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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木空间损毁的前一个时辰,玄尘门之中,松崖掌门正在正一峰招待菩坛庵主莲池住持。
陪同者十多名,无不是各峰峰主或者玄尘门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修为最高的是身为化神的容相星君。
于是,他坐在松崖掌门下首第一的位置,一起招待莲池住持。
松崖掌门率先开口,客气寒暄:
“贫道还未贺莲池住持进阶明心,没想到住持倒是先来了我玄尘门,真是惭愧惭愧。”
松崖真君还探不清对方什么来意。
菩坛庵和玄尘门虽然同为十大宗门,但一个是庵堂,一个是道门,道与佛平日联系并不多。
若硬要说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那就是十宗联合大会之时。
众所周知,这荒原大陆数万年的盛会每二十年举行一次。
突然在四十年的那一次十宗联合大会上,菩坛庵开始主动同玄尘门示好。
当时,莲池住持并未出现。
众人皆知,菩坛庵的莲池住持在十宗联合大会数年前闭关开始冲击明心期。
明心期便是道门的化神期。
如此重大之事,若是莲池在那年的十宗联合大会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冲击失败了。
结果并没有,人家莲池好端端的。
修士都记忆极佳,尤其遇到一些反常之事更是如此。
那一回,菩坛庵对玄尘门很友好,还特意凑过来同他松崖打了招呼。
那时候,松崖只是寻思莫不是有什么宗门事务需要私下说一说亦或者有什么大事需要几宗联合一处对话。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四十多年前,烟霞宗的颜掌门企图用化形妖修炼丹之事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这件事就让十宗不得不一起坐下来进行了联合对话。
当年,这事儿引得妖族震怒,两大妖族门派,百灵宗和飞荒岛更是出了宗门令,要讨伐烟霞宗。
当然,这种事,松崖绝不会承认玄尘门在其中推波助澜。
当年,乘风那两个徒弟倒是好样的,提前得知这样的消息,为玄尘门争取了时间。
再由镜门出动,眼疾手快的先一步得到了烟霞宗致命的证据,再将之悄悄的透出去。
烟霞宗便是想防范,可是快得过他玄尘门么?
十大宗门之中的三大道门,自然也有座次之分。
原本,一阳山庄实力最强,烟霞宗隐隐也凌驾于玄尘门之上。
可,经此一事,烟霞宗算是元气大伤,颜掌门退位受罚不说,为了不掉出十大一流宗门之列,烟霞宗私下里让了不少利益。
在这件事之中,玄尘门简直是吃饱喝足还带拿,吃了烟霞宗不少的好处。
莫说烟霞宗自此没落,玄尘门也是从这件事开始起飞,如今已是和一阳山庄并驾齐驱。
这种倾轧争利之事无所不在,莫说玄尘门,任何宗门只要有机会咬对手一口,都是很愿意的。
以强为尊的荒原大陆,这本就是生存法则。
这是题外话了,但当年松崖着实是以为菩坛庵的示好是出什么大事了。
他头一个想的是,玄尘门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被佛门发现了?!
待到他发现没有后便开始琢磨,是不是其他门派要出事了。
结果,他不动声色,心中绸缪良久,结果,一直等联合大会结束,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又过了半年,人家除了示好并未有任何动作。
等到二十年前的第二回,菩坛庵又来示好,松崖真君又是绸缪揣测好些日子,同样的经历又来了一遍,结果依旧啥也没有。
松崖很无语,而且很抓狂。
什么意思啊,这样把人吊在半空中有意思没有?
这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很多年,到了后来,不记得从哪一次开始了,只要提起菩坛庵,他就牙疼来着。
也不知为啥,反正就是牙疼。
啥时候因为别的事儿把这三个字压下去,他牙疼也就不药而愈了。
若是盛红衣在这儿,知晓这件事,一定会告诉松崖掌门,这事儿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应激反应。
可不是如此么。
今儿个,当松崖听说菩坛庵来拜会之时,他的牙就开始痛了。
这会子,看到莲池,其实他是花了巨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避免自己露出龇牙咧嘴的丑态。
开什么玩笑,两大一流宗门掌门见面,他修为不如人家,还停留在元婴圆满多年,人家却已经进阶化神也就罢了,若是自己还表现不佳,玄尘门的脸往哪儿搁。
同时,他心中打鼓,真是奇了怪了。
这莲池出关乃是整个荒原大陆的大事,她不是刚出关不足百日吗?
