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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书生同行一段路,所过之地,都是简陋的房舍,穿过一片在京城难得的人少地段,只看到一间简陋的小屋,简直可以说是屈膝难安,两人走进去,里面只有几件随处可见的柏木做成的家具,一张桌子上放着盏燃了一半的油灯和一碗剩饭,旁边就是床榻,上面放着一张单薄的绵铺。
张凌抽过唯一的凳子放到屋外坐下,看着书生的寒酸没有嘲意,甚至凉薄的内心难得生出一丝怜意,张凌疑惑道:“你就住在这儿,那吕清辞都不知道给你安排一些好一点的住所?”
早在张凌进落霞洞第二日,就因为所看的一篇名叫《飞花絮》的文章认识了他,其中记要的是一些男女婚配,佳话之稀少,悲剧之愁多,评述了种种为何会出现生死相别的原因,将残酷的现实一文一字深重书写,每一字都直戳人心,张凌还特意问过为谁所作,不过两人当时只是远远互看了一眼,但当时就已知晓对方姓名,张凌还专门去书楼找过他所作文书,其中读到一本《寒茫》,其中记载了四季五谷的播种和收成,将二十四节气一一列出,与谷物长势以做参照,还讲述了十几种避免或者减小自然灾害的方法,若是放在朝堂之上,必然大受推崇,只是其中言语也有诸多不敬,真要是呈文恐遭有心之人陷害,而去落霞洞修学的人只知道读圣人谶语,在看到这本经世之作没几页便失了兴致,根本不知其中壮笔,在张凌拿到这本书时已经蒙尘。
任平生让张凌坐过去一点,坐下后回答道:“我自己选的,寒门子弟应当事事恭谦,当然我不这样认为,不过是做给吕清辞看的,如果遇到难处,在他眼中一个有才学,品性谦逊的读书人才值得他的帮助。”
张凌笑道:“忍常人所不能,谋天下之大为,看来你的抱负很大嘛!”
任平生纠正:“不是很大,是宏伟。”
张凌突然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用力一捏,让他顿感吃疼,张凌嘿嘿笑道:“来,叫声大哥,你也可以当做我同那群纨绔子弟一样在欺辱你,叫声大哥就放过你。”
任平生强行挤出笑脸:“大哥。”
张凌放开他,落井下石道:“先前那三个家伙欺你,你怎么不迁就一下,现在怎就知晓实务了?”
任平生平静说道:“跨下之辱,大丈夫能屈能伸,自然受地起,只是那李沅要我做门客,他却没那资格,等之后入朝为官,有的是机会收拾那些蛆虫。”
张凌从身上取出那本书,轻语道:“你倒是自信,听说书院已经很久没有读书人了,书院文试和科举同办,这是你的书,其实若是早些呈给朝官,完全可以直接为官,你怎么偏就让它蒙尘?”
任平生接过书,痴痴看着,没有回答张凌的问题,由心而笑:“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愿意读我书的人。”
他站起身,三指扣天,朗声道:“张凌此生为我大哥,我任平生也只认他这一人,即便功成名就,也必如此故。”
张凌仍旧坐着,笑呵呵道:“不至于,你这发誓怎么整得跟情郎骗姑娘时赌咒似的。”
任平生回过意,笑容灿烂,朝张凌伸出一只大手,嘿嘿笑道:“既然我都叫你大哥了,看小弟过得如此拮据,大哥不舍得照顾一下吗?”
张凌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斥道:“你这声大哥叫的可真是值钱啊!要不我跟虞常说一下,你搬到虞府去住?”
任平生摇了摇头:“不了,这儿清净,看书更合适。”
张凌从袖中取出一卷银票,毫不犹豫全塞到他的手里,任平生也毫不客气收下,大哥照顾小弟,天经地义。
只是任平生看了看手中自己写的书,后来想起其中任有许多不足,而后毫不犹豫丢于一旁青泥之中,张凌有些不解:“怎么丢了?”
任平生笑了笑:“这不过是往日兴起所写,我本人不是更甚?那往日所作便不值钱了。”
张凌面对眼前人口出狂言表示赞同,又问道:“现在还不算太晚,要不去放个花灯?”
任平生点点头,两人先是朝宋麟杰的方向走去,穿过几个巷弄,就看到街上一片狼藉,只看到一群官兵围着三个人,透过官兵才看到是宋麟杰和虞家兄妹,张凌跻身其中,对宋麟杰问道:“柳元承呢?”
宋麟杰挠了挠头,无奈道:“本来我跟柳元承还打着,而那家伙一看到官兵就跑了。”
虞廉武看为首之人穿戴兵甲,应不过是一个巡夜伍长,说道:“在下先民军都尉虞常之子虞廉武,这位是虞府上的客人,今日之事确实是他的不对,我虞家愿作赔偿。”
为首伍长一听是都尉之子,态度立马缓和,问道:“刚才我见有人在和他打斗,那人是谁?”
被拦在外边的任平生挤入了进来,抬手恭敬道:“那人为成道书院弟子,柳元承,请大人细查。”
突然一个士兵从一条巷中出来,凑到伍长耳边细语,那名伍长顿时瞪大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个年轻人,心中顿时咽气,看来是白跑一趟咯?他挥了挥手,所有士兵同他离去。
宋麟杰一脸疑惑:“怎么回事?突然就收兵了。”
任平生解释道:“估计是发现那三具尸体了。”
虞廉武看着宋麟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死人了?”
张凌将整个过程细细同二人说了一遍,虞家兄妹听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在知道并非张凌二人下的杀手时方才静下心来,就算那校尉想找替罪羔羊也不至于敢找到虞家头上。
宋麟杰问道:“那柳元承不会有事吧?”
任平生轻声道:“放心吧,整个陈国都没人敢动书院,而书院明事理,不会把他交出去的,再说了,那李沅手上都未必干净,要是李侍郎识大体,他自己估计都不会愿意查下去。”
宋麟杰安心笑了笑,难得有一个能与自己过招的对手,如今没事便算心安,之后就再找他切磋。
等几人完全把事情聊开,才继续去放花灯,张凌从虞婉卿手中接过两盏花灯,将一盏递给平生,两人找人借了只笔,任平生写了一个成字,可成之事很多,只是有心独揽,而张凌想来想去却写了一个静字,但论含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写这个字,五人同时将花灯放入河中,轻轻推远,除了宋麟杰那盏被墨水染的漆黑的花灯,其他都万众一片,从锦玉城上空看下,一条熠熠生辉的长河贯穿整座城。
张凌撇了撇旁人,看到虞婉卿时不时也望向自己,眉眼一张一弛,微微皱着。
一盏花灯而已,一条灯河而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