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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烟和厉云铮一起回来后，厉家人都惊讶了。
他们以为顾明烟和厉云铮和好了。
但看顾明烟对厉云铮的态度，又不像和好如初样子。
就连童美在电话视频里看到厉云铮时，也以为他俩和好了，恨铁不成钢的说：“听说他淋了一场雨，发了一场烧，用这些小小的苦肉计，就让你心软了？”
顾明烟倒没有心软，而是觉得僵持下去没意思了。
刚开始两天她确实生气，想着这一次绝对不会原谅他，但等到冷静下来，怒气消散，又觉得一切情有可原。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为了阻止自己离开，厉云铮做过不少疯批的事儿。
现在骗骗她，装装可怜，在他那里合情又合理。
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继续生气下去，划不来。
童美还在电话里说：“不过就算你原谅他了，也得先晾着他，不能给他好脸色，教他每天惴惴不安，活在忏悔中，这样下次他就再也不敢骗你了。”
顾明烟心想，只要有下次，厉云铮还敢。
不过她还没说话，手机就被抽走了。
厉云铮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脸有些黑，对着视频里的童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宝宝要睡觉了，你很聒噪。”
然后挂了电话。
顾明烟低头看着怀里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玩着手指头的宝宝，无语了片刻：“……她刚睡醒。”
厉云铮哼了声，“她三观不正，你少跟她接触。”
顾明烟心想到底是谁三观不正。
厉云铮顿了顿，又解释：“我没有耍苦肉计，生病感冒是意料之外的事。”
顾明烟“哦”了声。
厉云铮看她一眼，烦躁的扒扒头发。
他很想问她是不是原谅他了，但又不敢。
问了好像就打破了现在的平衡。
他能感受到，她的怒火消了，也不排斥他了，但也没有接受他。
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很平常。
就像对厉家的任何一个人一样。
可他和厉家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他是她的男人，是孩子的爹，是要和她过完这一生的人。
怎么能相敬如宾呢。
他宁愿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床头吵完床尾合，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分别睡在不同的房间，过着像陌生人一样的生活。
就连当时在出租屋里，他最后都成功的爬上了她的床。
现在误会都说开了，他还孤零零一个人睡着。
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不能抱着搂着，晚上说晚安，早上说早安，这有什么意思？
要是以前，厉云铮或许会在半夜偷偷溜进她的房间里。
但现在，有了上下两辈子的记忆，他在某些行为上，收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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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烟是在某天晚上突然醒来，发现厉云铮会在半夜偷摸进来她房间的。
她以为他要干什么坏事，结果他只是在床边坐着，看一看她，在看一看宝宝，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
一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顾明烟实在忍不了了：“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的进我房间里来干什么？”
厉云铮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沉默两秒后，说：“我来看看你们。”
顾明烟有些抓狂：“有什么好看的，白天还没看够吗？”
他们一个住三楼，另外一个住二楼，中间只隔了一层，被他搞的好像相隔千山万水。
而且他这样半夜溜进来，给了顾明烟很大的心理阴影。
就像上辈子那样，他长达一年一直在半夜三更翻窗摸进她卧室里，对她上下其手，让她苦不堪言。
现在他又故技重施，顾明烟差点又被他搞应激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厉云铮解释，“宝宝还小，我不放心，只是每晚进来看看，坐一会就走。”
目光深深看她：“对你也没有做什么，已经收敛很多了。”
以前偷摸进来会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现在偷摸进来，虽然也想，但忍住了。
所以收敛了很多。
顾明烟无语的看了他半天，“那你看完了，可以出去了？”
厉云铮点头：“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大半夜的被他这样盯着，她哪里能睡得着。
顾明烟赶不跑他，又睡不着，翻来覆去后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厉云铮敏锐的察觉到，她说的这个“走”之，不是让他离开房间。
他装傻笑道：“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睡觉，你就当我不存在。”
