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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蒙古侍卫有六十人,分为两班轮流看守,领头的一人是腾格尔部的十夫长那海。
那海这个蒙古名字其实不怎么好听,因为从蒙语的意思,那海是狗子的意思,因为那海是奴隶出身,根本不知父母是谁,这才有了这个低贱的名字。这点倒和王海有些类似,当初王海在腾格尔部选拔亲卫的时候选中了那海,得知他的身世后略有同病相怜,再观察一段时间发现那海这小子忠厚实在,是可用之人,王海就把他调到身边成了他的亲卫,之后多次战争中那海立了功劳,就此脱离了奴籍成为了自由人,并有了十夫长的职务。
按理说那海完全可以改了名字,可那海偏偏还保留着原来的名义,继续跟着王海征战,按照他的说法,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那海这个名字虽然低贱,可意义却也不差,他的一切都是王海和主子朱慎锥给的,他甘愿继续保留那海的名字,以表示对主子的忠诚。
拿下皇宫,把崇祯皇帝软禁在乾清宫,朱慎锥就想到了那海,让他担任乾清宫的侍卫长驻守此地。
自驻守在此后,那海做的很是不错,非但把乾清宫看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片纸也出不来,如没有朱慎锥的命令甚至连宫女和太监都不得靠近乾清宫,一旦过线那海毫不迟疑直接杀人,而他这个举动也让朱慎锥极为满意。
“主子!”见朱慎锥前来,正在值守的那海连忙赶来,大礼拜见。
“起来吧。”朱慎锥抬手道,蒙古人和明人不一样,何况那海的出身不同,当年王海最初跟随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口一个主子,时不时就跪拜磕头,直到很久后在朱慎锥的强烈要求下,王海这才渐渐没了这些陋习。
不过对那海的举动朱慎锥并没在意,毕竟在那海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而且现在的朱慎锥也不是以前的朱慎锥了,异族的礼节和明人不同,也没必要强求一致。
“那位这几日子如何?”朱慎锥开口询问道。
“回主子的话,那位还是和前些时候一样,每日三餐正常,空闲之余不是看看书,就是写写字,或者坐在椅子上发呆。”那海毕恭毕敬回答道。
“王承恩呢?还伺候着?”
“回主子,伺候着呢,和之前一样。”
“这里……。”朱慎锥的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近来可有人靠近?”
“主子放心,自从最初有人靠近,被奴才下令杀了几个后,再也不敢有人接近了,宫中所有人都知道,谁迈入乾清宫范围格杀勿论。至于乾清宫内的一切饮食,奴才也是亲自查验过,绝无半点问题。”
“做的不错,辛苦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不敢让主子夸赞。”那海低头道。
朱慎锥很是满意,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打了下,那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整个人更是精神振奋之极。在他看来,朱慎锥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如果自己连这些都做不好,怎么还能为主子出力呢?得到朱慎锥的认可是他最大的荣幸,高兴都来不及呢。
点点头,带着那海迈上台阶,朝着乾清宫内而去。
乾清宫是三大宫之一,规模自然是不小的,相比朱慎锥现在所住的文华殿可是大了许多。
毕竟乾清宫向来就是大明皇帝的寝宫,大明几代皇帝中,文华殿是太子的寝宫,因为文华殿的位置位于东边,也被称为东宫所在,这就是东宫的来历。
朱慎锥当初没有入住乾清宫,那是因为崇祯皇帝还在的缘故。毕竟他打的是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总不能拿下皇宫后直接住到乾清宫里去吧?如果他这么干了不等于告诉天下人他根本不是清君侧、靖国难来的,而是造反篡位的?这不就落人口舌了么?