怎么就出现在玄尘门了?
按照两宗之间的脚程来推算,也就是说莲池出关,处理了一下宗门近五十年的庶务,便来玄尘门了?
何等大事?
值当她这样?
莲池住持喝了口清茶,放下茶盏,笑道:
“哪里的话,松崖掌门真是太客气了,贫尼进阶乃是小事一桩,玄尘门却捎去重礼为贫尼庆贺,厚情盛意,应接不遑,不胜感谢。”
“今日,贫尼带小徒出外游历,路经贵宝地,想到菩坛庵同玄尘门一直友好相处,关系甚密,便来拜会一番,也是给小徒长长见识。”
“静客,还不拜会各位仙家前辈?”
静客自莲池住处身后跨了一步,低头行礼,口宣佛号:
“贫尼静客拜见诸位前辈,阿弥陀佛。”
她借着抬眼之际,逡巡了一下周围,原来这就是红衣的宗门呀。
嗯,听说玄尘门掌门虽然古板严肃了些,但性子端方公正,玄尘门在他的带领之下,门风越发的端肃清正。
其实,她们早就想来了,不过自得琉璃净水那一次,静客带了金灯莲回去真的促成了她师父莲池住持进阶,所以耽搁了这几十年。
然而,她可一点没落下红衣的消息。
实则她知晓红衣现在不在宗门内,甚至是失踪的状态,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季道友。
但她并不担心,毕竟她同红衣有心灵感应,若是她真的遭遇死亡危险,她肯定有感觉的。
除了头一年,她有时候会心中难受,感应到红衣似乎遇到了些危险甚至受伤,此后的四十九年,她再也没有过这般不好的感觉。
由此可见,红衣应该没有危险,她应该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这次同师父过来,她明白师父的意思,因为盛红衣同她静客宿缘太深,师父也想来多了解了解红衣。
在这一点上,静客非常自信甚至自豪,这世上没有谁会不喜欢她妹妹的。
师父也不例外。
于她来说,她来这里,首先就是看一看红衣生长的环境,另外也有给红衣撑腰的意思。
任何宗门,都逃不脱明争暗斗,便是她们菩坛庵也照样如此。
她性子虽淡,可面对红衣的事情,她就护犊子的紧。
她得让这些人知道,红衣除了盛家,季家这两个靠山,菩坛庵也是她的靠山。
松崖对静客点了点头,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掌门之徒,确实地位高贵,然,静客修为不过金丹上下,这样的修士在玄尘门一抓一大把,他早就司空见惯了,能给多少关注?
而且,他听了莲池的话,只觉得牙更疼了。
瞎扯吧这是?
她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只是路过?
打死他都不信。
然,人家这么说了,他还能揭穿还是咋滴,只能听着呗。
“贵客临门,不甚荣幸,住持不如在门中小住几日?也让贫道尽一尽地主之谊?”
莲池自觉寒暄够了,才终于进入主题:
“贫尼倒是想,不过难得来此地,也想在白霞城走动走动。”
“另外,我家这个孽徒之前同你们宗的盛家红衣成了知己,这一回前来,她哭着闹着就想看看她那过命之交的好姐妹的生长地,贫尼是个溺爱徒儿的,所以,贫尼还想去拜会一下盛家和季家。”
若说旁人,松崖掌门许是要想一想。
毕竟这玄尘门那么多人呢,他自己的徒弟兴许不会不认识,但到了徒孙辈儿,他就有点迷糊了。
哪儿还记得其他人,什么红衣白衣的?
