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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出这么大阵仗…
显然已经动了肝火。
其实在农村地区…
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很多家庭的老一辈身上,尤为严重。
他们认为…
女娃就是赔钱货。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养大了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指望女儿能传宗接代,增添香火?
更何况小允还是楚大龙捡来的。
和楚家扯不上半点血缘关系。
就不可能被待见了。
说得不好听一点。
在楚天雄眼里…
小允连一只路边野狗都不如。
他这种极好面子的人…
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踏入老宅的门?
这不是脏了老祖宗世世代代,光前裕后的门楣吗?
谭月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在这个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家族。
小允是不可能被接纳的…
不管如何,也要先找到小允…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脸担忧,这么冷的天气,那丫头在外面,可不能出事啊…
楚明站在大门口,心急如焚,灰蒙蒙的天,越发昏暗,随时可能下雨…
谭月拿着一个包裹赶了出来,递给楚明,并嘱咐了他几句。
楚明连忙点头,背着包裹,跑了出去。
那年楚明还不到十一岁,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六,比他妈还高了。且身强体壮,皮肤微黑,力气也大,平时扛两袋五十斤的大米,面不红,气不喘。
别看他年纪小,读书不行,可论蛮力,班里男生没人比得过他,他这一身力气,已经堪比普通成年人了。
上天是公平的。
当给你关上一扇窗时,会为你开启另外一道门。
楚明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憨,从小拥有一副好体格。
而且跑得贼快。
校运动会上,没人跑得过他…
包括那些五六年级的男生…
去年一个省队的教练,来到他们学校。
当张林看完楚明的短跑,惊叹连连,就像发现了一块璞玉一般。
为此,他还专门找到了谭月。
告诉她…
你儿子是个好苗子,没准以后会成为下一个博尔特。
谭月不知道什么是博尔特。
考虑到当时的经济条件,如果把楚明送去体校,光是一年的学费,就得大几千。
家里哪有这个经济能力。
可如果儿子执意想去…
她和楚大龙,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供楚明念下去。
毕竟儿子是她的心头肉。
又有哪位母亲不希望孩子成才。
明儿读书是不行,没那脑子,就算读下去,也只能混个初中毕业,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更别说大学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张教练都说明儿有天赋。
没准儿子往体育方向发展。
以后真能混出个名堂?
再不济也是一条出路,总比他读死书强吧。
不过楚明却毫不犹豫,拒绝了张林的推荐。
体校在省城,离家太远,只能住校,且军训化的管理,可能几个月都回不了一趟家。
自己走后…
还如何照顾小允?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接送小允上下学…
如果一天见不到妹妹的话…
他会憋得非常难受。
况且小允身体本就不好,平时又特别黏他…
楚明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
什么体校不体校…
什么博尔特…
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小允在他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谭月站在老宅门口,看着飞奔出去的儿子,她也很想跟上去…
可她又怎么追得上楚明,只能把寻找小允的重任,交给他了。
楚明背着包裹,抬头望向天空,竟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打在他焦灼的脸上。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呢,就好比深居内陆的人,第一次见到大海。
来不及体验这种新鲜感…
找到小允,才是当务之急。
楚明把周围附近找了一遍,可小允的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他站在原地,嘴里哈着白气,焦急难耐,东张西望。
这才一会儿功夫。
这丫头跑哪去了?
小允一个人走在乡间的泥泞路上,眼泪婆娑,不停地往下掉。
楚天雄那愤懑,偏见,固执的老脸…
以及楚家一众亲戚,脸上的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深深刺痛了她幼小的心灵。
原本今天是过年的日子…
谭妈妈给她换上了新织的大红毛衣…
她穿上新衣服后,抱着满心的喜悦和憧憬,渴望去到爷爷家里。
楚天雄是楚明的爷爷…
自然也是她的爷爷。
楚明还告诉她…
等会儿会收到很多压岁钱,你只需要学着我的样子,拜年就行了。
过年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白天带她出去丢擦炮,晚上放烟花,总之贼好玩。
七岁的她…
脑子里还没有过年的概念…
自打有了记忆,妈妈便常年把她反锁在一间阴暗潮湿,密不透风的破屋里,终日不见阳光,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每天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她甚至不知道“爱”是什么。
妈妈除了打她,骂她,饿她…
从未爱过她…
自从来到楚明家里…
她才渐渐了解这个世界。
一家人对她都很好…
特别是哥哥,处处关心她,爱护她,呵护着她。
她不禁感慨…
原来自己也是有人疼的,
这种被爱包裹的感觉,真好!
她想象中的爷爷…
也应该和楚爸爸一样,是一个慈祥,温暖的人吧。
然而现实,却截然相反。
她被当成一只流浪的狗…
被撵了出来…
“爷爷”不喜欢她,老宅里所有人都讨厌她。
她一阵惊慌和不安…
无助与迷茫占据了她幼小的心灵。
甚至担心楚爸爸会不会因为此事…
从此不要她了…
她又将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流浪…
即便饿死在路边,都不会有人看一眼。
天空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落在她蓬头垢面的小脸上。
原本漂亮的新衣服,被“爷爷”的大竹竿驱赶之下,她一头摔在泥泞里,弄了一身污泥。那湿乎乎的粘稠感,让她特别难受。
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袭着她孱弱的身体。
她一个人缩在土墙边瑟瑟发抖,口吐白气,两只小手不停地搓着,只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南方是很少下雪的…
可那年除夕,却异常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