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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很安静，杨胜玉和曹莘各自坐在沙发里喝茶，谁也没有吭声。
顾明烟无视她们，在另外一张单人沙发里坐下。
看到茶几上有水果，径直拿过果盘吃了起来。
厉云铮让她少吃点，水果糖份太高，上次产检医生就交代过少吃水果。
顾明烟撇撇嘴，放慢了吃水果的速度。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相处模样，坐在角落里的曹莘脸色阴沉，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落在顾明烟身上。
吃水果的顾明烟没有发现曹莘怨毒的目光。
厉云铮的视线却突然扫过去，冷漠中带着警告。
曹莘一愣，下意识垂下目光，双手却因为起伏的情绪而握成拳头。
厉云铮收回视线，剥开手里的橘子，放到顾明烟手上。
顾明烟却一脸嫌弃：“你刚才好像没洗手吧。”
厉云铮：“……”
“哐当”一声，杨胜玉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茶几上，忍不住出言讥讽，“怀个孕矫情死你算了，爱吃吃，不吃……”
“夫人。”
话还没有说完，被门外进来的管家打断。
管家推着轮椅，轮椅里坐着卫道成。
卫道成摆了摆手，管家站到一边，他推着轮椅来到杨胜玉面前，“她现在怀着孕，你是长辈，注意言辞。”
杨胜玉只能把气咽回肚子里。
卫道成咳了咳，转身看向顾明烟，随口一问：“几个月了？”
顾明烟看都不看他，低头吃着碗里的小樱桃，随手比了个8.
卫道成目光又看向厉云铮：“预产期什么时候？”
厉云铮说了个数。
卫道成在心里算了算，“那快了，生孩子是大事，你在总部安顿好了，等她生产那天，可以回来看看。”
厉云铮猛地抬头，眼睛微微眯起。
杨胜玉听到这话，高兴道：“老卫，你终于想通了，要让阿峥去接手总部的事了？”
虽然这几年公司一部分业务都在国内发展，但卫氏集团的核心业务是在国外，董事会成员也大多数是外国人，卫峥如果想要全面接手卫氏集团，第一步就是去总部历练，然后在谈接手的事。
杨胜玉以前不知道跟卫道成说过多少回，让卫峥去总部做事，但卫道成都以‘卫峥年纪还小，去总部还不是时候’为由，将杨胜玉的建议挡了回去。
现在听到卫道成要派卫峥去总部，杨胜玉喜不自胜。
去总部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培养继承人的含义。
这让杨胜玉兴奋，急忙给厉云铮使眼色：“听到你爸说的了吧，你准备准备去总部的事，把京城公司这边的事先放下。”
厉云铮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卫道成回他：“尽快，总部那边人事复杂，你过去要熟悉好几个月。”
厉云铮慢条斯理道：“既然这么复杂，那我就不去了。”
“什么？！！”
杨胜玉尖叫一声，脸上的笑容像水泥一样凝固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瞪着厉云铮，“胡说八道什么，你爸好不容易松口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不去就不去？”
就连卫道成都有些意外他会拒绝。
曹莘是站在杨胜玉这边的，让卫峥去总部，就可以把他和顾明烟分开，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于是她也开口：“阿峥，别任性，听爸的话，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杨胜玉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走到厉云铮身边坐下，轻声哄着他：“峥峥，你听话一点，以后卫氏是要你接手，你不去总部和董事会成员搞好关系，把核心业务掌控在自己手里，以后怎么和其他人斗？”
厉云铮眉梢都没有动一下，“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跟别人斗不了，别指望我了。”
杨胜玉被他气的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见他专心给顾明烟削苹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出来，“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三天后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厉云铮笑道：“怎么，我不去，你们还能把我绑起来扔飞机上？”
“你！”
“这么想去，干脆自己去吧，我看你老当益壮，还能在商场斗个十年八年。”
顾明烟在旁边一直当隐形人，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胜玉狠狠瞪她一眼。
顾明烟撇嘴，你儿子调侃你，你瞪我干啥，又不关我的事。
厉云铮见她嘴角有水果渍，抽了张纸递给她，示意她擦一下。
顾明烟没好气的接过来，白了他一眼。
“三天后，你确定不去总部？”坐在轮椅里的卫道成突然发问。
“不去。”厉云铮轻飘飘道，“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明烟现在怀孕需要人照顾，我走了她怎么办。况且总部那边勾心斗角，哪有待在京城舒服。”
这话让卫道成勃然大怒：“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厉云铮笑道：“你就是说就是吧，反正我不走。”
卫道成冷笑：“不走以为能留下享福？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一切，就能收回全部。”
杨胜玉在旁边急的不行，厉云铮却不在乎道：“无所谓。”
这下彻底惹怒卫道成，“明天你不用去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也别做了，你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充公，只要是从公司盈利的钱财，你没有多权力在动一分。”
控制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在钱财上控制他。
他就不信厉云铮能有跟他坚持对抗的本事。
杨胜玉的心猛地沉下去，她了解卫道成，他是真的动了怒，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卫峥。
她正要让卫峥好好给卫道成道个歉，服个软，却见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总经理那个位置我早就不想坐了，事多还累，哪有在家里躺着舒服，你收回就收回。”
这下不止杨胜玉傻眼了，就连顾明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这是真不想干，还是说气话呢。
“至于我名下的财产嘛。”厉云铮悠悠道，“如果你早两个月说这话，我可能就来不及转移资产了。”
一屋子人都望着他。
厉云铮笑着说：“两个月前，我将名下所有个人资产，包括股份，基金，不动产等等，全都转移到我夫人名下了。”
杨胜玉猛地扭头看向曹莘。
曹莘一脸茫然。
厉云铮皱眉：“往哪儿看？这里。”
他指着顾明烟说，“我的财产全都无条件的赠予给她了。”
顾明烟手里的苹果掉到地上：“啊？”
她目瞪口呆：“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钱？”
厉云铮眨眨眼：“怀孕了记性也变差了吗，两个月前我们去办结婚证，我让你签了一堆文件，你亲手签的字，还按了手印。”
顾明烟悠地想到了他那次发疯带着她去办结婚证的事。
他当时确实让她签了很多文件，可他不是说那些文件是什么“婚后协议”吗？
还扯什么她不能出轨，不能提离婚，也不能离开他的鬼话，否则她就要赔钱。
“所以那些文件不是什么‘婚后协议’而是‘财产赠予和转让’？”顾明烟问道。
厉云铮点头：“嗯。”
“你疯了？！”杨胜玉尖叫道，“你真的把财产都给她了？！”
厉云铮看她一眼，“她怀了我的孩子，是我孩子的亲妈，我不给她给谁？”
杨胜玉气得浑身发抖，“混账东西，你要气死我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莘这时突然开口：“那我呢？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老婆，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一个小三，置我于何地？”
“我早说过了，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厉云铮淡淡道：“以后你想跟谁在一起都行，就当卫峥已经死了。”
他语气里的冷漠让曹莘如坠冰窖，她不再说话，沉默的低下头，掩住了眼里的情绪。
都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好啊，她活不下去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该说的厉云铮都已经说了，他把还处在怔愣中的顾明烟拉起来，牵住了她的手，看一眼客厅里的人：“我想接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了，那我和明烟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们了。”
说完，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带着顾明烟离开。
杨胜玉气得一口气没顺来，抚着胸口坐在沙发里，骂起来。
曹莘站在角落的暗处，脸上一片阴影。
卫道成什么话也没有说，推着轮椅转身上了楼，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冰冷而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