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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刑部大门外的,正是木安。
“木师兄怎么到这了,进屋喝杯茶再走。”
云缺笑着打着招呼。
木安是接走尸体的最佳人选,因为木安经常在城外替墨老买尸体,跟运送尸体的狱卒十分熟悉,让他买走尸体没人会怀疑。
哪怕之后诈死的消息被皇帝得知,黑锅也是墨老来背。
学宫先生要买的尸体,至于怎么活过来的谁也不知道,想追查,就得抓学宫先生。
皇帝自然不敢去学宫找先生的麻烦,那么云缺也就没有麻烦可言了。
“云师弟幸好你还没走!墨老急缺尸体用,让我来天牢这边瞧瞧有没有死掉的囚犯。”木安道明来意。
云缺心头暗喜,脸上则故作为难的道:
“尸体倒是刚好有一具,不过侍郎大人吩咐要埋掉,不能曝尸荒野。”
木安见云缺为难,立刻拿出五两银子道:“云师弟想想办法,墨老那边等着呢,以前二两银子就够买一具尸体,今天墨老给了五两。”
“既然先生急用尸体,那我们做学生的要尽力帮忙才行,但侍郎大人发话,我这个提刑官也不能不听,实在为难啊。”云缺说着看了身后的两个狱卒一眼。
两名狱卒机灵得很,立刻道:
“大人不用为难,尸体其实已经埋好了。”
“对,我们俩动手挖的坑,埋得十分稳妥。”
云缺点点头,从木安手里接过五两银子,顺手扔给两名狱卒,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两个狱卒急忙道谢,乐呵呵的喝酒去了。
帮了提刑官大人的忙,又得了银子,这种好事可不常有。
打发走狱卒后,云缺亲自赶着马车与木安往学宫走。
走出一条街后,云缺忽然一拍脑门,道:
“瞧我这脑子!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忘了这囚犯尸体需要仵作那边确定死因才行,我得回去一趟,要不侍郎大人过阵子查验卷宗,怪罪下来非得训我一顿不可,木师兄你先回学宫,等天牢那边手续办完我把尸体带回去。”
木安点头说好,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先回学宫了。
随后云缺赶着马车专走小路,一路来到城北自己那间府宅。
把穹舞搬进屋子里,关好院门,云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半宿折腾的,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把人弄了出来。
点燃烛灯。
云缺坐在屋内,侧耳听了听。
街上时而有军兵匆忙行进的脚步声。
今晚皇城内严查,刑部大批人手与禁军不知出动了多少人。
“璇玉郡主怎么会逃出来?”
云缺暗暗思索着。
之前没心思多想,现在穹舞暂时安全,云缺察觉到璇玉郡主逃脱一事,有些古怪。
誉王可不是普通王爷,是殷子受的亲弟弟,王府内肯定不缺护卫。
以璇玉郡主的身手,不可能出现逃走的情况。
难道有人潜入誉王府,救出了那个郡主?
云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只是猜不到救人者的目的是什么。
最近天祈城内诡案不断。
皇宫凶杀案,妖山血案,这次又出了璇玉郡主失踪的怪事。
如今的天祈城,简直能用风起云涌来形容。
“幸好我只管天牢,别的事不参和。”
云缺自言自语的道。
夜渐深,肚子开叫了。
晚饭云缺都没吃,一直忙活到现在,安稳下来立刻觉得饥肠辘辘。
宅子里被褥都有,就是没有吃的东西。
刚想出去吃点宵夜,云缺发现穹舞的秀眉动了动。
此时穹舞恢复了心跳。
“居然要醒了?”
云缺略感诧异。
按照穹舞的恢复速度,幸亏没出城,否则还没到城门,穹舞就能醒过来。
到时候都不用禁军中的高手以灵识感知,随便找个人,把下脉即可判断出活人死人。
很快云缺随之明悟。
悟道丹这种昂贵的丹药,大多是六品以上高手服用,专门用来屏息凝神隔绝一切影响,专注闭关所用,修为越高,越能激发出药效,达到的效果就会越久。
穹舞才八品而已,而且没有刻意炼化药效,以至于悟道丹在她身上的作用时间很短。
穹舞忽然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猛地坐了起来。
大口喘气,好似险些溺死一样。
穹舞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认为眼前的世界是阴间冥府。
周围很静,一间宽敞的房间,一盏油灯。
穹舞眨了眨眼,心里变得平静。
原来地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油锅火山,更没有小鬼啃噬自己。
然而穹舞刚刚安稳的心神,在看到云缺坐在旁边后,豁然大惊。
“你!你怎么也死了?”穹舞惊诧道。
云缺猜到穹舞此刻的心思,故作冷淡道:
“是啊,我本打算趁你没死透的时候救你出去,结果被发现了,砍了头,我死得老惨了,你说怎么办吧。”
穹舞黯然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道歉有什么用,我都死了,这样吧,你把之前没跳完的霓裳羽衣舞接着跳完,就算报答我了。”
云缺说完,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套普通裙衣扔了过去。
穹舞的囚服肯定要烧掉处理,否则太显眼,一看就知道是囚犯。
穹舞接过裙衣,低着头道:
“这里……可是地府?”
