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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风好像骤然加大，时间的流转好像也停了下来。
姜落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也跟着没有动。
欧阳道成察觉了不对劲，大喊：“柳儿，你要做什么？”
顾忆柳提着裙摆，城墙上好像多了一个由空气组成的台阶，她一步步往上走，眼里的泪水滴落下来，渐起一朵朵水色的莲花。
“怎么回事？”
“顾忆柳，怎么回事？！”
“你说话！！！”
顾忆柳朝着他惨淡一笑，“欧阳。”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以前的那个顾忆柳，我是五百年之后穿越过来的人。”
“你，欧阳道成，身负魔骨，注定成为魔神，为了阻止五百年后的那一场灾难，我才会出现在你身边。”
“我原本是想，那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你现在还是无辜的，然而现在我才知道，你身负魔骨，这其实才是你的本性。”
“你注定不会爱人。”
欧阳道成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柳儿，你住手！！你停下来！！我确实不会爱人！！你答应我的，你要教我的啊！！！”
顾忆柳轻轻摇头，“对不起。”
“我现在才知道，我教不会。”
“但是欧阳，好歹相爱一场，我送你最后一样东西吧。”
淡金色的灵光从她身上炸开，顾忆柳敞开了自己的胸膛，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欧阳道成身上。
“我把我的灵根换给你，你的魔骨在我身上，只要我死了，五百年后的灾难就不会再发生。”
欧阳道成的身体被灵力拖着往上飘，他听到“死”这个词，疯狂摇头，“柳儿！！”
“你不要做傻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喜欢顾朝夕，我喜欢你啊，我只是喜欢你！！！”
顾忆柳面色惨淡地笑了笑，现在她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面百转千回。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已经迟了。
现在阵法已经被催动了。
剧烈的疼痛从她的丹田传出来，灵光更加刺眼。
姜落往后面退了一步，淡淡地看着男女主开始哭着抱在一起，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着，嘴巴再次啃得水深火热。
啧。
她真的没有这种围观别人的爱好。
不过还好，她没有围观多久，眼前就骤然一亮。
她微微眯起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别的地方。
这里的灵气比之前浓郁很多，应该是已经到了五百年后的蜀山。
她正在银蓝色的宫殿外面躲着，看样子应该是在偷听里面人们的对话。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不过以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来看，不是什么比较好的布料，十分粗糙，甚至比有些硌人，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身份。
【是的宿主，】006扇了扇自己的翅膀，调出档案，【现在你的身份，是一个山村孤女。】
【原主降生在修仙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山村，她出生不久之后，家里人就陆续去世了。】
【是村里的村民们把她抚养长大的。】
姜落歪了歪脑袋，“那她为什么会在蜀山。”
006想着都有些不忍直视，犹豫了一下，道：【魔神降世，他们整个村……都被欧阳道成杀光了，就剩下了原主在内的几个人。】
【他们就被带回了蜀山。】
欧阳道成，又是你。
真他喵的不愧是本位面的第一祸害。
姜落勉强明了，点头，“为什么我会突然回到五百年后？”
系统解释：【主人，我们不是突然回来的。】
【当时女主大人顾忆柳不是要用自己的灵根换魔骨嘛，她被神器送回去，神器依赖的就是她的灵根。】
【所以当然不可能成功，不过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就回来了，神器粉碎，粉碎之前倒是把整个蜀山都还原了。】
“那就是蜀山的人都还活着？”
系统006点头。
那就怪不得了。
天道为了给男女主提供谈恋爱的机会，真的是费尽了心力。
毕竟顾忆柳在原著里的人设是温柔善良的神女，要真是蜀山的全部人都因为欧阳道成死了，她继续跟人谈恋爱，那也说不太过去吧。
姜落垂眸，唇角扬起了一丝冷淡的笑。
【这个时候，蜀山众人已经复活，但顾忆柳还没有回来。】
【蜀山众人准备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而原主则是恨极了欧阳道成，想要来偷听一下女主大人顾忆柳穿越回去的结果。】
结果？
还能是什么结果。
这傻逼玩意儿不仅没有杀了欧阳道成，反而觉得人家可怜极了想要救赎他，完全把死在他手里的那么多条人命置之脑后。
姜落眸色更加冷淡，也懒得偷听了，转头准备离开。
但一回头，她竟然就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温暖气息。
就算是在满山的冰雪里，这股温暖的气息也尤为熟悉。
姜落瞬间认出来这人是谁，还没有抬眸，笑意就已经浮上眉梢，“哥哥。”
“落落。”
凤回扶住她，“没事吧。”
姜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头，“没事。”
凤回深色的桃花眼也浮现出了笑意，“你……”
不过他话还没来得及说，里面就传出了声音，“醒了！！”
“大小姐醒了！！”
“掌门你快过来看！！！”
顾忆柳回来了。
姜落眸色微动，主动捏了捏男人温热的手指，压低了声音，“顾忆柳回来了。”
“你快进去吧。”
凤回也知道这比较重要，微微颔首，跟她擦身而过走进殿中。
刚刚醒过来的顾忆柳眼睛里面还满是茫然，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视线挨个儿从凤回，她的师叔师伯们身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了蜀山掌门身上。
她瞳孔猛地一阵，眼眶瞬间变红，一下子扑进了蜀山掌门的怀里，“爹爹！！！”
“女儿以为……女儿还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众人瞬间围上来，纷纷对视了一眼，神色都颇为复杂。
而蜀山掌门心疼极了，抱着她哄了又哄，“这不是见到了吗？”
