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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空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这一刻,程想突然有点无助,下意识的摸口袋,她好希望现在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呼叫周天磊。
可惜这不是在那个通讯便利的时代。
值班医生好心给她一件雨衣,让她赶紧带孩子去县医院。
周扬此时的身体已经愈加滚烫,没有时间给程想多做考虑。
她把雨衣套在周扬身上,抱到摩托车,上车发动。
凭着记忆,县城距离这里大概20公里,骑摩托车差不多要半个小时。
随时可能下雨,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出发。
周扬昏昏沉沉抱着程想。
程想隔着雨衣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
如果再淋雨,只怕病情会加重。
“赶快,赶快,加快速度。”程想心里默念着,不自觉的加大了油门。
进入县城境内,黄豆般的雨滴开始砸下来。
只一会儿,雨势渐渐加大,雨水顺着头发留下来,程想几乎看不清道路。
她让周扬收紧雨衣,一边快速朝着县医院的方向疾驶。
夜晚人少,车少,只几分钟,摩托车就开进了县医院的大门。
程想抱起周扬走进急诊室,毕竟是县医院,夜里十点,值班医生仍在办公室待命。
医生看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进来。
赶紧站起来帮忙。
拿出听诊器检查,量了一下温度,按压右腹部痛感明显。
医生初步诊断可能是阑尾炎,但还是让程想带周扬去做个抽血化验,以便进一步确认。
抽血结果,确诊阑尾炎。
值班医生看了化验结果,略有迟疑。
周扬这时候已经开始有昏睡的迹象,呼出的气,火热。
看医生在迟疑,程想焦急的说:“医生,既然确诊是阑尾炎,就做手术啊。”
医生抬眼看着程想:“你同意手术吗?”
“当然啊”
“好,你等一下,我去叫主任过来一趟。”
值班医生匆匆走出值班室。
程想回了回神,镇定下来后,想起来,这是80年代,三十多年后,阑尾炎只是一个微创手术,但是在现在,这还算一个风险相对比较大的手术,难怪医生踟躇。
程想搂着周扬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看着他小脸通红,精神愈加萎靡不振,心里的不安,更加剧烈。
几分钟后,一个年长的医生赶过来,看了化验单,又看了看周扬,他询问道:“你是孩子家长?”
程想点头:“我是他妈妈。”
医生看着程想年轻的面容,略有疑虑。
但马上正色道:“阑尾炎轻症可以选择保守治疗,挂水输液,暂缓病情,重症呢可以选择手术切除,但还是要看你们家长的意见。”
程想本能的想脱口而出“做手术”,但猛然间又想起了现在的医疗水平。
反倒迟疑起来。
片刻之间,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手术,孩子,继母,决断。
原来无论那个时代,医生都是不会擅自给做决断的,都是让家属决定。
程想舔舔干燥的嘴唇,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周扬,抬头说:“手术。”
医生听到她决定的瞬间,点头示意身边的年轻大夫:“去做准备,马上手术。”
安置好周扬,程想跑下去缴费,又跟着医生签了手术同意书,陪着周扬做术前准备。
周扬昏昏沉沉的喊:“妈妈”
程想扶着他的头说:“小扬别怕,妈妈在这里。”
周扬撇着嘴小声说:“我会死吗?还能看到爸爸,小叔和妹妹吗?”
程想摸摸他的脸柔声说:“小扬一会跟着医生进去,只是睡一觉,醒来肚子就不疼了,就可以看到爸爸了,小扬很勇敢对不对?”
周扬微微点头,带着哭腔说:“嗯,我不怕”
把周扬送进手术室,程想坐在外面的凳子上。
刚才一直跑上跑下,这会停下来,才意识到浑身已经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
外面已经大雨磅礴,室内也开始冷起来,程想打了个冷战,抱住胳膊把自己收紧一点。
她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想着周扬小小的身子躺在手术台上,她整个心都揪起来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怔住了。
是周天磊,即便背着光,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的那头,程想还是一眼认出。
程想喃喃的轻喊了一声:“周天磊。”
那人迈着大步,三两步走到程想面前。
程想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雨衣,但是头发已经淋湿,水珠顺着头发滑落到脸上,男人的眼神里,满是焦急,担忧,他俯下身,捧起程想的脸,撩起被雨水粘在脸庞上的发丝,沉声道:“想想,我来了。”
程想一瞬间红了眼眶,只觉得嗓子发紧:“你来了?小扬.......小扬他还在里面,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我......我就同意做了手术......我也不知道手术能不能顺利,我.......”
周天磊把她抱进怀里,摩挲着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别怕,我来了。”
从带着周扬去卫生室开始,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把所有的焦虑和担忧,害怕,都狠狠的压在心底,让自己镇定。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跑了出来,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一样,埋在周天磊的怀里哽咽起来。
周天磊脱下雨衣,将颤抖着的程想抱住,紧紧的搂在怀里,这一刻他的心也才落了地。
本该下午就到家的,车坏在半路,又下起了雨,一路泥泞走到家,已经深夜了,刚走进家门,天行就跑出来跟他说,小扬发烧,程想带她去镇上卫生室了。
“去了多久了?”
周天行忧心忡忡的说:“一个多小时了。”
周天磊心头一沉,开车就赶去了镇卫生室。
卫生室的值班医生送走程想,眼看着要下雨,又收拾了一下院子里晾晒的器具,衣物,回到值班室,听着雨声,睡得正香。
“砰砰”一阵敲门声,差点没吓死:“又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