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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落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是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被老师喊出来的，老师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但只是跟她说，“姜落，你爸爸来找你了。”
她还以为姜明有什么急事，直接来学校找她了，结果出去一看，一个身穿着黑色风衣，看着挺帅，还透着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的男人正等着她。
……这是她爹？
姜明什么时候背着她整容了？
男人朝着她看过来，表情有些局促，“小景，我是你爸爸。”
姜落：“……？”
小景又是谁？
她停住了脚步，在离男人好几步远的地方仰着脑袋看他，微微皱着眉，表情很淡：“大叔，你认错人了叭？”
男人微微一愣，再次朝着她笑，“没有，你不叫段榆景嘛？”
听到他准确说出了她家白月光的名字，姜落眯了眯眼睛，两秒钟后，还真应了下来，“对呀。”
“可是我没见过你。”
“以后就会经常见了，”男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高给面前的小姑娘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屈尊蹲了下来，“我真的是你爸爸。”
他试图在女孩儿的眉眼间找到一点谢素雅的影子，但是不管怎么看……
都跟谢素雅长得不怎么像。
可能是小孩儿生下来，基因突变了。
段慈心里这么想着。
他并没有轻视姜落，按照查到的资料上看，他和谢素雅的这个小孩儿向来聪明，反而，他对着姜落认真解释，“是这样的，小景。”
“爸爸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导致你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这没关系的，我会跟你妈妈解释清楚，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地在一起。”
姜落给听笑了。
她稍微扯了扯唇角，抬眸看面前的男人，“是吗？”
这说法，听起来也太四两拨千斤了，她这些年也算是摸透了两家三个大人的性子。
谢素雅这个人，平时根本就不会跟人计较，如果真像面前这个男人所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好过一段，那必然就是这个男人做了什么错事，才让她下定决心离开。
段慈一想到当初的事情，眼睛里面就浮现出了痛楚，连带着声音都低沉了很多，“是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小景，我也对不起你，要不是当初我……我们一家人也不会分开，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们好的，也对你妈妈好一辈子，不会再让她受苦受累。”
啧。
这就更难评了。
姜落都听不下去了，轻嗤了一声，“大叔，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妈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并不是离开了什么人就不能活，这些年我们母女俩一直都生活得很好，以后我会对她好的，不差你。”
“还有，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应该对这件事负责，道歉应该去找我妈妈，而不是先来跟我接触。”
最后，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呆住的男人，直接转身走了。
真是。
她谢妈妈不跟这傻逼在一起也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姜落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但是这男的真就是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下午放学的时候竟然又找到了她。
今天该段榆景打扫卫生，他去扔垃圾去了，姜落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做两个人的作业等他。
没想到这会儿，段慈竟然又找过来了，看到她在写两份作业，他皱起了眉，眼睛里浮现出了愠怒，“这个叫姜落的为什么让你帮他做作业？！”
“他欺负你了？！！”
什么档次？！连他段慈的小孩儿都敢欺负！！！！
姜落并不太想理他，直接快速写完最后一笔，把他们俩的作业给收了起来，准备转身出去。
很难想象，段慈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像条小狗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小景……”
“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就是想在你们下课之后来看一看你读书的环境。”
“你上午的时候说的话，我也认真想了想，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去找你妈妈道歉，去取得你妈妈的原谅，跟来找你这件事情并不耽误……”
“我了解你妈妈，她肯让你跟着我姓，那必然就是还念着我们之间的旧情的，她不会拒绝让我跟你接触，我这些年都没有参与过你的生活，我就是想补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想去拉姜落后脑勺随着她走动的动作一摇一晃的马尾，但还没碰到，就听到了一个男孩儿的声音：“放开姜落！！！”
他还没反应得过来，就看到一个小孩儿从正面直接一脚踹过来，那动作和腿风，一看就是认真练过的。
但到底这崽子的年龄还小，而他也算得上是此中高手，所以他也就是浅浅退了一步。
段榆景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凝重。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的含金量，这要是放在散打班上，绝对会被他们老师当成是优秀案例反复给学弟学妹们展示。
但是！！
这个男人竟然只是稍微退了一步！！！
他不简单。
段榆景一边把他的姜落往自己的身后拉，一边观察着周围，准备时刻拽着姜落跑。
他在余光中，还抽空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
长得还行，没想到是个变态！！
姜落还那么小，他竟然就想对着他的夭夭下手！！！
他完全不能想象，如果他的夭夭被抓住，被欺负了，然后被卖到了没什么人的偏远山区给人生小孩儿——不行不行不行，他光是想想都已经快疯掉了！！！
姜落是他的！！！
但是段慈的注意力却没有在这身上，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崽子刚才说的什么。
——放开姜落？
谁是姜落？
他下意识看向了她家小景，姜落淡定地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给挡在她前面的男生顺毛，“段榆景。”
“他没有想对我做什么。”
“？？？？？！！！！”
段慈惊呆了！！！
段榆景半信半疑，狐疑地看了段慈一眼，还是浑身上下都是防备，“真的？”
