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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6章 西中东
最先展开战斗的其实不是荆州,不是徐州,而是扬州的淮南。
九月十一日,晋都督山遐部将、寻阳周光率自家部曲千余人乘船进入芍陂,至北岸登陆,突袭正在秋播的少府园户,俘杀百余人。
园户四散奔逃,至营垒方止。
张硕听闻,令刚刚完成秋播的祖约部自下蔡济河,增援屯田区。
祖部先锋三千余人由许柳统率,其中步兵接近三千,另有约三百骑兵,
祖部本来几乎没什么骑兵的,但很多家人失陷在徐州的将士成婚后,一夜之间多了不少便宜好大儿。
这支骑兵部队便是由一帮十几岁的匈奴少年组成的。
说实话,天气不是很好。
有句话叫「秋雨连绵」,真正适合进攻的季节还没到,所以张硕一直没动静,他也没接到南阳发过来的总攻击令。
但你不打,别人却打过来了。没办法,只能先反击一下了。
九月十二日,张硕于寿春城内的太守府召开军事会议。
参会之人有黑稍右营督军赵玮、副督董乐、广威将军祖约、平阿屯军首领梁功、西曲阳屯军首领杨韬、少府丞周谟(兼淮南苑令)、羊氏庄园部曲督军孙松、监军兼寿春令庾珺。
从人员构成一眼就能看出,除黑稍右营、少府园户及祖部军士外,其余基本都是豪族武装,属于杂得不能再杂的杂兵。
张硕一看就很不喜,因为他带禁军的经验比较多,习惯了禁军较高的素质及令行禁止的风格,对连营地卫生都搞不好的杂兵非常头痛。
但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再不乐意也得带着他们打仗。
「事已至此,我便不多话了。」张硕让人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道:「
都过来,一起参详。」
梁功、杨韬等人腿上像装了弹簧一样,瞬间立起,凑了过去。
黑稍右营的两位主官就矜持多了,站得不远不近,能听见、能看到,但又不显得过于热情。
周谟是士人,自有一番矜持。
孙松、庾、祖约各有背景,也不是张硕可以轻易拿捏的。
所以说,李重的含金量还在上升,这厮习惯了统率各种杂牌部队打仗。
不过大梁开国不久,风气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军中号令严明,一群人终究还是靠在张硕身边,仔细听他讲。
「二石山自有水师守御,暂且不论。」张硕的手指在图上一划,
道:「涡口大营,不容有失。梁将军,我不抽调你的兵南下,你把所有精壮都征集起来,严密布防。秋播也不要落下,交给老弱妇孺。”
「遵命。」梁功立刻应下了,态度非常好。
「西曲阳、淮南苑,以屯种为主。今虽已收一遍粮,然收支不能相抵,
秋播尤为紧要。」张硕说道:「我料贼人定然还是沿着老路北上,攻成德,
汝等勿忧。」
杨韬、周谟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应下了。
「祖将军。」张硕又看向祖约,道:「贵部已完成秋播,可全军南下,
屯于芍陂以北、黎浆水以西,防备贼人突袭,掩护屯民完成秋播。”
「遵命。」祖约拱了拱手,旋又问道:「而今处处皆备,却无南攻之举,如何牵制贼兵?」
「陛下尚未发令,完成秋播要紧。」张硕摆了摆手,道:「除黑稍右营外,各部亦农亦兵,不秋播,明年怎么办?入冬之后,还有一批河北镇兵南下,届时便可大展拳脚了。」
祖约这才放下心来,暗道张硕「屯田将军」的外号真的没错,脑子里就只有「屯田」、「秋播」。
不过这种人钉在寿春,却也非常能坚持。山彦林若无奇计,真的很难将其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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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淮水北岸,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将几朵新菊打得稀里哗啦。
李重登上了下邳城头,与太守缪恺遥望南方。
「这两年,吴人似是心气走低,连下邳都不来取了。」李重看着环绕下邳的浑浊河水,笑道:「遥想庾元规未走时,下邳可是狠狠争夺过几回的,
死伤了不少将士。」
「都督,庾元规可还在艰?」缪恺问道。
他和李重很熟了。
出身兰陵缪氏,家族世为文学知名,本人亦满腹经纶,但比较接地气,
也不歧视出身较低之人,与李重很合得来,被他举荐为下邳太守。
如今守下邳的三千兵,约有一半是其缪氏自家部曲,凝聚力较强。
「我远离中枢甚久,许多事不甚清楚。」李重说道:「算算已满二十七月,而今却不知有无任官。」
说到这里,有些叹气。