“柳儿辛苦了，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
顾忆柳不听，又哭了好久，大殿里只剩下了她的哭声。
过了好一阵之后，她才直起身体坐起来，朝着众人行了个礼，“师叔师伯们，大师兄，爹爹，柳儿对不起你们！”
“柳儿有负众望，没能杀了魔神欧阳道成！！”
蜀山掌门和众人对视了一眼，摇着头叹了口气，“我们不怪你，柳儿。”
“早在我们突然复活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也是，魔神力量如此强悍，如果真能这么轻松就将他置之死地，那想必也不太可能。”
“柳儿已经尽力了就好。”
听到这句话，顾忆柳的眸色微微闪了闪。
她原本是想把自己在五百年前的经历跟众人说一下的，但是这会儿却莫名有些心虚。
特别是她下意识看向大师兄凤回的时候。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大师兄凤回是有婚约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婚约，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大师兄应该成亲在一起。
现在……
大师兄看着她的眼神，跟以前别无二致。
可是她在已经在五百年前和欧阳道成互许了终生。
她心里面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自己不对，下意识躲开了凤回的视线。
好在她现在才刚刚醒过来，所有人都默认她身体不适，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异常。
蜀山掌门还在紧皱着眉头，自顾自道：“不过现在。”
“魔神带领魔族，越来越猖狂，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他们在一日，修真界就一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蜀山应对起来尚且困难，更别说那些无辜的百姓了。”
顾忆柳这么一听，心里面也渐渐觉得更加愧疚。
她或许……真的不应该和欧阳有那么一段的。
他们本来就是对立面，不应该在一起。
她和大师兄还有婚约。
顾忆柳的视线再一次停在了凤回身上。
凤回玉树兰芝，不管在哪里，背脊都是挺直的，像极了一棵笔直的青松。
他人也是这样。
正值，以天下为己任，完全和魔神欧阳道成就是两个极端。
她身为蜀山掌门唯一的女儿，蜀山的大小姐，和这样的凤回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
好在，五百年前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当初的小魔神和现在的魔神欧阳道成也并非完全一样，当初的小魔神手上，可没有沾染这么多的鲜血。
她只要把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当做是一场梦好了。
既然是梦，梦醒了，就应该回归现实。
她顾忆柳身为神女，和魔神欧阳道成，完全站在了不死不休的两个对立面。
顾忆柳深吸了一口气，眸色逐渐坚定起来，又顺着她爹爹和各位师叔师伯的话说了几句。
他们看在她才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的份儿上，没多久就走了。
如果是以前，凤回肯定做样子也要跟她多说几句话的，但是现在他心里面还想着刚刚只见了一面的姜落，混在人群里一起出去了。
但是现在姜落和他的身份相差太大，如果轻举妄动，实在是太过于惹眼，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所以过了好几天，他都没能跟姜落见上一面。
姜落也十分不高兴。
他喵的。
本来就好一阵没看到人了，现在都在同一个蜀山了，还得偷偷摸摸的。
都怪那个死天道。
给她等着。
系统听着她的心声，默默给上一任天道点了个蜡。
姜落一天天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却没想到，她很快又被迫跟女主大人凑到了一起。
女主顾忆柳不愧是神女，在众人想办法对付欧阳道成之余，都还能考虑到他们这种不起眼的凡人。
她说，姜落他们虽然是被蜀山救来的，但是蜀山只有这么大个蜀山，如果这些事情传出去，受了苦难的人都往蜀山跑，蜀山终有一日是救助不过来的。
于是，她就提出，让姜落等这种落难的人分配到蜀山的各个岗位上，当丫鬟小厮打工。
啧……
这话说的，还挺有意思的。
蜀山的宗旨，就是救死扶伤，平日里受到蜀山照拂的村落也都是向他们交了“保护费”的。
人家村落整个被屠，蜀山没有负责任地伸以援手就算了，还活着的剩下几个人，蜀山竟然都还要压榨他们的价值。
再说了，魔神率领魔族日渐嚣张，大敌当前，他们蜀山不交给剩下的人自保之术，竟然还光想着压榨别人的价值。
最后，就是姜落这样的普通人，什么都不会，这些修仙之人随手一挥的事情，都够他们做好久的了。
顾忆柳这位神女竟然还想着要让这群普通人来伺候他们？！
这他喵的。
资本家听了都啧啧称奇。
凤回在听到了这事儿的第一时间，就提出了此事不妥。
但是顾忆柳向来在蜀山都处于众星捧月的地位，在这种“小事”上，她的掌门爹和师叔师伯们，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很巧的是，姜落又被分到了她的手下。
姜落挑了挑眉，亚麻色的杏眼里顿时多了几丝兴致。
很快，她就被人带到了顾忆柳的闺阁处。
这里引入了一方泉眼，算得上是整个蜀山温度最舒适的地方，温泉环绕，就算是外面都冰天雪地，这里也盛开着满池的荷花。
顾忆柳坐在高悬在荷花池上方的竹台里，看到他们来，高高在上地扬了扬下巴，“叫什么名字？”
姜落垂下眼眸，装出了一副恭敬的样子，“阿落。”
顾忆柳却手猛地一抖，“阿落？！”
跟她五百年前找的那个贴身侍女名字一模一样！！！
顾忆柳狠狠皱起了眉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
越看她就越是心惊，这根本就不只是名字一模一样！！这姑娘长得，也跟她以前的那个侍女很像！！！
总不可能她就是以前那个阿落的转世吧？！
她如果是的话……
当时欧阳灭整个蜀山的时候她也在，她也是死在欧阳道成手下的一个人之一。
神器身碎，她才得以回到五百年后，而死在欧阳道成手下的众人才得以复活。
她从五百年前回来，都拥有那个时候的记忆，那是不是说……这人也说不定有那个时候的记忆？！
那岂不是说，她和欧阳道成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她都知道？！！
顾忆柳大惊失色！
不行，这件事情绝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不知不觉间，“砰”地一声，她直接就捏碎了整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