“真的，”姜落淡定点头，“他说他是你爸爸。”
段榆景皱起了眉，盯着段慈打量了半晌，摇了摇头，“姜落，你不要被他骗了。”
“他既然是我的爸爸，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来骚扰你？这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我跟你说，这些大人好多都是人贩子，把你这种漂亮小姑娘给卖到偏远山区，给七老八十的老妖怪生小孩儿的！！”
他故意恐吓姜落，想让后者多一点防备。
姜落却被他给逗笑了，还没再说话，就被这小崽子拽着往外面走。
“不要理他……夭夭，我的作业是不是做完了？”
姜落的声音懒洋洋的，“这个老师布置的太简单了，你回去做别的。”
“好嘛……还是谢谢夭夭，夭夭真好……”
只有段慈，久久地愣在原地。
这次不用怀疑，是真的找对了。
原来他的素雅生的，是个男孩儿。
那双桃花眼像他，把小姑娘护在身后的模样，却像极了他家素雅。
段慈扯了扯唇角，看起来是想笑，但是没多久，他倚着墙慢慢地蹲下来，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却溢出了一道哭腔。
他的素雅。
他的孩子。
他对不起他们。
＊
至此之后，段慈就经常出现在他们身边。
段榆景应该是回去问了谢素雅，谢素雅也没有瞒着他，直接跟他说了段慈就是他父亲。
但是，段榆景因为第一印象就不好，总觉得这家伙不像是个好东西，一直带着姜落离他远远的。
段慈也并不在意，一直偷偷地买些小礼物贿赂他们。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在他们六年级毕业之后，谢素雅就已经跟段慈拉扯不清了。
他们准备着跟段慈回京城。
姜落后来听段榆景说，“其实妈妈根本就没有原谅他，妈妈说，他太有钱了，我是他生的，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所以妈妈要带着我回去抢继承权。”
段榆景本人却对此嗤之以鼻，“谁稀罕他的东西，姜落，你等着，等我以后赚钱给你买大别墅！！”
姜落：“……”
她轻舟熟路地敷衍，“好，谢谢榆景哥哥。”
这小子嘴里的话没几句是真能信的，不过姜落后来观察了一下，谢妈妈应该是真的愿意去京城的，搬家之前都在乐呵呵地跟她妈凑在一起选以后住的大别墅。
忘了说，这次搬家不只是段榆景他们一家，姜落他们也要。
姜明是有点做生意的头脑的，又加上姜落偶尔“不经意”地帮个忙，他的服装公司越开越大，在京城都发展开来了。
之前之所以没有想着搬家，主要还是考虑到了两家人的关系，现在就好了，一起搬家。
他们还是选了一片交通位置稍微方便一点的别墅区做邻居，这里距离市高中和市初中都很近，适合两个小孩儿上学。
家里的位置大了，姜家和段家也就不约而同地给彼此家小孩儿留了房间。
姜落的身体情况特殊，在过来京城之后，由于不适应这边的环境气候，直接又去医院住了半个多月，耽误了去学校报道。
等她再出院去学校的时候，段榆景都已经上了半个星期的课了。
这次，姜落算是真正甩掉了幼儿园时候的战绩，因为她长得甜，外表软糯可欺，就算是表情冷淡，也有无数人往她身边凑。
在来学校的时候段榆景还在上课，老师直接把她带到了办公室，弄完一系列的资料之后，老师就叫了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儿来带她去教务处领书和校服。
这个女孩儿也挺可爱的，应该是他们班暂时选出来的班长，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对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暧昧地碰了碰姜落的肩膀，“姜落，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呀。”
姜落顿了顿，终于开口回她，“有。”
“啊？”小班长看起来很震惊，“居然有啊，你这么漂亮，就有喜欢的人啦？！有谁能配得上你？！！”
提到她家白月光，姜落的眼睛里也多了几丝笑意，纠正她，“他很优秀。”
小班长一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可惜，我还想磕你和我们班上的班草的CP呢。”
姜落挑了挑眉，“班草？”
小班长又兴奋起来，“对呀对呀，其实我觉得不应该只是班草的，应该是校草！”
“他真的长得超级帅！！那双桃花眼！啊，你知道吧，我们普通人的瞳孔颜色都不是纯黑色的，都是棕色或者五花八门的颜色，只有他！！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
“看上去就跟晚上的海水一样，太好看了！！！！”
“不过，”小班长又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扫兴，“他就是有点不喜欢理人。”
“但是！”她语气又一扬，“你不觉得这样就更帅了嘛，好酷好酷好酷！！！”
姜落晃悠了一下脑袋，“啊，我知道了。”
一听这桃花眼的描述，她就已经准确定位到了她家白月光。
小班长还沉浸在校草的美貌里，没有注意到她又说了什么。
很快他们就到了学校教务处，领了校服之后，又要去拿书，看到书有一大堆，小班长愣了愣，然后猛地一拍脑袋，“我就说，忘了什么。”
“这堆书我们俩抱过去够呛！姜落，这样吧，我们平分！你一叠我一叠！”
姜落看着面前的书山，沉默了，过了两秒钟之后，她问，“不应该实现无纸化学习了嘛？”
小班长“嗨”了一声，“是无纸化，但是实体书也要搬回去的嘛。”
好叭。
姜落无奈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能想象得到，这要是她自己搬回去了，估计又得回医院给住个几天。
她想了想，干脆利落地拒绝，“放这儿，我后面叫人来搬。”
段榆景那家伙，六年级上册的时候，他们身高还相差无几，但这后面半年多就像是吃了激素一样，已经比她高出半个脑袋了。
力气也大，有时候不小心都能把她弄疼，跟牛一样，用来搬东西再适合不过了。
小班长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同意。
他们回去的时候，下课铃已经响了，校园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小班长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班上的班草，姜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很快，这人就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去我去我去！！！”
“姜落姜落姜落！！”小班长兴奋极了，“你这是什么好运气！！那就是我们班草！！！！”
“我去！！段榆景朝着我们走过来了！！！！！”
等着段榆景靠得越来越近，姜落觉得，这旁边的女孩儿都已经快激动得窒息晕过去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干脆主动喊住了他，“段榆景。”
小班长是真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别叫他你别叫他，真的，他可冷漠了——”
她倏地噤声。
跟着，她就看到，她嘴里面说着冷漠的男生，微拧着眉走过来，眼神不善地看着她：“放开。”
小班长愣愣的：“什么？”
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段榆景直接把他的姜落扯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委屈，“你为什么不先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