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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朕口谕:让罗鹄将擅离职守者看押起来,先将杨大人送到皇后给他备下的府宅。”
“可是,杨大人说:陛下如果不去,他就撞在宫门外的石柱上。请陛下过去给他收尸。”
他这话一出口,气氛顿时从旖旎变得阴冷,可见连帘帐外服侍的宫人也深为惶恐。
“混账。”萧允晏顿时发怒,赫连漪脸色也是大变,如此良辰吉日,怎可说出不吉之词。他冷声喊道:“孙福。”
“老奴在。”
“大喜之日说此等不吉之话,该当如何?”
“杖——杖毙。”
外面响起高菅的声音:“陛下饶命,是杨大人让奴婢这么说的。”
萧允晏道:“罢了,大喜之日,杖责五十便罢。拖出去。”
“陛,陛下——”
人已经拖远了,室内又再次变得鸦雀无声,萧允晏此时已脱了外袍,又扑向赫连漪,赫连漪别过脸去,道:“陛下还是先去吧。”
“去了,不闹个三天三夜,我铁定是回不来的。”他说着又对帘帐外的孙福道:“传朕口谕:将杨大人捆进宫来,先看押着。”
赫连漪猛地一震,“你我本来已是大不敬了。陛下如今还这么做,让臣妾日后如何面对他们?”
“我们先办完事,办完了,我再去请罪。”说着,他又急吼吼的凑进她,如潮水般汹涌的吻落在她身上,肆意而粗狂。
但是,赫连漪心绪夹杂着其他的事,不再似方才那般能够一点就燃。
萧允晏自然是感觉到了,在她耳边轻语:“不要想别的事。”
“陛下,臣妾还是有些紧张害怕。”
“不必害怕,朕知轻重。”
“不如陛下还是先去好好跟外公解释解释吧,是我们理亏在前。”萧允晏解着衣带的手还是不肯停下。
“别忘了我们是君他是臣。”
“可是……”
“你又不是不知朕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忍了多久,你还忍心让我再等吗?”
赫连漪终于没再说话,闭起眼睛,任由他搬弄。可是,她始终无法全身心投入,萧允晏知道她的芥蒂,终于强行熄掉自己身上的火,决定暂且偃旗息鼓,看着她,又颓丧又无可奈何:“好吧,朕先去,等我回来,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等陛下将杨大人安抚好了,臣妾自会心无旁骛。”
萧允晏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呀,朕所有的耐心真的都给了你一个人。”
“陛下,臣妾只是不愿日后跟外公他们生出过大的嫌隙。也不愿平白承担魅惑君心的骂名。”
“你何曾没有魅惑君心?”
“不急一时,臣妾等殿下回来。”
她这么说,总算让萧允晏有些微释然。终于,他起了身,摇头道:“算了,不急一时。你先眯一会,我无论何时回来,都叫醒你。可好?”
“好。”
赫连漪身上的衣衫几乎被萧允晏剥得不能蔽体,她又匆匆重新系上,这才起身给萧允晏穿回了外袍,又目送他的身影退出了帘帐。
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味着方才的甜蜜。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留着萧允晏的痴缠,留着他的手指游走过的痕迹,留着他的霸道和温柔,耳边还时时拂过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那些让她心神荡漾的话语。
今日经过巡游、受册封、百官上表称贺、谒庙,本已弄得精疲力竭了,但此刻,她又觉得所有的疲累都一哄而散,她终于坐起来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又重新整理起来,斜倚在床榻上,等着萧允晏归来。
已是凌晨鸡鸣时分,赫连漪坐着坐着,却是困意难支,迷迷糊糊地睡去。睡梦里,一张久违的面容浮现在她的眼前,依然还是那样的阴诡,她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公主千万不可对霁王动以真心。”
她回:“玄师,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他真心待我,我又如何不能真心待他?”
