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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英也是觉得晦气,人在家中坐,竟然被几个地痞流氓找上门来,朝着家里一阵打砸。
因得京中宅子修缮整备需要人手,不管是从老家里带来的心腹随从还是从京城招来的仆役下人都在那边帮手,身边只留了几个丫鬟和小厮伺候左右,一个个战战兢兢,露头都不敢,好在被自家师父引荐来的松岛大人身手了得,当初头一次见,瞧着文文弱弱,只当是穿着那一声象征着扶瀛浪忍的衣服装模作样,万万想不到,对付那几个地痞会如此轻而易举,仅是一脚便将一人踢得吐了血,着实厉害。
莫英考虑着是不是等此间事了去哪座道家名山上上香还还愿,可不敢是冲撞了什么扫把星,年节里就如此家门不幸。
至今都不知晓全名的松岛大人倒是真心不错,在良圩看来即便是没有买卖上的合作关系,也要好好结交一番。生怕这些地痞无赖会卷土重来,这位颇为仗义的扶瀛浪忍主动要去跟踪这群目的不纯的家伙,这的确让良圩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就不得不提到自家那位师父,不愧是出身于当年与王朝唯一异姓王爷在江湖之中分庭抗礼的高门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竟然还能攀扯上海外的关系,这着实教人意想不到。
一想到几年前与师父的偶遇,莫英不免有些庆幸,庆幸于当初的选择,有幸之年能拜师于白夹晦,不仅短短几年让自己家族在邕州地界甚至是岭南道脱颖而出,受封邕州侯这个类似于地方土皇帝的高位,而且还能通过师父做上青茶的买卖。
这种受众于男女老少不分年纪大小也不涉及地域差异的新玩意儿,当初跟随师父去往西域,途径疏勒小国,莫英可是亲眼看见此茶一经上市便遭到哄抢,有人倾家荡产抵押房屋变卖家舍也要购置几两,足以看出其受人喜爱程度。
这次入驻京城,师父更是将研制出青茶的扶瀛人介绍给自己,并将往后青茶在大周境内的售卖全权交给自己,这欲望支配下得到的已然不只是局限于权利这一个令人艳羡的位子,还有更令人垂涎的金钱。
难怪当年自家父亲叔伯五个,自己兄弟也是不少,爷爷独独对自己寄以重望,尤其是当初一心以武证道的老爷子在临去武当潜心修炼以前就曾说过,“建我莫家五人,兴我莫家独吾孙英儿一人”。
显然是一语成谶,认识这么一位师父,那可是让莫家少走多少些弯路?
不免沾沾自喜的莫英正沉浸于带领家族从那偏安一隅的十万大山之中翻身成为人上人的思绪与畅想中,那位扶瀛浪忍松岛晃悠悠从外头进来。
算算时间,这位松岛大人已经离开了个把时辰,这一来一回也是耽误功夫。
赶忙吩咐着手底下丫鬟将早已备好的酒菜端上桌来,莫英迎出门去,问道:“松岛大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并没有将白夹晦的事情说出来,显然是刻意隐瞒着莫英关于他师父在京城的事,扶瀛浪忍开口道:“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
不待莫英追问,这个给对方倒是留下不错印象的扶瀛人兴之所至,忽然卖起了关子,道:“你可知道那几个人去了哪里?”
让着松岛坐了首位,莫英心中一动,但也能猜到个大致范畴,试探问道:“良圩?”
松岛轻笑点头。
不得不佩服白夹晦的料事如神,松岛对于这个没落家族的当家人不得不重新考较,看来真要一五一十的重新跟师父讲一讲这个白家夺锦才。
松岛笑道:“其实一切也都在我们计划之中,只是不曾想良圩会如此按耐不住,这么着急出手。不过也无妨,早几日晚几日并无甚紧要,夜三更已然进了瓮中,现下就成了砧上鱼肉,只待事发,他便插翅难飞。”
听出松岛话里意思,莫英小心问道:“夜三更怎么了?”
也不隐瞒,松岛将刚刚发生在良家宅子里的事大略说了,道:“当时我也是不敢多待,不过可以确定,良圩那家伙多半是不行了,怕是不死也别想着善了,那一下子,石板路都给砸碎,力道何其大。如此一来,别的不敢说,京兆府追查起来不敢定罪,肯定是要往上捅的,到时候新罪旧罪一起算…”
话到此处,松岛忽然响起刚刚白夹晦说过的那句话,“罪加一等,怕是死罪难逃啊。”
莫英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道:“高,实在是高。”
欣然接受了这等夸赞,松岛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阴差阳错的,良圩找来的那几个泼皮也是凑巧,刚刚回去便让夜三更找上门去,错当做是苏家灭门的凶手,真是惨的不能再惨。”
莫英附和道:“如此巧合也是始料不及,应该说的天助我也。”
显然在他们瞧来大势已成定局,自是要好好庆贺一番,莫英吩咐着门口下人去将自己由老家里带来的清酒搬出来。
尔后莫英又道:“苏家灭门,可也是松岛大人一手安排?”
松岛点头,“背后那位大人说过,成大事不拘小节,仅仅是杀几个人,相较于抓住夜家把柄,不值一提。”
知道是这位扶瀛人误会了自己意思,莫英道:“自然如此,要不然怎能让夜三更做出这般事来?”紧接便是话锋一转,莫英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道松岛大人现下方便不方便将背后那位大人身份告知?”
