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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云缺终于如愿以偿的摆脱了徐二哥。
只用一句话。
我大舅快死了。
徐二哥脑子虽然有问题,对孝子还是很认可的,临行前让云缺给大舅治好病再去找他,他要带着云缺劫遍云州。
云缺连云雁都没坐,径直出城,扔出飞行法器就跑。
疯子还是远离为妙。
抵达下一座大城,云缺改为以云雁赶路。
就这样飞行了三天,到了大唐西侧的偏远地界。
到处是荒山野岭,城池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些零星的小村小镇。
云雁不会飞到这种偏远地方,云缺接着以飞行法器赶路。
又飞了三天之久,终于抵达一片山脉。
山脉深处的最高峰,便是雷音寺的所在之地。
“终于到了!”
云缺站在山脚,感慨万千。
这一路行来,本以为一口气就能到,结果意外频出。
先是房家祖宅,察觉到房家老祖居然是寅虎,而且穹音之躯被诡异的元神占据,接着在禅杖寺又被困了半个月,还得了个智杖的悲催法号,最后遇到个悍匪二哥,差点阴沟里翻船被对方坑死。
出行前觉得一帆风顺,结果处处是意外。
“这次应该没意外了吧,送完信在雷音寺住一天就走,千万别出幺蛾子……”
云缺一边嘀咕着一边徒步登山。
雷音寺是大唐最为古老的古刹,年月悠久,传说乃是佛陀的修炼之地,高僧众多,是大唐所有佛门弟子心目中的圣地,其地位与儒家学子眼里的天祈学宫一样。
山路蜿蜒,寂静无声,林间居然没有任何鸟兽。
“佛门圣地果然名不虚传,够清净,这地方比较适合二哥,应该让他多念点佛经,换换脑子。”
想起徐二哥,云缺实在哭笑不得。
那家伙虽然够二,但实力深不可测,云缺始终无法确定徐二哥究竟有多高的修为。
“哪来的悍匪呢?袖子上绣着个二就叫二哥,要是个球字,他不得自称混球。”
云缺摇头苦笑,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
“二,两横……莫非不是二字,而是磨掉了其他笔画,只剩两个横。”
云缺想到这里神色微变。
在衣服上绣字迹的习惯,不算罕见,很多文人墨客都有绣着字迹的衣服,甚至有些人做了一首好诗,不惜花费大价钱将整首诗绣在衣服上,彰显自身才气与财气。
但袖口上绣字的,并不多见,云缺只知道一伙人有这种习惯。
他们!
回想着徐二哥穿着的旧袍子,尽管磨得看不出面料也看不出颜色,灰不溜秋,但样式与八山城外的紫袍人类似,只是没有兜帽。
“难道徐二哥是他们中的一员?不会这么巧吧……”
云缺满腹疑惑,继续登山。
本想着以后远离此人,最好一辈子别见,现在看来,也许能从徐二哥身上了解到有关‘他们’的真相。
“姐,之前那个二哥,你有没有察觉他的修为。”云缺自语般说道。
很快耳畔出现月魁冷漠的声音:
“我在闭关,不感知外界,免得听到一些咿咿呀呀的无聊声音。”
云缺理直气壮的道:
“什么咿咿呀呀,那是夫唱妇随!况且就哼了三次而已,有那么无聊吗。”
“是哼了三次,一次哼两个时辰,听腻了,让你家青瑶小娘子换个调调哼。”月魁道。
“你这是强人所难呀,反正青瑶哼什么声音我都爱听。”云缺道。
“爱听自己听去,别来烦我!”月魁怒气冲冲的道。
云缺知道妖魂还在因为上次埋她的事儿生气,笑道:“姐呀,我到大唐了,这边地域辽阔妖族不少,我帮你找一找有没有血狸,弄一只让你栖身,这样你就自由了,不用听咿咿呀呀。”
“我们神魂相融,分则亡,到时候你这条命未必保得住,找到了血狸再说。”月魁道。
“行,咱们先找一头血狸养着,有备无患……”
云缺说着说着,第二次停住脚步,疑惑道:“八山城外的那一战,妖刀断了。”
“废话,妖刀不断我能被重创么,找了个兔子才回来。”月魁道。
“姐,你是不是每次将死,都会有一条尾巴替你殒命,你从而涅槃。”云缺道。
月魁沉默了下来,半晌没说话。
“我知道血狸的隐秘,不用骗我,我数着你的尾巴呢。”云缺道。
“少打尾巴的主意!没你的份儿!”月魁恼怒道。
“我不要你的尾巴,姐,上次在八山城外的时候,你是不是只动用一条尾巴。”云缺道。
“是又如何,妖刀断了,我只能动用血狸的复生天赋,否则元神必散。”月魁道。
“你确定没用两条尾巴?”云缺道。
“用两条干什么!我用一条就够,难道还分你一条吗!”月魁恼怒的声音刚刚说完,忽然转为一声惊咦。
云缺不说话了,沉默不语。
月魁也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月魁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
“当时刀断,你为何没死……”
月魁的疑惑,正是云缺刚刚察觉到的疑团。
巫神碑崩断妖刀,按理说不仅月魁会死,云缺也会死。
猎妖人与妖刀同命相连,刀断人亡,这是规律,从来没有例外。
妖刀断,妖武者必死无疑。
儿时云缺的妖刀断过一次,但那次被魏墨城继续改造与月魁融合,相当于无缝连接,拥有了新的妖刀,从而继续存活。
可是在八山城外的时候,没人改造云缺!
妖刀断得清清楚楚,干干脆脆!