“没错,阎王爷让我们在这等着提审,趁着还有时间,快点换上跳完。”云缺催促道。
“好……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换衣。”穹舞略显为难的道。
“出不去,这里又不是天祈城,地府里面能让我们随便乱走么,人都死了,还在乎什么,换吧。”云缺道。
穹舞想了想也对,自己都到了地府,还用在意那么多么,于是当着云缺的面褪下囚服,穿好裙衣。
穿衣的时候,穹舞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好像在咽口水。
抬头一看,云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身子。
穹舞羞涩了一下,但很快不再多想,毕竟到了阴间,想再多能有什么用。
可没等起舞呢,穹舞又发现些奇怪的地方。
自己有影子!
而且屋子外,好像还有些路人的声音。
再仔细看看自己的身体,心跳脉搏均在!
穹舞疑惑间屏住呼吸,很快觉得受不了,狠狠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我没死!”穹舞惊疑起来。
“是么?哎呀我好像也没死!肯定是老天开眼,让我们起死回生了!”云缺也跟着惊疑起来。
穹舞咬起银牙,慌忙扣上裙衣的扣子。
她终于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可她偏偏恼怒不起来。
“你给我吃的,不是毒药,而是能让我假死的丹药,从而瞒天过海把我从天牢里带出来。”穹舞道。
“还行,不算太笨。”
云缺呵呵一笑,拿出纸笔道:“悟道丹,三万五千两一粒,欠条写好了,按手印吧,一年内还清,无力偿还的话,你的人归我,我有权转卖。”
同样的说辞,云缺又说了一遍。
穹舞没有任何犹豫,当场按了手印。
云缺将欠条收好,脸上终于现出满意的笑容。
两份欠条,加起来七万两。
别说我坑你们姐妹,实在是本官今天冒了天大的风险呐。
穹舞并不知道她姐姐也写了张一模一样的欠条,此时坐在榻上心潮起伏。
死地逃生,穹舞的眸子里终于恢复了灵动,但她对今后的命运又充满迷茫,一时间显得茫然无措。
“现在城里出了事,禁军接管城门,等风声过去你再想办法出城,我给你留点银子,你有没有地方可去?”云缺道。
穹舞缓缓摇头,柔弱得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你当初是怎么进的学宫,如果再得到一个学子的身份,最好不过。”云缺道。
“当时我和姐姐想着逃进学宫避祸,可学宫有法阵笼罩,没有身份令牌根本进不去,走投无路之际,遇见了灵珠先生,先生问我们是否精通舞技,姐姐让我当场给先生展示,于是得到了先生的举荐,如此一来我才能顺利成为学子,但姐姐却没有机会了。”穹舞将当年的经过道出。
“原来是南楼先生齐灵珠救了你。”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学宫先生,每一年都有一个举荐名额,无需考核直接进入学宫成为学子。
当时穹音穹舞两个人,齐灵珠即便两人都看好,也只能举荐一人。
这是学宫规矩,先生也无法更改。
“如果向灵珠先生讲明真相,她会不会把今年的名额留给你?”云缺道。
穹舞若能进学宫,是最好的结果,穹家姐妹不仅能团聚,还能彻底安全。
穹舞再次摇头,道:“先生今年的举荐名额,已经用过了。”
“这样啊,你想怎么办,是出城自谋生路,还是冒险躲在皇城等待明年的举荐机会。”云缺道。
“我……不知道。”穹舞茫然低语。
她生于将军之家,后来始终在学宫求学,没经历过多少凶险,自保的手段太少,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早已没了方寸。
云缺也觉得麻烦。
如果是个普通人,混在皇城里很容易,但穹舞太美了,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记忆深刻,一出去就容易被发现身份。
留在这座府宅更危险,容易把自己给拖下水。
正思索着如何安置穹舞的时候,院外忽然嘈杂起来,有军兵在搜查附近屋舍。
云缺皱了皱眉,示意穹舞禁声。
很快,院门外传来声音。
“官爷,这家刚才有人抱着个女人回来,我住在对面,隔着门缝看到的!”
“你看清了?是抱进去个女人?”
“没错!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
“来人,搜查!”
当当当,一阵砸门声响起。
云缺暗呼倒霉,城没出去不说,刚回来就遇到官兵搜查。
之前回来的时候,云缺还特意看了一下四周没人。
结果千防万防,没防住邻居!
砸门声毫不客气,听得出用的是脚。
穹舞宛如受惊的小鹿,满眼慌乱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云缺当机立断,道:
“快,脱掉衣服!”
穹舞愣怔了一下,瞪大了美目。
刚在你面前换了衣服,这都没穿热乎呢,还脱?
砸门声越来越急,门外传来怒喝。
“开门!再不开门不客气了!”
云缺见穹舞愣在原地,焦急之下过去帮忙,几下将其变成了白羊,用被子一蒙,随后把衣裙散落在地上。
将囚服藏好后,云缺把自己的衣服也扔掉,钻进被褥里。
这时有人翻墙而入,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来。
来人瞄了眼地上的裙衣,盯着床榻冷笑道:
“还挺猴急的,里面的人出来!别等我掀被子!”
云缺听声音觉得耳熟,从被褥里伸出脑袋。
对方看清云缺之后,顿时张大了嘴巴,惊诧道:
“云、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