不仅是乾清宫,就连后宫的其余各宫朱慎锥也没入住,反而挑中了文华殿。
朱慎锥这样做的有着深意,文华殿不属于后宫宫殿,但又是历代太子东宫居所之一,朱慎锥入住文华殿,而且他现在还是大明的监国,从这点来看住在文华殿理所当然。
进入皇宫后,乾清宫朱慎锥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抓到崇祯皇帝,朱慎锥初入皇宫的时候,派人把他软禁在此,并让人严加看守的时候。
第二次是他拿下京师半个月后,这时候的朱慎锥已完全控制住了京师,并且就任监国,安抚了朝堂和地方,内阁、司礼监、锦衣卫等部门也全在掌控之中,朱慎锥特意来看望了一下崇祯皇帝。
不过之前两次的见面,两人相见的情景不算好,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成为了阶下囚,崇祯皇帝会对朱慎锥这个乱臣贼子有好脸色才怪。不是见面后破口大骂,就是试图激怒朱慎锥,让朱慎锥给他一个痛快。可朱慎锥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意呢?活着的皇帝远比一个死人更有价值,再说他早就有这个准备,根本就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反而好言相劝崇祯皇帝好好将养着就是,至于大明就交给自己打理了。
这一次来是第三次了,离着上次见崇祯皇帝已快两个月了,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虽说乾清宫的情况每日都有汇报给朱慎锥,朱慎锥也知道崇祯皇帝现在的情况,而且从文华殿到乾清宫的距离不远,但忙于政事的朱慎锥直到今日才抽出时间过来探望。
崇祯皇帝住在靠东的偏殿,他的身边除了王承恩外没有其他人服侍,就连王承恩来此也是朱慎锥见崇祯皇帝一人,生怕蒙古侍卫照顾不周,特意把俘虏的王承恩给释放了,送到这里来的。
推开厚重的殿门,迈步走了进去,一眼就能看见守在东边偏殿的两个蒙古侍卫。
听到动静,这两个蒙古侍卫已把手放到了腰刀上,摆出了一副随时作战的姿态。当见到进来的人是那海和朱慎锥后,这两个蒙古侍卫这才放下心来,把手从刀把子上移开,单膝朝着朱慎锥下跪行礼。
抬了抬手,朱慎锥让他们起身,随后目光朝着偏殿紧闭的大门望去。
“打开!”
“是!”
两个蒙古侍卫应了一声,上前打开紧闭的门,门开了,伴随着铰链的声响,里面却没传来其他动静。
朱慎锥迈步上前,正要进去,这时候那海在一旁道:“主子,让奴才领主子进去吧。”
那海这是担心朱慎锥直接进去会有意外,朱慎锥虽然不觉得手无博鸡之力的崇祯皇帝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别说崇祯皇帝了,就连加上王承恩也是一样,朱慎锥的武力可是不低,就连王晋武都不是对手,而且他的腰间还挂着宝剑,就算面对几个明军也是游刃有余。
不过那海毕竟是好意,朱慎锥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
那海一手握着刀柄,大步就走进了偏殿,朱慎锥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跟在其后,进入了崇祯皇帝居住的偏殿内。
虽是偏殿,可面积也是不小,足足两百多平米的地方隔出了三处。一处是崇祯皇帝的卧室,卧室是面积最小的地方,大约也就三十多平米而已。一处是日常的起居,约七八十平米,还有一处是书房,和起居差不多大小,两者之间是互通的,以前也是崇祯皇帝批阅奏折办公场所。
进入偏殿一眼望去,就能从起居看到书房那边,朱慎锥见到崇祯皇帝穿着一身道袍,正在桌案前提笔写着字,也不知他在写些什么。而在他的身边不远处,王承恩正在伺候着。
当朱慎锥他们进来的声音传来,写字的崇祯皇帝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聚精会神地挥笔,但王承恩却留意到了动静,下意识抬头望去,等瞧见来的人居然是朱慎锥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微微一颤,手里托着着茶盏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皇……皇爷……。”王承恩额头渗出了汗水,脸色极为难看,他朝着崇祯皇帝望去,见崇祯皇帝依旧在写他的字,忍不住开口轻呼了一声。
崇祯皇帝没有理他,依旧提笔在写着,王承恩轻声呼道:“皇爷……监……监国来了……。”
“哦……。”崇祯皇帝喉咙里发出这么一声,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却很快继续又写了下去,似乎根本不在乎来的究竟是谁,谁来也比不上他正在做的这些事。
“皇爷!”王承恩心中大急,朱慎锥来了,你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熟视无睹啊!毕竟掌控朝政的是朱慎锥,就连崇祯皇帝的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呢,万一惹恼了朱慎锥,或许朱慎锥不会把崇祯皇帝怎么样,可自己这个奴婢却脱不了关系,万一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脑袋,岂非冤枉?
“知道了,来了来了吧,等着!”崇祯皇帝淡淡说道,话语中带着丝毫不以为然的口吻,听到他这么讲王承恩的脸色更是难看,正要再劝,朱慎锥却先开了口。
“陛下真是好兴致,不知陛下在写些什么,能否让臣一观?也好让臣欣赏一下陛下的笔墨文采?”
崇祯皇帝没说话,继续提笔写着,随着他最后一笔挥就,把手里的笔往边上一丢,这才抬头朝朱慎锥望去。
“朕所写乃岳武穆的满江红,监国可想一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