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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邱腾昨日业已辞官归乡之外,其他八位部寺大臣看完后顿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他们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可徐鹤奏本的内容已经因为他们的讨论,使得城门楼附近的官员听去了个大概。
“状元公要亲自护送蜀王就藩?这是怎么回事?蜀王府不是有自己的护卫吗?”
“蜀王府的那点护卫顶什么用?不说湖广的反贼了,就是沿途的山贼水匪,那些护卫应付起来都够呛,足下怕是很久没出京了吧?现在,呵呵,那可是天下汹汹啊!”
“驸马辞官?这……这这,这半年,他可是扶摇直上地升官啊,就这么辞了?他舍得?”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他是大行皇帝的宠臣,又不是当今太子的亲信,这节骨眼上辞官,也算是识相!”
……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突然一人越众而出怒斥道:“尔等不要被城下奸人蒙蔽了!大行皇帝让蜀王出京,遗诏中并没有让人带兵护送!”
“他徐鹤为何自告奋勇?”
“龙骧卫是朝廷编练的京卫新军,虽然不满员,但也有两千余,而且还担负着京畿防务、抵御关外贼虏的重责,他徐鹤把这支兵马带走,究竟所图为何?你们想过没有。”
高鹏的声音很大,瞬间让周围人惊讶地看向他。
其实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大家全都故意装作没有想到此节,更没有人斥责徐鹤是什么“城下奸人”。
高鹏的这席话,顿时把大家的默契公之于众,有的人闻之愠怒、有的人闻之窃喜,当然更多的人则是紧张地等着事态的发展。
高鹏见此,更是一不做二不休,拱手对着不远处的张璨道:“太子殿下,微臣有奏本要当众念出,伏请允准!”
张璨盯着高鹏,从齿缝里迸出个字来道:“念……”
高鹏排开人群,来到城门楼之上,探出头看向城下的徐鹤,接着他大声道:“徐鹤,你听好了,这是本官弹劾你的奏本!”
徐鹤原本是跪在地上给大行皇帝行跪祭之礼的。
但听说高鹏有弹劾他的奏本,他竟然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站起了身,并且转身翻身上马,淡淡道:“念……”
高鹏见状顿时大怒:“臣闻腹心贼患、夷狄之祸,自古有之。”
……
殿下受先皇之任,即登大宝,端拱九重之上,百官庶政各尽职于下。
元气内充,荣卫外扞,则贼、虏患何由而至哉?
今湖广贼势愈炽,鞑靼两路寇边,莫如礼部左侍郎、京营指挥同知徐鹤者,本以【表情】邪奸险之姿,济以寡廉鲜耻之行,谗蜒面谀。
……
巧了,真是巧了。
原本是弹劾徐鹤擅自带兵攻击五军营,现如今一字不换,我还是弹劾你徐鹤擅自带兵出京,所为者意图不轨!
伏乞宸断,将鹤等一干党恶人犯,或下诏狱,以示薄惩;或至极典,以彰显戮!
庶天意可回,人心畅快,国法以正,虏贼自消。
天下幸甚!
臣民幸甚!
……
好家伙,这是把徐鹤当成汉之董卓、宋之蔡京、秦桧了。
那意思不就是,按照儒家天人感应的学说,之所以天下出了这么多事,又是虏寇入关,又是湖广反贼,又是东南倭乱,这都是朝廷里有坏人呀。
这个坏人就是徐鹤,赶紧把他抓起来,最好明正典刑,杀之而后快。
这种程度的奏本,在低级官员心中还有有点分量的,毕竟高鹏是探花,写出来的文章渲染力十足,也有点蛊惑人心的意思。
但到了久历宦途的大臣们耳中,这奏本就无聊空洞的很。
为什么?
徐鹤虽然窜升极快,但他对朝廷大政方针基本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人家不久前刚带兵打退了鞑靼人,单凭这一点,就不好说人家是奸人。
再说了,你那套天人感应,哄哄没脑子的读书人还行,这个朝廷怎么变成这样的,每个人心中都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独独没有徐鹤的原因。
可是,同样的道理,大家不认为徐鹤是奸人,就代表大家认可他带兵南下护送蜀王。
主要是,徐鹤突然提出这点,原因未免太牵强了。
护送蜀王,能护送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你要带龙骧卫去。
再说了,龙骧卫去就行了,你为什么要跟着南下?
你——是不是要拥兵自重?
这边高鹏还在洋洋得意地以为可以通过这个奏本一鸣惊人。
可城下的徐鹤只是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人道:“去,把人带来!”
