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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捣鼓出来的?”
张之维的话,让张异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捣鼓,这个词怎么这么刺耳,你以为是在做什么小玩具呢?!
这可是调和雷法的阴阳冲突啊!
五雷正法作为天师的不传之秘,天师府近两千年来,有几人成功过?
谁要研究出了这个,还不得配享太庙啊!
你竟然说捣鼓?
张异现在心情很复杂,有点不吐不快,想要破口大骂,但又有种如鲠在喉的矛盾感。
“对啊,难道还有假?”
张之维笑道,说起来国师是他心之本相,算他自己也没毛病。
“那伱再给我看看那团炁!”张异道。
张之维再次摊开手掌,掌心交织出电光,心念一动,电光又消散,只剩一团纯粹的炁氤氲发散。
张异把脸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确实是真的,这炁虽看着不起眼,但的确是由纯阳的心火之炁,和阳中少阴的肺金之炁生发而成,可两者相交,为何不生发出绛宮雷呢,你是怎么办到的?”
张之维笑道:“是因为有师父的指点!”
“那老家伙指点你?这不可能!”
张异根本不相信,作为天师府的老高功,当年他也是天师候选人之一,虽没能传度,但对天师度也不是一无所知,这就是一个超级强的禁制,里面的一切消息,哪怕是旁击侧敲,也说不出分毫,怎么可能指点他?
“咱俩什么关系?”张之维道,“我骗谁也不骗师叔您啊!?”
“那你说说,他是怎么指点你的?”
张异问话的同时,也竖起了耳朵,修行阳五雷的,谁不好奇这个?
“嗯哼!”
张之维轻咳了一声,把手往身后一背,微微蹙眉,学着师父的样子,沉声道:
“之维啊,你且记住这段话,水旺得土,方成池沼。金旺得火,方成器皿。土旺得木,方能疏通。火旺得水,方成相济。木旺得金,方成栋梁……”
张异一脸严肃,点评道:“这是对于天地五行的一些运用,五雷正法其实强调是内炼,是将自身看成一个小天地,有相通之处和借鉴的地方的,还有呢?”
“没了!”张之维道。
“没了?!!”张异一脸狐疑道:“就这?这几句屁话,就是师兄给你的指点?”
“是的!”张之维点头:“我受益匪浅!”
“就这,你还受益匪浅?”
张异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之维,顿了顿,一脸难以置信道:“也就是说,你就根据这几句话,领悟到了调解阴阳的方法?”
“没错!”张之维道。
“来,你且告诉我,是如何调解的?”张异又问。
他实在很难把这些话与五雷正法的阴阳调节之法联系在一起。
张之维想了想,解释道:“上面不是说了吗?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绛宮雷的生发,其实就是阴阳结合,五行相冲所发生的反应。”
“雷法强调内炼是将自身看成一个小天地,在外界可行的五行生克之变,在人体内也是可行的,所以,可以用外界雷电的生成去映照体内。”
“心炁主火是纯阳,肺炁主金,虽然也是阳,但它阳中少阴,所以也可算作阴,而绛宮雷的生发之地在绛宮,也就是中丹田,这里存储着大量的炁,生成雷法的炁,便是从这里出去的。”
“肺炁和心炁进入了绛宮,便可以算作是绛宫的阴阳两极。”
“而使用雷法的时候,代表着阳的一极,会吸引肺脏生发出来的少阴之炁过来,而代表着阴的一极,会吸引心脏生发出的纯阳之炁过来。”
“如此一来,在阳极,心炁失去了阳的特性,生发出了反应,生成了一种气。”
“而在阴极,肺炁得了阳的特性,又生发了反应,生成了另一种炁。”
“这两种生发反应结合起来,便生成了绛宮雷!”
“虽然我并未修行水脏雷,但水脏雷其实是根据绛宫雷演化而来,两者的原理应该是类似的,只不过阴阳两极从心肺变成了肝肾!”
“但这两种,从本质上来讲,就是模仿天地五行的生成闪电的原理,在人体五行中,以金火相克,阴阳相冲来诞生出雷法!”
“我调节了人体五行中的心火和肺金,达到了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的效果,两者相容,不再相互冲突,无法分阴阳,构建不出两极,自然无法生发出反应了。”
“师叔,您……懂我的意思了吗?”
张之维问张异,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深入浅出了,这其实就一个电极反应,心肺是阴阳两极,绛宮是电解池,阳极吸引阴离子,发生氧化反应,阴极吸引阳离子,发生还原反应……
其实,知道了雷法修行的底层逻辑,又知道阴五雷其实和阳五雷的修行方式其实是差不多的,若给些时间,张之维也有把握照着阳五雷把阴五雷给弄出来。
但阴五雷就在道藏殿,他又不是要不到,所以何必舍近求远呢?
再说了,天师府的阴五雷和阳五雷,脱胎于完整雷法,历经几十代天师的修缮和改良,已然相当完美,他可不认为自己捣鼓出来的,会比天师府几十代人的心血要好。
既然能站在巨人肩膀上,为何不站?
而张异把张之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仔细思忖了片刻,眼睛一瞪:
“我懂个锤子,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之维:“…………”
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啊!
“我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我只问你,你是怎么调节了人体五行中的心火和肺金,达到了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的效果的?”张异说道。
虽然有些不太懂,但他也隐约明白,这应该是对修行理论和行炁轨迹的阐述,这些他已经记住了,以后可以慢慢领悟,但对于如何调节人体五行,他还是毫无头绪。
“这方面嘛……用‘心’就好了!”张之维想了想说道。
“用心?”张异瞪着他,“小王八蛋,你师叔我未学识字先学练炁,这几十年的苦工,你说我修行不用心?”