家慈去世,却不能回家守孝。虽说天子给他升官了,但终究有些惆怅。
而且,这种事总是要被人指责的。从长远来说,对前途不利,特别是他这种根基浅薄的新贵。
不过他也满足了。镇东将军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作为家族第一代奠基人,如果能以此职谢幕,可谓完美,剩下的就要靠子孙打拼了。
「秋雨连绵,河水暴涨,都督欲南征乎?」缪恺擦了一把扑面而来的雨水,问道。
「南征不南征,君不知?」李重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缪恺大笑,道:「顺泗水而下,越往南越是烂泥地。汉末陈登据广陵,
便压得孙氏难以进取。」
「北凌城头打出‘陈’字将旗,可是陈登族裔?」李重问道。
「正是。」缪恺说道:「其土族耳,不复为郡望。族人多居于淮浦。」
「临淮的陈家军呢?」李重又问道。
「那是东阳陈氏之人,乃大司马陈骞之后。」缪恺说道:「永嘉乱起,
陈氏族人自洛阳、高平两地逃回乡里,司马睿素来倚重。」
「可能招抚?」李重叹了口气,道:「镇徐州这些年,我算是明白了。
自下邳往南,至临淮、淮陵、广陵三地,谁进攻谁吃亏。便是有水师之利,
也得上岸,固守比进攻容易多了。」
缪恺又笑,道:「明公此言至矣。三国时,大半个广陵在曹魏手中,孙吴只得江北数十里之地,然终魏晋两朝,皆未从此南下。这地方确实谁进攻谁吃亏。至于招抚一一”
说到这里,缪恺眼珠一转,道:「吾闻建邮司马睿病卧多时,其若病殁,或有招抚良机。」
「嗯?」李重看向他,颇感兴趣。
「吴人在淮北尚有城邑七八座,以北凌、淮浦二城为重。」缪恺说道:「这些淮北城塞,拉锯多年,苦不堪言。若吴人势强,屡次北上,其或还能坚持。而今吴人在徐州转攻为守,淮北守御愈发艰难,若司马睿一死,
必然人心动荡,或有可乘之机。」
「言之有理。」李重点头道。
「明公若举大兵南下,围困住一两座城池,再加以劝降,兴许就能拿下了。」缪恺道:「如此,不但有所斩获,也牵制了吴兵,对天子有所交待,
可谓善矣。」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徐州地方,万不能心急,一点点削弱吴人便是。只要不越淮水南下,诸葛道明未必愿意和明公死拼。”
「这场大战,终究还是看荆州了。」李重笑道:「我与张处厚,都是与吴人虚与委蛇罢了。」
「明公,却不知征荆州主帅何人?」
李重凝视远方,道:「左骁骑卫将军、巨鹿郡王慎。」
******
九月二十,南阳终于放晴了。
乐凯骑着一匹白马,出了宛城南门。
「参见都督。」自南门向外,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吏、将校齐声唱道。
不知道为何,乐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坐镇宛城多年,统领荆北五郡与晋人反复兵,威势固然重矣,但难免引起他人的攻计。
好在今上非雄猜之主,一直对乐氏信任有加,多番抚慰,乐凯终于安心这人啊,一旦安逸久了,就容易看不清自己。
曾经并驾齐驱的叶、宗、刘、范、庾等家族而今皆顺服乐氏:
曾经桀骜不驯的关西坞堡主们而今皆以乐氏马首是瞻:
天子不再兼任沔北都督后,凡事由乐氏一言而决,大小官更皆由乐氏所出;
多年战争之下,诸多将校由乐氏提拔;
乐氏的田宅、庄客与日俱增,永饶冶炉火彻夜不熄,打制各色精良器械,为乐氏所用;
乐凯府中姬妾上百,官威深不可测。
但突然之间,天子要南巡了,乐凯竟然有了些许惶恐。
「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气,只是下意识翻身下马,把缰绳往亲兵手里一丢,道:「白马太扎眼了,换一匹。」
亲兵先是愣然,继而唯唯诺诺。
乐凯举步上前,看着在远处扎营的各路胡兵,猛然间想起了一句古话:
满招损,谦受益。
人果然还是要谦虚一点。
天子能一口气招来数万胡兵,这份威望何人能及?
想到此处,又唤来一人,道:「去,把阳老宅全部清出来,乐氏族人暂先迁往其他庄园安顿。」
「荆州诸郡豪族谱重新抄录一份,我要仔细审阅。」
「面见天子的五郡俊彦—····」只乐凯良久,道:「乐氏子弟全部撤下来,名单重写。」
「陷阵军全数调往新野,一个不留。」
「再挑选一些模样周正的族女,送往阳。天子南巡辛苦,晚上怎能没有女人抚慰辛劳?」
「再叮嘱一番,陶侃或会遣兵北上,先声夺人。若遇敌,不许留力,谁若耍滑头,直接撤职。」
「多准备百万斛军粮,不够就先商借一批,明年夏收后再还。」
命令流水般发出去,亲随们来来回回,不断传令。
看到信使纷纷上马离去后,乐凯终于放下了点心。
「天子已至何处?」他问道。
「已过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