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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地处豫北卫辉府境内,山体雄浑险峻,连绵千里,山麓中也有少量人家居住,但是主峰栖凤峰地势陡峭,多有虎狼出没,因此少有人至。
“千古险峰长自直啊。”盘山道上有人正在缓慢前行,走在前头的王葵阳边走边打着趣说道。
他身后赵福牵着一头毛驴,驴背上驮着重病的上野隼人,紧随其后。
赵福看了看驴背上的隼人,虽然萎靡不振,性命却也无忧。
三人行了十余天方到此地,一路上王葵阳使出浑身解数控制着隼人的病情,赵福也是跑前跑后,细心照料,也仗着隼人身体结实,意志坚强,才挨到现在。
几人也担心栾异杨的安慰,却无能为力,王葵阳不时安慰大家,“老大命硬的很,死不了,没准儿在哪吃香喝辣呢。”,几人心情沉重,全靠他打趣调节。
又行了半日,快到山顶,山路渐缓,仍未寻的姜氏家族踪迹。
几人在山脚下曾问过几个樵夫猎户,都说听闻过山中有神医隐居,却从未亲眼见过。
哥儿几个在山中游荡,秀美风景无心观瞧,走了一天的山路没有一丝收获,眼看天色渐晚,只好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宿营休息,王葵阳本就是山匪,自然熟知山中生活,捕了些山禽野味,几人吃了歇息。
次日早起又在山中寻觅,夜间就在山中露宿,一连三日仍是一无所获。
第三天夜里,三人在主峰一块石台上休息,夜过子时,赵福被一阵凉风吹醒。
他看看周边,只见王葵阳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隼人哥哥服了药也是酣睡不醒。又抬头看天,只见一轮圆月挂在当空,银光泄地。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京城十多日,当初遇难被大哥救出那天也是满月之时,现在身在山中,不知大哥身在何方,五哥能否有救,自己今后会如何,一阵忧伤之情不自觉的在少年心底泛起,竟睡不着了。
他正望着满月出神,突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响动之声,他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石台边际处的草地中不知何时长出成片的蓝色小花,在月光的映射下散发着淡淡幽光,甚是好看。
他记得傍晚行至此处时并没有这些小蓝花,他被成片的花海吸引,竟忘了忧伤。
他正看着,突然看见花海后面的林子里,,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从黑暗的阴影中伸了出来,轻轻的摘了几朵蓝花之后,又迅速的缩回黑暗中。
他揉了揉眼睛,紧盯着刚才的方位,果然不多时那小手又伸出来摘了几朵花。
赵福觉得奇怪,站起身子猫腰细瞅,那花海后的树林离他十丈有余,借着月光他看见林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似是一个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俯着身子,慢慢从黑暗处爬出,对赵福微微一笑,将食指搭在唇上,示意赵福不要出声。
赵福这才看清小女孩的模样,只见她只有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一身粉色的套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绾成了可爱俏皮的双髻,齐齐的流海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眼底闪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狡黠,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张嫣红、水润的小嘴巴。再加上婴儿肥的小脸上甜甜的笑容,更显乖巧可爱。
赵福见她可爱,又与自己年纪相仿,这深夜之中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在此菜花,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女孩见他傻站在那里,掩嘴一笑却不出声,又招手示意他过来。
赵福看了看正在酣睡的两位哥哥,犹豫了一下,那小女孩向他挤挤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扰二人。
赵福见着小姑娘神色之间十分可爱,不似可疑之人,竟让人有莫名的好感,不自觉的慢慢向她走去。
他穿过花海,走到小姑娘身旁,那小姑娘也不说话,示意赵福帮她采花,赵福虽然满腹狐疑,竟也无法拒绝,与她一起采起花来。
不一会儿,两人就采摘了满满一篮子,小姑娘开心的一笑,拉着赵福的手就向林子里走。
赵福有些害怕,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歪头看看他,小声道:“不要怕,我不是坏人,随我来。”再不多言,扯着赵福的手向林间就走,她说话的声音甜美,叫人无法拒绝,赵福傻乎乎的随她而去。
二人在林间穿行,已看不到休息的石台,这才停住脚步。
“你是谁?深更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中采花?”这次赵福忍不住好奇,先行问了起来。
小姑娘顽皮的一笑,指指旁边的灌木丛,道:“我可不是一个人,小乖陪我来着。”
说话间她向灌木丛的方向轻声唤道:“小乖,小乖,你又偷懒睡觉啦。”
赵福觉得奇怪,循着她的声音向灌木丛望去,一会儿,只见树丛晃动,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赵福一惊非小,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将小女孩扯在身后护住。
小姑娘感觉到赵福的手在颤抖,咯咯一笑,道:“不要怕,小乖很乖,不会伤人的。”
赵福哪能不害怕,手仍紧紧的握着小女孩,眼睛盯着那猛虎,不敢出一口大气,生怕惊到那大虫。
猛虎懒洋洋的走到赵福身边,用头蹭了蹭他,又用舌头舔了舔,竟毫无敌意,小姑娘在赵福身后娇嗤道:“小乖,你还真是来的都是客啊。”
那猛虎虽然长得又壮又凶,性情却十分温和,走到小姑娘身旁,一阵亲昵,小姑娘用双手拽扯小乖的脸皮,道:“小乖真乖。”
赵福见这猛虎十分温顺,好奇的问道:“这是你的老虎?”