月魁都因此而少了一条尾巴,动用了血狸复生的天赋,云缺却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云缺由于巫神碑被封入手心,心神大乱,一时遗忘了妖武者的致命弊端,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实在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又没死?
云缺百思不解,除非身上还有一把妖刀存在,否则不可能出现刀断人还能活的现象。
“难道魏墨城将我改造成特殊的妖武者,妖刀存在与否,已经不足以让我毙命?”
云缺喃喃自语:“或者说,我身上还有一道妖魂……”
完美的妖武者究竟有何种能力,云缺并不知道,也许能达到刀断而人活的程度。
但云缺想起了墨老夺舍之际说的那句话。
墨老说过,云缺身上不止一道妖魂,否则无法形成无尽识海。
两道妖魂同存于一身,这种诡异的现象云缺实在难以想象,更无法理解。
沉默良久,云缺继续攀山。
“姐,你觉得我的识海里会不会有另一道妖魂存在。”云缺道。
“不可能。”
月魁回答得斩钉截铁,道:“如果还有妖魂,我会第一时间察觉,除非那妖魂就是你自己的元神,否则绝无可能。”
“我自己的元神……”云缺呢喃自语,脑子里越发混乱。
每当神魂躁动,云缺总会习惯的将月玉贴在额头,感受着月玉里凉丝丝的气息,能让心中的躁动很快安静下来。
这次也一样。
贴着月玉,云缺渐渐平复了心绪。
随后云缺想起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意识里的小女孩。
她到底是谁呢。
是真实存在的灵魂,还是自己潜意识所形成的幻象?
一边想着心事,云缺脚下不停,终于抵达山顶。
雷音寺建立在高山之巅,雄伟的大殿前方,是一片宽敞平台,古老的青石铺就,站在这里仿佛伸手即可触及蓝天。
没等云缺欣赏佛门圣地的壮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的一群军兵。
广场两侧站满了军兵,刀剑出鞘!
云缺再次一愣。
军兵也来拜佛?
即便来拜佛,也用不着带着刀剑啊。
云缺的鼻翼忽然动了动,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
血腥气……
云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平台上所有军兵的目光。
一双双冰冷的眸子落在云缺身上,能看到这群军兵拿着刀剑的手随之握紧了几分。
一名身着甲胄的头目走到云缺近前,冷声道: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云缺瞄了眼大殿紧闭的大门,神色如常的道:
“家里大舅病重,寻思着来庙里烧香拜一拜,求求菩萨显灵,既然不开门,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批军兵加上浓重的血腥气息,云缺预感到不妙,雷音寺肯定出事了,走为上策。
“站住。”
军兵头目冷声喝道。
云缺暗道倒霉,只好停步,回身笑道:“大人有何吩咐?”
军兵头目围着云缺转了一圈,冷冷道:
“来烧香拜佛?我看你是和尚才对。”
云缺现在穿着一身普通衣服,僧袍早扔了,但是顶着颗光头,本来有帽子,爬山太热摘了。
“大人看错了,我不是和尚,我们老家那边习惯剃光头,我有媳妇的。”云缺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开溜。
对方如果非得认定自己是和尚,那就先跑为妙。
头目冷冷一笑,一挥手,立刻有十几名军兵挡住云缺的退路。
这些军兵身手极好,看动作即可判断,至少都在七品以上,盘问云缺的这名小头目,在他挥手间炸起一道掌风,由此判断出此人境界,在五品程度!
五品高手,在大晋绝对可以坐镇一方,成为将军之位。
但是在大唐,五品金身境的武夫根本不值钱,放在军中至多是偏将地位,或者是校尉都有可能。
在场的军兵有上千人,云缺只扫了一眼即可判断,与眼前这名头目地位相当的不少于十位!
至少十名五品金身,加上千余名七品六品,如此数量的武夫,真要动手云缺绝对吃亏。
云缺没有妄动,想着如何解释才能抽身。
头目打量着云缺,冷冷道:
“头顶剃度,手持佛珠,你还说不是和尚。”
云缺看了眼左手的木头珠子,暗道倒霉。
这玩意虽然挡住了铁链,从外表看与佛门的法具极其类似。
“抓起来!”头目一声大喝。
云缺没办法,只能选择硬闯,先逃出去再说。
没等动手,大殿的正门开启,走出一人。
此人一身白袍,一头白发,身后背着一个古老的剑匣,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眼窝深邃,容貌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硬朗,棱角分明。
白发男子行走得不急不缓,脚步稳健,行走间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云缺见过不少强者。
阜南王给人的感觉是犹如猛虎,白起给人的感觉犹如战神,而这名白发男子从雷音寺大殿走出的身影,好似一条蛟龙!
对方没有任何气息展现,就那么稳步而行,大殿外的军兵齐齐退在两侧,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白发男子走过平台,从云缺身旁走过,脚步不停,没看云缺一眼。
但云缺的身体已经紧绷到极致,妖气隐而待发,如临大敌!
尽管对方没开口,也没看自己,可云缺却感受到对方越过自己的时候,身边的风,停了!
仿佛白发男子周围存在着某种禁制,能隔绝外界一切气息。
归真两个字,炸起在云缺心头。
三品武夫!
那名五品头目躬身道:“王爷,还有个和尚,该如何处置。”
白发男子没回头,淡淡的道出一个字。
“杀。”
周围军兵听闻命令,刀剑齐出,将云缺团团围住。
一场生死恶战,无法避免。
云缺现在心里一个劲骂娘,这次出门处处不顺,倒霉透顶,早知道就该等朱静姝回来,算一卦再走。
恶战将起之际,远处飞来一道流光,是一只金鹰,背上载着人。
这人离着很远就开始大喊:
“王爷!王爷刀下留人啊!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