“你们二人是孽缘,不会有结果的。”
“我们二人已经历经了万难,如今已终成眷属。”
玄师面对赫连漪的坚执,却不说话,只默然转身离去。
“玄师,玄师......”
赫连漪奔上前去,却在茫茫林海之处,再也不见了玄师的踪影。
“玄师,等等我。”
赫连漪忽然从梦里惊醒过来,睁开眼,只见一名宫女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问道:“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刻钟就到寅时了。”
“寅时?陛下还没回来吗?”
“不曾回来。”
赫连漪内心隐隐地有些不安,又想起方才梦到的玄师,自从跟萧允晏重归于好后,她有意无意避免让自己想起玄师曾说过的那句话,如今,不知为何突然没缘由地做了这个梦。心里更觉得惶惑不安,便遣了那宫女,自己一个人呆呆坐着。
天已将亮,殿内的红烛还未燃尽。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人在商议什么,尽管声音很细,赫连漪还是听到了两声惊讶声,那惊讶声似乎是万分震愕。刘全曾是她母后的老宫人,赫连漪知道他行事素来沉稳,但即便沉稳如他,还是发出如此非同寻常的震愕声,赫连漪料想定是有事,便喊:“刘全。”
刘全似是一直早在等着她出声,立马回应:“老奴在。”
“发生何事了?”
刘全一时静默,赫连漪直觉定是有什么事,又催问:“究竟发生何事了?陛下那边可有消息?”
刘全支吾了半天才应声:“禀皇后,老奴方才遣人去询问过了,陛下——陛下不知所踪了。”
“什么?”赫连漪一震,起了身来,“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罗鹄将军请杨大人进了宫来,将杨大人和罗鸿将军安置在九霄殿。但不知为何,陛下却没有见他,而是直接出了宫。”
“出宫?”赫连漪已觉事态严重,又喊:“来人,给本宫更衣。”
“正是,昨夜陛下在戌时末离开皇后的寝殿,一路往九霄殿而去,但中途不知发生了什么,陛下并没有去九霄殿。而这期间,他究竟在哪里逗留,并没人看到。”
“孙福不是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吗?领他来本宫亲自询问。”
“方才有人来报:孙福死了,他是在万福殿前的荷塘被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泡了几个时辰了。而今早,老奴方知,陛下昨夜带着两位罗将军已经连夜出宫了。”
“陛下昨夜何时出宫的?”
“亥时四刻。”
“亥时四刻?”
“那杨大人呢?”
“杨大人昨夜一直在九霄殿等着陛下,后来听说陛下出宫了,便回去了。皇后,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
“不必了,既然罗氏兄弟跟着,那便不会有事。再去查查,那中间的个把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尽管赫连漪表面冷静,但内心却一直焦躁不宁,天亮的时候,沈留香来服侍,赫连漪望着她道:“你怎么来了?再过两日就嫁人了,该好好准备才是。”
沈留香显然是已经听说了萧允晏离奇不见的事,小心翼翼地道:“该准备的皇后都已替奴婢准备好了,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日后怕也不能时常进宫了,如今多跟皇后说说话。”
“本宫都说了,日后想进宫便进宫。”
“是。”
有沈留香在,赫连漪心情也稍微平顺了些,半个时辰后,刘全又慌慌张张进来,本要开口,一见赫连漪身边的沈留香,却忽然停顿住不说话了。
“刘全,又怎么了?本宫让你去查的查出来了吗?”
刘全道:“皇后恕罪,问遍了所有人都无人知道万福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你想来跟本宫说什么?”
“是关于护卫军副统领霍将军的事。”
“霍端?”赫连漪看了看沈留香,两人瞬间有股不详之感,“他怎么了?”
“禀皇后,霍将军他——中毒身亡了。”
蓦地,赫连漪只听到一声杯盘跌碎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几名婢女大喊:“留香姑姑,姑姑......”回头,却已见沈留香晕厥在地。
赫连漪一时又惊又急,忙令:“快传太医。”转头又望向刘全:“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