不一会儿,龙骧卫骑卒带了一骑来到城下。
那名被带来的绿袍小官看见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大人物,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徐鹤温言道:“说吧!”
那人颤颤巍巍下马行礼后说道:“下官是蜀王府长史司典簿韦毅!特奉蜀王之命前来禀奏朝廷,前日蜀王殿下在涿州遭遇不明军马袭击,王府长史彭正身死,幸得驸马都尉徐鹤施以援手,蜀王方才逃出生天!”
“殿下着我禀奏太子殿下,请驸马都尉带领龙骧卫护送王府一干人等前往封地就藩。”
王府典簿韦毅这话一说出口,九卿顿时大惊失色,其他官员们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其他官员议论的是这件事的真假,以及到底是哪里的人马,胆大包天竟然在京师不远处袭击蜀王仪仗。
九卿之所以大惊失色是因为,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太子曾在不久前派出了蓟镇副总兵秦世贤带着五百蓟镇边军出了京。
张璨脸色难看至极,再让徐鹤说下去,那他不仅弑兄,而且还要杀弟。
朝臣们若是知道,那他这个皇帝还能在初八登基吗?
他正在思索如何应对之时,突然,刚刚说话的高鹏冷笑着大声道:“徐鹤,你不要贼喊捉贼了,谁知道此人是不是你掳掠而来,言不由衷!”
“蠢货!”张璨闻言大怒,做贼心虚之人,他本就怕在这件事上深究,谁知这不长眼的高鹏竟然还说出这种话。
万一城下真的刀是刀,剑是剑的摆事实讲证据,那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做的,就算不是自己做的,也是一裤裆的黄泥,说都说不清了。
想到这,他怒从心头起,呵斥道:“来人,将这个妄议大臣、污蔑驸马的狂悖小人抓起来,押下去!”
还没等高鹏反应过来,两个锦衣卫上前将他双手反剪就往城下押去。
高鹏顿时惊呼:“殿下,臣一心为朝廷计、为殿下计,为何抓我?”
“堵上他的嘴!”张璨闻言更怒,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搞得好像刚刚那弹劾的奏本是我授意似的。
怪只怪你不分场合,说了我想听但不能宣之于口的话。
看着高鹏被押走,城头上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张璨现在也明白了,徐鹤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蜀王府的事情说出来,其实就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也就是说,徐鹤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撕破脸。
而他不撕破脸的前提就是,他要拉走龙骧卫。
张璨思索片刻后看向杨博与九卿。
“诸位大臣,你们看呢?”
杨博身为阁臣却似乎铁了心徐庶进曹营,一个字也不说。
阁臣之后就是身为吏部天官的李希颜。
李希颜本是秦党干将,这阵子跟秦党似乎分道扬镳,也“并没有”加入朝中哪个阵营,张璨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李希颜见张璨的目光扫了过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护送可以,但太子可派一员亲信将领任龙骧卫指挥使,并使沿途官府、卫所【接应】龙骧卫,待驸马护送蜀王就藩之后,那按照驸马奏本上的要求,同意他解除一应官职,龙骧卫则由指挥使带回。”
“若是不答应朝廷的这个要求,那就一切免谈!”
张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行,从指挥使到指挥同知、佥事,全部都要是朝廷派的人,徐鹤也不能插手军务,他只作为礼部右侍郎的身份护送蜀王就藩!”
听到张璨这话,一众人等,如谢道之之流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好置喙。
而其余人等,对此乐见其成,毕竟谁都不想朝廷多出个军头来。
至于张璨,他一方面早就想把徐鹤踢出朝廷,又不知怎么解除他的兵权,这样一来,京师有公主府的全家老小为质,龙骧卫有自己派去的人掌管兵权,他不怕徐鹤在离京之后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想到这,他对城下道:“既然亮声担心三弟安慰,那就劳烦亮声了,不过部寺大臣商议之后,有几个桩事你需答应孤……”
说完,他让人找来笔墨写了太子教令送到城下。
徐鹤看完后朝城头俯身一礼道:“理当如此,臣无有不应!”
张璨闻言大喜,即刻让人传召薛宗铠及齐王府出身的两员将领来到城头,对他们吩咐了这件事。
三人应下,自去收拾后追上龙骧卫不表。
这边徐鹤也不等三人,见张璨当众答应了他的要求后,又下马朝宫里拜了拜,便重新上马朝宛平方向去了。
城墙上一众官员看着城下马上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突然窜起的状元公,年纪轻轻,宦途到今天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惋惜而叹。
但城下的徐鹤此刻却只有一种龙归大海的畅快。
终于,可以离开这全是掣肘的京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