然,这人是盛红衣。
烟霞宗那事儿,甚至他翘首以盼的弱溺谷,都是盛红衣带来的。
这么一个给宗门带来巨大利益的人,她有资格被他记住呀。
加上,人家还是季乘风那老儿的徒弟。
谁人不知?他松崖和季乘风算是感情深厚了。
莫逆之交么?
松崖抬首,第一次正眼看了静客。
静客同盛红衣是莫逆之交。
他同季乘风也是。
他可以不认识自家徒孙,却不会不认识季乘风的徒弟。
尤其,季乘风一共也没几个徒弟。
然,这盛红衣居然还有这样交情甚笃的朋友?
千里迢迢只为来看一看她的生长环境?
这是什么操作?
松崖掌门,想事情习惯深入啊。
越想他越心惊,所以,这丫头可真是不得了的人物。
菩坛庵掌门之徒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化神掌门也亲自来了……这意义就不同了。
这不仅说明了菩坛庵对这个掌门之徒静客的重视,更是对盛红衣的重视!
“原来是这样,红衣这个弟子属实在玄尘门出众优秀,不过,她如今不在宗门内,倒是她有姐妹亲属在宗门之中!”
“容相,我记得你有个徒弟是盛家人吧?”
松崖的脑子开始转动,一个有用的,能给宗门带来利益的弟子,他只会更加重视。
他本意是想将莲池先留下,好生招待一番。
牙疼归牙疼,但人菩坛庵亲自上门,这往后可以宗门合作的机会可就大了,这种利宗的好事他自然要码住了!
尤其,听说了这层关系,有盛红衣在,人家菩坛庵对玄尘门就是相当善意的,他不抓住机会就是傻帽。
他其实想把乘风叫来的,乘风酷爱自由,这种场合,首先他来不了,另外便是能来,他也不爱。
所以,他便是想叫人也不一定能叫到人,一时情急,他终于想起来盛红衣还有家人在这儿呢。
让盛家人同莲池和静客亲近一二不是好事么?
刚刚莲池还说了,要去盛家拜会呢。
至于他怎么想起容相这个徒弟的,也是巧了。
容相的两个徒弟很多年前看对眼了,要结为双休道侣。
本来,其实也没啥,宗门之中师兄妹,师姐弟之间这种情况多的是,他们本也没有一定要门下弟子清心寡欲修无情道的门规。
但,这两人闹出了大笑话,以至于连他这个日理万机的掌门都知道了。
就是去年呢,那盛凌波怀孕了,然后便挟着这孩子就要求齐朗娶她。
他这才从徒弟那儿知道,原来数十年前两情相悦的师兄妹早就反目了。
原因据说是齐朗的修为日益精进,而盛凌波却止步在练气圆满。
听说吃了筑基丹都没能成。
这般的资质,齐朗似乎就不太乐意了。
听说,这其中还有其他女修的事情,也是他们同峰的另一个女修,似乎那女修更得齐朗的喜欢。
于是一来二去,本以为水到渠成的双修道侣,就没成。
没想到这齐朗花心的很,这些年,居然脚踏两条船,甚至让盛凌波怀孕了。
这事儿闹开了后,另一个女修也不乐意了,搞得乌烟瘴气,结果在他的强硬干预之下,齐朗和盛凌波成了双修道侣。
毕竟闹的沸沸扬扬实在是破坏宗门在外的名声和风气!
这是他不可容忍的!
这事儿,他后来还问过。
毕竟,他难得做一回媒人,虽然这种事同他无关,可他也不至于完全不问。
结果就听说,盛凌波生了个男孩儿,可惜的是,出生便测了一回灵根,测灵盘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概率这就是个凡人了。
松崖还同自家徒儿提了一嘴,说这齐朗人品一般,不可深交,这盛家女子可能惨了。
他看着容相,掌门威严,容相一听盛家,只觉得头大,可也不敢违逆掌门。
他心中暗叹了口气,应下这事儿,道:
“我这就叫她来。”
实则,盛凌波同盛家如今掌权者之间关系很差他是有所耳闻的。
但到了此时,也说不出口。
他只后悔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毁了他另一个徒弟不说,现在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