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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恰好自门外吹起,随着桂穿肠一同闯入殿内。
一丝不挂的伯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接过桂穿肠递过来的衣服穿上,他眉眼低沉,似是有些没听清楚桂穿肠说了什么,皱眉问道,“徐少爷和姜少爷怎么了?”
“两位少爷......死了!”
桂穿肠脸色苍白地回道。
他刚刚从红楼回来,亲眼见到了两位少爷的尸体。
那脖颈处的刀口平整光滑,没有半点偏差,一看就是被快刀秒杀所致。
屋内残留的强大武道气息在不断提醒着桂穿肠,杀人者,至少是一位三品巅峰的武道高手,甚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二品。
两位少爷怎么会惹到这样的人物?
伯约神情一滞,脸色瞬间铁青,原本漠然的眼神中忽然涌出了一抹疯狂和惊惧之色,“死了?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差人来喊本宫去红楼喝酒,说是物色到了三位人妻,让本宫去掌掌眼,怎么突然死了?桂穿肠,你他娘的给本宫说清楚!”
他是真的慌了。
江上风刚刚被押入刑部大牢,等待三司会审,大概率是要被流放边陲的。
那边事情还没完,另外两位好兄弟竟然又出事了!而且是在金京的主场上出的事!
这让伯约如何能接受?
失去了志同道合的玩伴倒还不打紧,重要的是,三位好兄弟先后遭重,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会不会,很快就要轮到自己?
伯约深吸一口气,脸色忽然变得无比苍白。
未知的恐惧好似浑水来袭,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桂穿肠沉声说道,“红楼那边的姑娘说,是一位背刀的黑衣汉子杀死的二位少爷,他出手极快,全是一刀毙命,二位少爷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当场死亡......临走时那位黑衣汉子带走了二位少爷为奇珍宴会准备好的三位人妻,依老奴看,凶手很可能是三位人妻的挚爱亲朋,是为救人而来。”
伯约将心头的不安和痛楚强行压下,沉寂片刻后说道,“可是士林和琼哥说那三个女人的亲眷早已被斩草除根,哪里还会有什么挚爱亲朋?有了许星牧那么一档子事儿,想来他们对于善后事宜绝不会再马虎。”
“那依殿下的意思......”
桂穿肠小心翼翼问道,“莫非那位黑衣汉子,本就是冲着两位少爷来的?”
伯约冷声道,“士林和琼哥怕只是个幌子,那人真正的目标,是本宫!”
此话一落,桂穿肠脸色一变,“谁这么大胆,敢在金京找殿下您的麻烦!”
“除了临南那个小杂种,还能有谁?”
伯约想了想,忽然冷笑了声,“你亲自去太安城走一趟,将沧海昆仑二位上将军接回金京,另外勒令刑部和督察院联合办案,务必尽快抓到那位黑衣汉子,保证生擒,本宫要绑着他去到父皇面前,狠狠地告上临南一状!”
“老奴这就去办!”
桂穿肠应了声,随后又问道,“两位少爷那边怎么办?头颅已拼接好,尸体被金京刑部拉了回去,咱是直接让两位少爷入土为安,还是先知会两位尚书大人一声?”
伯约眼神清冷,脸上的所有情绪顷刻间消融,他冷声道,“绝不能让徐猛和姜伯望知道他们的儿子是在本宫的封地出的事,要不然人心动荡,朝廷的风向怕是会变得不对劲......把他们送回太安城吧,注意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尸体就放入天机楼,伪造案发现场,放出风声,就说是临南安排的凶手......”
桂穿肠皱眉道,“徐尚书和姜尚书不知道两位少爷来到了金京?”
“士林和琼哥常年在外风流,徐猛和姜伯望哪里知道他们人在何处?”
伯约不耐地挥挥手,“速速去办!别忘了多派些人手来保护本宫,那位黑衣大汉没抓住之前,本宫可就不出门了。”
桂穿肠赶忙应了声便迅速退下,临走时不仅喊来无数守卫镇守宫殿,顺便还在金京后宫替太子殿下翻了十几位妃子的牌。
殿内枯燥,再加上太子殿下刚刚失去了两位至交好友,若是没这些妃子陪伴安抚,殿下如何能撑下去?
要知道,殿下可是个相当重感情的人。
独处思情,悲伤过度是会伤身的。
......
未时三刻,一辆装着徐士林和姜琼尸体的马车自隐秘小道飞速杀入太安城。
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天机楼。
江上风被抓后,天机楼便由原先的那位账房先生接管。
他一见金京的马车靠近,便赶忙带人上前迎接,看到桂公公下车,嘴角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可随后便又看到几名脸色冷峻的大太监扛着两个尸体下来,细瞅一眼,顿时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徐少爷和姜少爷吗?
账房先生心思通透,他一见桂公公那张冷脸便知出了大事,于是一边吩咐天机楼的伙计迅速驱散楼中客人,一边引着桂公公从秘密通道进去。
急促上楼的过程中,账房先生问道,“桂公公,这是几个意思啊?两位少爷怎么……”
“不该问的别问!”
