮,却又温和。
“爹,我跟你走。”赵静萱扶着章嬷嬷的手,沉静的出了声。
“好!”安北侯大笑道,“不愧是我赵万夫的女儿!”
“赵氏!”淮阳侯夫人怒喊出声,“我可告诉你,我们淮阳侯府的大门,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安北侯只冷笑一声:“你家大门,已经被我拆了。”
淮阳侯府上下脸色都是一变。
这真真是被安北侯直接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不过,爹,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赵静萱朝安北侯笑了笑,“音音跟琴琴,我也要一并带走。”
“你休想!”淮阳侯夫人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你姓赵,走就算了!白虞音白虞琴都姓白,是我们淮阳侯府的子孙,你还想带走她们?做梦!”
安北侯冷笑一声,戾气十足的朝着淮阳侯夫人的方向迈了一步。
淮阳侯夫人吓得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宝贝大孙子,她色厉内荏道:“……安、安北侯,你想做什么!”
安北侯眼神这才落到淮阳侯夫人身边的白虞音身上,眉头越皱越高:“这是……音音?”
这些年,安北侯驻守边疆罕少回京,他险些没认出他的亲外孙女来。
眼前这个含胸驼背,毫无侯府大小姐仪态,瑟瑟缩缩的小姑娘,是他的外孙女白虞音?!
安北侯又震惊又是心痛。
白虞音却是下意识往淮阳侯夫人身后缩了缩,也不敢抬头看安北侯。
畏手畏脚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侯府嫡女该有的气势?!
不说旁的,就淮阳侯夫人怀中抱着的那个外室子,看着都比他的音音来得更有架势!
安北侯心痛得浑身都在发抖!
突然,一道不大不小,清凌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个小小的疑惑。”
这道声音,很年轻,中和平正中又带着一丝清甜,与正厅紧绷的氛围很是格格不入。
众人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却见是跟着安北侯身后的一名少女在说话。
那少女生得绝美,美得像是晚春时节枝头开得繁复华丽的樱花。
淮阳侯夫人皱了皱眉:“你是何人?”
安北侯却是没理会淮阳侯夫人,他原本就很是喜欢庄云黛,今儿庄云黛又自愿过来陪着一道来接他女儿,安北侯是把庄云黛当成是亲孙女来疼爱的。
眼下庄云黛一开口,安北侯也没理会淮阳侯夫人,立即道:“好黛黛,你只管说。”
淮阳侯夫人脸黑如锅底。
庄云黛朝安北侯笑了笑,又守规矩的朝淮阳侯夫人屈膝行了礼,淮阳侯夫人脸上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夫人,这位妹妹,是静萱姑姑的大女儿没错吧?”庄云黛转过头去,问赵静萱。
赵静萱点了点头,有些难受:“是。”
庄云黛微微蹙眉:“那就奇怪了。”
赵静萱心不由得揪紧:“如何奇怪了?”
庄云黛沉稳的上前,朝淮阳侯夫人那儿走去。
因着庄云黛生得极美,又手无寸铁,淮阳侯夫人并没有如何警戒,只是皱眉,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不懂礼数:“你意欲如何?”
“失礼了。”庄云黛道了一声,却不是对着淮阳侯夫人,而是对着白虞音。
白虞音下意识有些瑟缩,庄云黛却一把抓住了白虞音的手腕,举了起来。
白虞音有些惊惶的叫了一声。
但饶是如此,那受惊之下的叫声依旧是弱气的很,带了些瑟缩。
庄云黛纹丝不动。
庄云黛看着生得娇小甜美,力量却不小,她牢牢的把住白虞音的手腕,迫使她露出了先前一直垂在袖口之下的手。
小小孩童的手上,竟然有着好几处烫伤,细细看来,那双手很是粗糙,甚至带了些长期烟熏后的黄色。
赵静萱简直是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的女儿,是侯府嫡女呀!本该养尊处优,呼奴使婢,怎地会有这样一双手?!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迅速的涌上了眼窝。
安北侯更是不敢相信的往前直走了几步,直到快把眼睛杵到白虞音的手上,这才看得一清二楚。
安北侯气得牙齿都在打颤:“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虞音怕得整个身子都抖的厉害。
安北侯是又气又无措,他怒火滔天,却又生怕吓得小孙女。
庄云黛把白虞音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别怕,别怕,这是你外祖父,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是担心你。”
白虞音没想到庄云黛会把她搂住,整个小小的身子都僵住了。
就连白方臻,这次也皱起了眉,看向淮阳侯夫人:“娘,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虞音的手……”
淮阳侯夫人看上去更生气了:“怎么着,你以为我虐待你女儿?!”
白方臻显然是个孝子,他道:“儿子没有,只是虞音……”
“还不是你女儿的怪癖!”淮阳侯夫人愤愤道,“好好的一个侯府千金,不缺她吃,不缺她穿的,偏偏喜欢上了灶房那等又油又脏的地方!我都不好意思往外说,说出去嫌丢人!她非要往灶房里钻,把自己手弄成那个样子,我能怎么办?”
白方臻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皱了皱眉,看向缩在庄云黛怀里的女儿:“虞音,你这可不行。”
小姑娘头垂的低低的,说不出话来。
突地,一个丫鬟冲了出来,跪在了安北侯的面前,还未说话,已经满脸是泪。
赵静萱有些诧异:“红藤?”
丫鬟红藤泪流满面,嘭嘭嘭的给安北侯磕头,额上很快便满是鲜血:“侯爷,少夫人,不是这样的,不是。您两位不知道,四小姐在侯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