“是啊,它叫小乖,是个女孩子呢。”小女孩一边逗着小乖,一边说道,那小乖早已仰翻在地,撒起娇来。
“你来摸摸它?”小女孩冲赵福一笑,向他摆摆手。
赵福装着胆子上前蹲下,用手抚摸小乖的身子,小乖觉得舒服,躺的更舒展了。
赵福被这奇妙的情景所染,高兴的笑了起来。
“我叫冯承露,今年七岁,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笑着边摸虎毛边道。
“我叫赵福,我九岁。”赵福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是啊,我的名字是姑姑起的,是古琴上敷弦用的那块儿硬木条。”
赵福自小在赵府长大,公子平日里喜好琴棋书画,因此他经常要保养公子的古琴,对古琴的构造也是知晓的。
古琴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别象征天地。整体形状依凤身形而制成,其全身与凤身相应,有头、颈、肩、腰、尾、足。
“琴头”上部称为额。额下端镶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称为“岳山”,又称“临岳”,是琴的最高部分。琴底部有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称为“龙池”,位于尾部较小的称为“凤沼”。这叫上山下泽,又有龙有凤,象征天地万象。
岳山边靠额一侧镶有一条硬木条,称为“承露”。上有七个“弦眼”,用以穿系琴弦。其下有七个用以调弦的“琴轸”。琴头的侧端,又有“凤眼”和“护轸”。自腰以下,称为“琴尾”。琴尾镶有刻有浅槽的硬木“龙龈”,用以架弦。龙龈两侧的边饰称为“冠角”,又称“焦尾”。
七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经岳山、龙龈,转向琴底的一对“雁足”,象征七星。
琴腹内,头部又有两个暗槽,一名“舌穴”,一名“音池”,一名“纳音”尾部一般也有一个暗槽,称为“韵沼”。与龙池、凤沼相对应处,往往各有一个“纳音”。龙池纳音靠头一侧有“天柱”,靠尾一侧有“地柱”。使发声之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余韵”。由于琴没有“品”或“码子”,非常便于灵活弹奏,又具有有效琴弦特别长,琴弦震幅大,余音绵长不绝等特点,所以才有其独特的走手音。
赵福点头道:“这个我知道,那你的姑姑一定十分喜欢古琴咯?”
冯承露道:“是啊,她天天都要抚琴,还藏有许多好琴呢。可惜我弹得没她好听。”
“你姑姑是不是姓姜?是不是神医?”赵福猛然间想起寻医之事,赶紧问道。
“我姑姑姓高,我姑父姓姜,你们是来求医的吧?”冯承露顽皮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啊,是啊,我五哥身染怪病,只有你姑父能救他,你能帮我去找他吗?”赵福大喜过望,急切的求道。
“我姑父人很好,但是只给姑姑治病,姑姑喜欢清静,向来不喜欢外人,你们去了也是枉然,况且……”冯承露顿了一下道:“况且,我还在等着姑姑给我治病呢,也不知道养父养母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完,她托起小腮帮,沉思起来。
赵福听得稀里糊涂的,连忙问道:“怎么,你也生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冯承露看看他,见他眼神甚是关切,笑笑道:“你不知道,我姑父确是世间少有的神医,可是我姑姑也是重病缠身,姜家有个祖训,行医只救一人,只有医好了一个才能治下一个,被救之人必须替姜家完成一件事情。可是我姑父用尽办法却总也无法根除姑姑的顽疾,姑姑成天骂姑父没用,姑父也不气恼,只是细心照顾姑姑,姑父对姑姑是真好啊。”
她又接着说道:“姑姑久病成医,医术也很高明,三年前我的养父养母带着我来到山中求医,我的养父养母与姑姑姑父原是挚交好友,但姑父已经在治我姑姑,不能出手相助,姑姑倒是应允下来,却要我养父母去寻九霄环佩伏羲古琴给她,说这是姜家留下的几件事儿之一。”
说道此处,她叹了口气道:“那九霄环佩伏羲古琴是上古神品,世间少有的五弦琴,古琴的十四琴式:伏羲式、仲尼式、列子式、连珠式、灵机式、落霞式、伶官式、蕉叶式、神农式、响泉式、凤势式、师旷式、亚额式、鹤鸣秋月式,最珍贵的就是伏羲式,九霄环佩琴更是伏羲式中的精品,普天之下上哪去寻?我养母为此与姑姑大吵一架,却也无用,现在养父母已经去寻琴三年有余,仍不见回来,我却愿他们不要为了我这般争吵和费神。”
赵福听到此处,不由得愁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