桂公公冷声道,“按咱家的吩咐,立刻去刑部报案,就说有贼人闯入天机楼强杀了两位少爷,让他们速速派人前来调查!另外还要去兵部和吏部报丧,最好让徐尚书和姜尚书亲自过来一趟,事关重大,他们若是不出面,只怕这场凶杀案不好收场。”
听到这里,账房先生小声问了句,“桂公公,那贼人是何来路?有没有什么线索?烦请给个指示......”
“贼人杀了两位少爷的时候,不是放言要为他的主子出气吗?”
桂公公皮笑肉不笑,“至于他的主子是谁,咱家可就不清楚了,只能交给三法司去定夺判决,你只需按实交代便可。”
“在下明白。”
账房先生恭敬开口,却见桂公公要往外走,赶忙喊道,“公公不留下住几晚啊?”
“住个屁!”
桂公公怒斥道,“咱家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他怒瞪了账房先生一眼,随后便在对方懵逼的眼神中快速离去。
......
半个时辰后,天机楼风声鹤唳,徐士林和姜琼身死于此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整座太安城。
刑部最先出动,由刑部尚书郑图亲自带队,领着三法司的大小官员风风火火杀向天机楼,看到徐士林和姜琼尸体的那一刻,这位向来宠辱不惊的尚书大人神色一滞,眼中说不清是欢喜还是震惊。
来不及思虑太多,便将二人尸体带回了刑部,准备尸检断案。
被明龙帝禁足半月的临南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拍掌欢庆之余,同样是无比的震惊......那位三品武夫周密效率竟如此之高,这么快就将徐士林和姜琼给宰了,想来伯约离死也不远了吧?
兵部尚书徐猛和吏部尚书姜伯望自然也听到了外界的风声,说是自己的儿子被人砍死在了天机楼。
但他们开始根本不信,毕竟这样的谣言几乎每天都会有,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们最清楚,巴不得这俩逆子早死的人多了去了,走哪儿都能听到民间对他们的诅咒。
见怪不怪。
可是当天机楼的那位账房先生满脸悲伤地出现在了吏部衙署时,正坐在一起喝酒的徐猛和姜伯望两位尚书大人眉眼一沉,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江上风那小子出了事,他爹跟着倒霉,你作为天机楼的现任东家,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本官,不合适吧?想把本官也拉下水吗?”
姜伯望板着脸,满面威严,语气中官威十足。
徐猛也跟着训斥道,“怎么,天机楼开不下去了?本官可告诉你,江家已倒,以后你就得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要是......”
“二位大人,你们还没收到消息吗?”
账房先生今日是奔丧来的,懒得再听他们说教,赶忙将其打断。
“消息?什么消息?”
徐猛张嘴一笑,“该不会是说我家那个逆子被人砍死了这件事吧?这你也信?对了!天机楼现在不就是你在管吗,你还不赶紧去辟个谣?要不然都以为本官老年丧子,传出去可不好听呐!”
账房先生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悲伤难以自抑,猛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喊道,“大人!不是谣言,是真的!徐少爷和姜少爷,他们!他们被人砍死在了天机楼!还是在下亲自报的官,尸体,也是在下交给刑部的啊!”
此话一落,徐猛和姜伯望手中的杯盏同时坠地,溅起满地碎渣。
他们的心也仿佛碎了。
场间惊寂,唯有悲伤和震怒在此环绕。
但两位尚书大人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铁面人物,即便心中再怎么痛楚,此刻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轻易表露。
漫长的沉默过后,姜伯望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账房先生面前,冷声问道,“凶手是谁?”
账房先生迫于姜伯望的官威,惶恐回道,“在下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那位黑衣汉子已经杀死了二位少爷,只听见他说是替自己的主子出气来的。”
“替主子出气?”
姜伯望气息清冷,沉声自语,“那个逆子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三皇子临南派过去的人!”
徐猛一巴掌给身前桌案拍了个稀巴烂,站起身大喝道,“他娘的自己在陛下那里受了辱,不敢找太子殿下麻烦,就拿咱们的儿子下手!临南啊临南!本官与你势不两立!”
“老徐!慎言!”
姜伯望相当理智,即便真是三皇子下的手,身为臣子,也不能主观动怒。
他看了眼账房先生,问道,“尸体还在天机楼?”
“早被刑部的人带回去了。”
账房先生回道。
“这是想毁尸灭迹啊!”
徐猛又开骂道,“郑图这厮铁定要进行尸检,到时候趁机抹去死亡痕迹,再想抓住凶手,岂不是难如登天?伯望,咱们得把尸体抢回来!”
“抢是不可能的,刑部乃朝廷刑罚重地,未经许可擅入者必将严惩,即便你我也不例外。”
姜伯望起身掸去官袍下摆灰尘,凝声说道,“进宫面圣吧,此事,只能让陛下出面了。”
言及至此,一切再不需多言。
两位尚书大人随即挥手斥退账房先生,准备以老父亲的名义去找陛下要一个说法。
而这时,明龙帝和嘉悦娘娘仍厮混于床上。
全然不知,大夏朝即将迎来一场剧烈的内部动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