尝着那一碗不比家乡味道差多少的清酒,松岛意犹未尽的咂么咂么嘴。
自始至终,从自己与莫英认识开始,不知为何不愿露面只在背后交待自己安排着莫英施为的白夹晦每一步都算无遗漏,将夜家夜三更一步一步引入精心设计的布局之中,不得不说手段非凡心计超然。
只是令松岛不明白的,还是为何白夹晦要瞒着自己的徒弟,并且还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连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都成了别人的手笔,根本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他在运筹帷幄。明明可以告知莫英一切,那样做起事来岂不更是得心应手?眼下倒好,自己徒弟都不知道师父就在京城里,也是教人难以理解。
松岛道:“背后那位大人是谁,我是真不方便告知,那位大人曾多次交待,一定不要将他身份说了出去,至于为何,怕是问了也不会说。不过依我看,待得此事结束,那位大人定然会出面见你,到时候其中款曲,你自己问清就好。”
其实并不是太过执念于见到这位松岛背后的人物,莫英之所以有此想法不过是想要知道这人是谁,方便在以后见到师父的时候可以讲上一讲。
知晓师父的家世,自然也知晓师父的家事,所以在与松岛相识后,对于松岛出手对付夜家的提议一拍即合,不过是想要帮助师父出一口气,是以来到京城仅仅月余便在敲定计划后匆匆行事,虽说期间有些许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好在能及时补正,并未造成什么大错。
无非是想着孝敬师父,不得不说,莫英的确算得上个好徒弟。
只是徒弟虽好,师父如何,还真不好说道。
眼下,这位将徒弟一把推进棋局当中却不知为何要刻意隐瞒的师父站在杏花巷一端,瞧着大步流星而来的夜三更,抬脚踹开自家那位徒弟小院的门板。
他轻咳几声,应该不像是在跟一直不离他左右的那名护卫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莫英啊,权当做你孝顺为师了。”
显然适应了这里的天气,轻咳渐渐转轻,白夹晦嘴角笑意意味深长。
“罪加两等自然要比一等重的多嘛。”
显然已经不在乎结果如何的白夹晦转身。
“松岛,但愿你能死,才能把你师父招来大周啊。”
……
……
皇宫大内。
自然要比外城清净许多的内宫相较于平时也是热闹了些,内亲外戚,那些封赏在外的藩王侯爷年节里自然也都要进宫面圣,今日是哪个爵爷明日又是哪个王侯,完全都是兴之所至,谁若来了,着小黄门通禀一声便是,没了以往繁琐规矩。
不同于宴请群臣那般大排场,基本都是家宴的规格,家常便饭,也就没有那么些君臣礼仪,自然而然的就在无形之中拉进距离。
这对于文胜帝来讲,也是热闹的一种方式。
就在刚刚,先皇赐封于青州的皇叔王桓前脚刚走,***便在小黄门带领下进了养心殿侧殿。
与皇叔一年多没见难免多贪了几杯,文胜帝不禁有些抱怨,“怎么这时候来见朕,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行?”
***倒是不以为意,身为一母同胞,即便对方已是贵为一国之君也并无过多规矩,自顾自坐到下首,瞧着宫女撤走狼藉杯盘,才开口道:“圣上是喝了多少?”
文胜帝仍旧有些不耐,“有事说事,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问问朕喝了多少酒?”
灵镜***呵呵笑道:“圣上这是喝酒还是喝的火药?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文胜帝闭口不语。
灵镜***瞧瞧殿里再无一人,走到文胜帝近前相对而坐,压着声音轻轻道:“还在为夜家的事烦心?”
闭目养神的文胜帝双眼一瞪,寒光一闪而逝,只是紧又闭合。
“你就不要再来给朕出馊主意了,这还只是夜家,后头还有皇叔王懋,大儒白晓昇,首辅滕无疾,猴年马月对付得了?”
文胜帝索性仰躺在软榻上,翻身给了自家姐姐一个后脑勺。
明白这个如此岁数仍与自己私下里有些随意的皇帝弟弟作何心思,灵镜***继续道:“这次赐婚…”
仅是四个字,文胜帝直接侧头打断,气道:“赐婚赐婚,当时你说的好听,他们若是抗旨便有了罪名,现在可好,江儿那小子
连太后她老人家都出面反对这门亲事,现在骑虎难下,再怎么做?”
听着自家这个如今掌控万万人生死的弟弟抱怨,灵镜***道:“莫急莫急,我跟你讲讲这几日城中发生的事。”
原本只当自己这个皇姊又遇上了什么趣事,并不为意的文胜帝越听越是心中发紧,最后索性坐直了身子。一开始好似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利益相争,在最后竟然峰回路转到呼应上了赐婚一事,箭尖直指夜家。
文胜帝面容严肃,疑惑道:“有人在背后策划此局?”
他可不信自己这位皇姊有这本事。
灵镜***答非所问,“是圣上急于求成了一些,不听劝,就像是当初硬要让白家动手,如此倒好,间接就给灭了门,连得圣上您都战战兢兢三四年,生怕露出马脚,这难道也怪我出的馊主意不成?”
文胜帝皱眉,对于这般隐晦再度被提及,并非生气,而是有些尴尬。
“白家现任家主白夹晦,回来报仇了。”
说的没头没尾,只是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