“厉云铮，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城，回京城去？”顾明烟直接问。
厉云铮心里焦躁，以为她就算没有接受他，也不会排斥他了，可没想到她还是不想看到他。
黑暗让顾明烟感知能力提高了许多，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她才知道他误解了。
想了想，她解释：“你在京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吧，跟我回江城也快一个月了，你打算一直待在这边，这辈子都不回那边去了？”
厉云铮一愣，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不着急，那边没什么事。”
“杨胜玉没有找你吗？”
“一天好几个电话，我懒得理她，把她拉黑了。”
顾明烟“哦”了一声，“那她知道你不是卫峥了吗？”
厉云铮想了想，说：“曹莘被判刑后，杨胜玉去看过她，曹莘发现我不是卫峥的事估计跟她说了，至于杨胜玉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
“她没有问过你吗？”
“没有。”厉云铮摇摇头，想到什么，又说，“不过前段时间，她飞去国外看了卫道成，估计从卫道成那里证实了我的身份，听说回来后病了两天。”
那看来杨胜玉是知道了厉云铮的真实身份。
既然知道了，那她怎么还有脸给他打电话。
那个老毒的巫婆忘记以前是怎么虐待厉云铮的吗？
“你在生气？”在昏暗的光线下，厉云铮也发现了顾明烟起伏的胸口，觉得奇怪，“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顾明烟摇头，平静了一下情绪，“卫峥当初为什么要自杀？这件事你弄清楚了吗？”
当年卫峥在顾明烟面前开枪自尽，那画面给了顾明烟很强的冲击力。
她看了半年心理医生才缓过来。
只不过当时不知道那是卫峥，以为是厉云铮罢了。
厉云铮笑了一下：“他自杀是因为他没有活路了。”
顾明烟：“？”
“卫道成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这种病折磨死了，卫道成却因为手里有巨额财富给他续命，所以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都没有死亡。”
“卫峥发现自己遗传了卫道成的癌症，也想尽了一切办法自救，但都徒劳无功。或许是因为癌细胞在他身体里升级了，他的病比卫道成更加凶险，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在时日无多的生命里，他开始计划他的死亡。”
“他不想离开这个花花世界，不想让所爱之人失去他，或许也不想让杨胜玉失去他这个儿子，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
“他想让我替代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他知道我不会同意他这个荒唐的想法，于是他策划了‘厉云铮’的死，之后在由专业的科研团队，把他的记忆植入我的大脑，完成了这场以假代真的游戏。”
顾明烟：“……”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卫峥自导自演的。
“我怎么觉得他比你还疯。”顾明烟自言自语，“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逆天的想法。”
厉云铮想了想，点头：“他确实疯。”
顾明烟心想，你还有脸说别人呢，你也差不多。
“既然是他策划的死亡，那关我什么事，关秦瑶什么事，他为什么想杀我们？”
秦瑶已经死了。
如果那天不是顾明烟运气好，她也会死在卫峥的枪下。
“因为他是个追求完美的疯子，他死之前和曹莘感情还不错，而秦瑶和你都是和我产生情感纠纷的女人，我如果成为卫峥，他不允许你们成为破坏他家庭和睦的因素，所以才会想要除掉你们。”
顾明烟：“……”
虽然她不喜欢秦瑶，但在这件事，秦瑶死的还真他妈冤。
顾明烟缓了缓，又问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卫均和卫宁都参与了卫峥死亡的计划，他们说了一部分，而我能记起来的，也都记起来了。”
厉云铮深深看了她一眼：“明烟，我不仅记起了以前的事，上辈子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他真是在最平静的夜晚，说最惊心动魄的事。
顾明烟用瞠目结舌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她想过他记起了以前的事，但是没有想过，他会觉醒上辈子的记忆。
顾明烟张了张嘴，“你，你怎么知道的？”
“在梦里知道的。”
“……”
手心突然被握住，带着体温的男性手指从她指缝里穿过去，然后收紧，包住。
“明烟，对不起。”
厉云铮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当我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我们上辈子的经历时，我才知道我有多混蛋，而你又有多痛苦。”
“所以，对不起。”他的声音在黑沉的夜色里嘶哑难堪：“你能原谅我吗？”
顾明烟安静的很久才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
厉云铮心口猛烈跳了几分。
顾明烟又平静说出下一句：“我们离婚，我就原谅你。”
厉云铮的心口，突然又一下凉了。
顾明烟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你可以想想，不用急着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