“师叔您不要多想,我没有代指,就字面上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心肺之间属性相克闹矛盾,那就让‘心’自己去调节和处理好与肺的关系,不就好了呀!”张之维解释道。
“…………”
张异一愣,没好气道:“你这什么屁话,你咋不让肝去调节呢?”
张之维想了想,说道:“让肝去也行,但肝也不太听话啊,肝比较智障,它只会叫着心火太旺,把它烧着了,肺金太利,把它割着了,指望它去调解,怕是不太好使啊!”
“什么情况?”张异一脸震惊道:“你是说‘肝’只说会你心火太旺,肺金太利,它很难受?不堪大用,而‘心’不一样,所以你让‘心’去调节?是这个意思吧?!”
“是啊!”张之维说:“师叔,难道我没给您说,我的内丹功修为已经到了内圣外王,可以聆听体内之声的地步?”
“你说过,田晋中那个小兔子也说过,这我知道,不仅我知道,说不定就连山下的卖菜大婶都知道。”
张异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心’很聪明?还可以主动给你调节人心火和肺金之间的平衡?”
国师应该算聪明吧,甚至有些聪明过头,反被聪明误了,之前在内景还敢划水,回头好好敲打它一下……心里自语了几句,张之维点头道:
“是挺聪明的,不仅能调节心火和肺金之间的平衡,还能调节肝木和肾水之间的平衡呢?我就是调节完毕了,没了后顾之忧,这才来要水脏雷的修行方法啊!”
“你那是什么心,七窍玲珑心?你那心该不会还可以和你聊天,唠唠嗑,摆摆家常吧?!”张异瞠目结舌道。
“确实可以这样!”张之维点头道,对此他也没刻意隐瞒。
张异一脸吃惊:“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真的行?等等……”
旋即,他豁然反应过来,盯着张之维,脸上再无先前的揶揄之色,沉声道:
“你那别是心魔吧!”
姜还是老的辣啊……张之维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心猿,是我精心打磨的心猿!”
“你唬鬼呢?”
张异一脸严肃道,由不得他不重视,心魔可不是小事,乃是修行中人谈颜色变的一个大难关,甚至比外魔入侵更可怕,因为他产生于人心,自古以来,栽在心魔上的修行者数不胜数。
张异继续道:“心猿本质上,是自从心中诞生出来的一股躁动不安的火气,它在体内窜动,如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所以被称为心猿。”
“就算你达到内圣外王的境界,可以聆听体内之声,也最多感受到它的狂暴,不可能跟你聊天。”
“如果你感觉体内多一股自主意识,除开外魔入侵,以及巫道养鬼之类的外道外,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体内诞生心魔了,你老实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闻言,张之维说道:“师叔不必担心,所谓心魔,不还是心猿的躁动之气演化而来的吗,是心猿就可以盘它,出海捕鱼的渔夫有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打磨好心猿,便可心境圆满,修为大增,打磨好心魔,那不就更上一层楼了吗?”
张之维的话让张异一愣,这话严格说来,其实倒也没毛病,心猿是一股躁动火气,本质就是一股不受控的负面情绪。
若不好好打磨抑制,让这股负面情绪再沾染上一些其他的妄念执念,这股负面情绪便可能会放大,变成心魔。
心魔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是人心的妄执,它是人所恐惧,所贪婪之物的具象,若无大毅力,如何能战胜自己最恐惧,最渴求的东西?
因为心魔太难缠,所以无论哪派,都很少有对付心魔的手段,更多的是预防心魔的诞生。
但正如张之维所讲,风浪越大鱼越贵,若能干掉心魔,那修行之路将会一马平川。
道家有三尸的说法,意思是上、中、下丹田里各有一尸驻跸其内,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
它们就和心猿一样,是一股负面情绪,但心猿是躁动火气,而它们代表的是痴,贪,嗔,在难缠程度上,要高于心猿,几乎和心魔相当。
所以,干的翻心魔,理论上来讲,那就斗得了三尸。
磨了心猿,干了心魔,要是再把三尸给斩了,你小子不得成圣人?
张异像看怪胎一样看着张之维。
不过,这种事,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也无法断定,张之维是真拿捏了心魔,还是只是为了让他宽心而说的谎话。
“走,跟我去见你师父,让他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张异一把抓住张之维的手,拖着他就往大上清宫而去。
“慢点慢点,师叔,师父忙活了七天七夜,要不咱们等等再去?”张之维连忙说道。
“混小子,什么话,你师叔我也忙活了七天七夜,又唱又跳的,可比他累多了,我还没休息,他怎么能修行,就是睡下了,我也得给他拽起来,让他看看自己教的好徒弟!”
张异说着,脚下加速,手上用力,把张之维拖的一个踉跄。
“慢点慢点!”张之维只得配合,总不能把师叔这个干瘦老头扯一个踉跄吧。
与此同时。
大上清宫,黑色的大理石柱光滑得能倒映出人影,大殿上,张静清和葛温,魏文章正在谈话。
“法会结束,我观御山失魂落魄,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不知他在考核上遭遇了什么?”张静清说道。
“御山兄被当众折了些面子,估计是心里有些难受,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葛温说道,换位思考,要是有人咄咄逼人的挑衅自己,自己还在修行了半辈子引以为傲的雷法上一败涂地,自己也会失魂落魄。
被当众折了面子……张静清心里一跳,该不会是败于张之维之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